牛年轰轰烈烈的来了。虽说所有的一切还是照常，但是心境总是还有着一些微妙的变化。整整的一个冬天没有雪花，金融危机似乎也把世界搅合的有些惨惨淡淡。正月初七的早晨，刚睡醒，办公室的小王就连电话说开会的地点改到大剧院去了。年前发了通知的，说是在政府的多功能厅开会。不知道一个大年过的，说的脑神经又起了变化。

会议地点转移了，我知道人数也就发生了变化。再多功能厅开会，最多也就三百多人，可放到了大剧院，少说也得一千还几百人才行。要不然空空荡荡的空间里，留给牛年可不会是个什么好念想。按照要求我准时到了大剧院。好家伙，大概是刚走进牛年，大剧院门口人还真的不少。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全县所有的副科以上领导全都参加会议。

大概是怕有人念还没有过完，留下了空位子，还特意组织了有制服的好几个单位的方阵，场面看来还就是能体现牛年的牛气。原想在大剧院门口能遇见我们单位的人，也好和大家相互道声问候，结果没想到，大门一开，人群就像脱缰的野马蜂拥而至，连我都不知道是迈着那条腿走进了大剧院。

大剧院比不得多功能厅，里边没有取暖设备，进到里边还就是令人心里渗得慌。原想第一天上班，穿了一身新衣服，自然也少穿了衣服。这会儿倒好，才过了几分钟，就觉得从脖子开始已经发凉了。每年都过年，每年都有新希望。不过今年还是比往年有些特别，金融危机折腾了鼠年大半年，牛年来临的时候，从上到下轰轰烈烈的拉动了一回内需，效果怎么样？没人知道，这会儿开会，自少我是想从中感受到一点新花样。

程序那是从来不会变化的。领导寒暄几句，很快就进入了正题。先是对鼠年进行了回顾总结，一听还真的很是鼓舞人心，这里建成了什么工厂，那里修通了自古从来没有过的路。这个工程投资几千万，那个工程投资上亿元。反正上边的人讲的是意气风发，可是台下人这会儿已经让大剧院里的冷气给折磨的没有了来时的精神。不知道是坐的人多，大家出气的声音大，还是牛年就有牛的气氛，反正剧院里总有不平静的声音。

总结完了，自然就是说牛年的工作了。上班这些年了，说来也是奇怪，干了多少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但是说了多少事情，却经常在我的大脑中萦绕。今天我是真的穿的有点单薄了，当台上畅谈牛年宏伟的蓝图的时候，我是实在经受不起寒冷的侵袭。鼻涕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看来我是不能再听下去了，于是走出大剧院。也真是不赶巧，一个冬天总是阳光明媚的时间多，可这会儿想晒会儿太阳，天却是阴沉沉一片。似乎已经开始又下雨的意思了。没有办法，我就只能在外边学起了当年渣滓洞里万梓良的举动，开始跑起圈来。

也不知道是心凉的太久，还是我真的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火气，反正跑了好大会儿，似乎还是不起作用。不过今年是牛年，不信拿出点牛劲儿，就不能跑热全身。有了信念，我就一直在跑。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还别说，身上还真的就是热起来了。里边到底还在讲什么，我就听不到了。不过后来听到里边放起音乐，我知道已经开始发奖了。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开完，大家就像是风牛一样从大剧院中冲出里，个个都是懂得脸发青，说话好像也都不利索了。因为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单位的人，所以这阵子我一直在努力找着，可是很遗憾，到最后还是没有看到单位一个人影。万般无奈，我只有用手机进行联系了。

上午没时间了，会议结束正好就是吃午饭的时候。加上大家被莫名其妙的冻了一回，这会儿大概都渴望着回家暖和暖和。于是只有下午上班和大家见面了。中午时分，天还就真下起了毛毛细雨。到了下午去单位，大家已经都来了。可能也是习惯，每年过完年的第一天都是这样，大家都要在一起见见面，拉拉家常。尽管也就是不到十天的时间，可大家的感觉却觉得好像就是过了一个整年。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过年的体会。因为每年都是这样，我也知道没有什么新花样。只是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来得早，关于我们的事情还说了不少。所以大家说起来精神头还算不错。因为明天我就要去开人代会了，所以最后希望大家整理思绪，不管怎么说，总是牛年来，虽说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是给心里存点希望还是应该的。

会议开了最多又十分钟，我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让大家说，大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一看时间还早，不知道谁提了个建议，说过了一年了，大家难得在一起，应该聚一聚。建议不错，马上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于是我就安排让联系饭店。可是大家分头都在联系，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令人失望，说几乎所有的饭店包间都被预定了。看来牛年拉动内需的劲头真的是要从吃饭开始了。

