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除夕的子夜时分,我接到一个远在印度的不曾谋面的友人的祝福电话。接受他祝福的同时也祝福他。在我的印象中印度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宗教国家,婆罗门,泰姬陵,释迦牟尼,恒河都是它的代名词,我不知道恒河畔是不是真的有九色鹿,那个坏蛋是不是被丢在那个恒河里。现在我知道了除了老德里和新德里之外还有一个叫做耐布尔的地方,这就要感谢那位友人了。印度的纬度比我的家乡低好多,于是,每当想起那里心里就涌上一股暖意,心情也就如此刻外面的阳光一样灿烂起来。
就在要走出门去的刹那,又接到那位友人的电话,新春愉快,来的真是时候,能不愉快吗?这只九头鸟真的很能飞,从印度直飞到中国,飞到白雪飘飘的北国,只为这一声祝福,心里就有了无尽的牵挂。看来他说的“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的境界就快达到了?啊哈哈哈哈,这世间真的能有这么容易或者说是凑巧事?
今冬的雪好大,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绝对不夸张。路十分难行,然而前行的脚步却格外的坚定。不过这坚定里也多