既然大家有了想聚一聚的想法，自然我是不能让大家失望的。还好，有一家饭店是我的老战友开的，于是我只好向老战友求援。开始老战友也挺为难的，说大小包间全都预订出去了。不过我一再说让他想想办法，老战友看来也真的是没辙。他在电话里给我报着预定饭桌的单位和人名。突然我听到有县上领导的名字，顿时心里就来了创意。

“我说老战友，当年在部队，首长总是把好事留给战士，把苦难留给自己，我看今天咱们是不是也替领导舍身忘我一会呢？”我说。

“你的意思……，不过今天怎么能和我们那个时侯相提并论呢。”老战友说：“我怕这样做了，来年别说是牛年，就是龙年，我的生意也就不好混了。要不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你们摆一张桌子，你看……”

“不行！就按我说的去办。”老战友这样么一说，我反倒有些生气。我就不信，领导少吃一回，还真的就把牛年变成了蜗牛年。再说了，拉动内需人人有责，就兴领导去吃喝玩乐，我们只能去面对激荡的口号享受想象。

在部队我是班长，老战友和我一个班，我这么一说，怎么有了命令的口吻，老战友在那头最后说：“好吧，我豁出去了。就按你说的办。看看牛年到底会给我的生意带来什么。不过有你来战友凑热闹，也许牛年还真能牛气冲天呢。”

就这样，我们就赶紧集合前去，不管怎么说，先把包间占在自己手里。要是人家坐在里边了，那还真的就不好办了。我们单位中曾以上的领导也就是五个人，刚好单位三辆车不空位置全都可以拉上。

我说过，我们县就是个山区小县，不要说坐车，就是步行去饭店也走不了几分钟。来到饭店，我们坐进了那个最大的包间。我开始点菜。大家说，大过年的，不能点太多的肉菜，还是以清素为主。

十五个人，我点了十五个菜。当时我有个说法，觉得如今的社会其实也就是一人一盘菜。尽管牛年我们已经听到了很多吹牛皮的豪言壮语，不过我还是觉得，面对牛年，多想想牛的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可不能把我们人作为目标，吃进去的是山珍海味，拉出来的成了大粪。

菜点完了，大家要喝五粮液。要是放在平日那是决然不行的，不过放在在今天我也就顺着大家的愿望走了。老战友的饭店还就是正规，上菜的速度也是一流，好像牛年还真的有了牛相。没多长时间，菜就上齐了。

可能是大年刚过，新气儿还没有完全散去。大家三巡酒过后，话语就开始躲起来了。我已经有十多年不喝酒了。不过今天大家不干，说今年的牛年意义非同小可。拉动内需那是全民自己的事情，我不喝酒开个好头，至少我们单位牛年就不能给国家多贡献一点力量。

拗不过大家，其实我也是经受不住五粮液的诱惑，于是也加入大家的行列。大概就一小时的时间吧，桌上已经放着三个五粮液的空瓶子了。这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飘飘然然起来。就在我们正起兴的时候，老战友跑进来趴在我的耳根子边说：“县上那几个领导来了，我说了情况，可人家不信，说谁会这么胆大，敢占领他们预定的包间，一定要来看看。我拦都拦不住，你看……”

“那就让来吧。”要不是多喝了几杯酒，我恐怕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怕对你不好。”老战友说：“要不你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我说：“大过年的，你就别让我再窝心啦。不管是谁，既然他想看看我，那就让来吧。他们可以拉动内需，我们难道就只能画饼充饥？”

就在我和战友交流的时候，县上的几位领导还真的就进来了。看到我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想说的话大概都堵回去了。只是最后该说的话还是说了：“我想一定就是你。在咱们县，除了你，不会有谁不讲道理的。”其中的一位领导说话了。我想大概今天是他在做东，我不经意间驳了他的面子，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呵呵！看来领导就是领导呀！我一点小儿科把戏总是躲不过你的法眼。既然我们的政治提倡的是与民同乐，要不各位领导就在这里将就一下，我们一起拉动内需吧。”

“你……”领导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没有说出来：“那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怎么能……”

“什么叫先来后到？我想领导就是领导，上边都有规定的。你就可以坐2.0的小车，我呢，最后也就是1.8。你可以拿掉我的乌纱，我呢？恐怕只能在心里留点愤怒罢了。几天上班第一天，我想大家应该高兴，领导总得让民尽兴吧。”

“对不起，他喝多了。”我们单位的书记一看不得了了，赶紧起身阻拦：“要不我们现在就让开，你看……”

“放心吧，领导不会是你们那样的小肚鸡肠，不就一顿饭吗，吃不吃还不为党干革命啦！领导，你说呢？”既然大家都说我醉了，那我也就只能说点醉话。

“他真是醉了。”领导终于认可了：“别让他再喝了，再喝说不准会出什么问题的。”领导们看来也无奈，大过年的，怎么会遇上这么一桩子事情呢。

领导们走了，大家好像还心有顾忌。这时我说了：“在上两瓶五粮液，今天大家一实际行动迎接牛年的到来……”

大家又乐起来……，酒也下去的很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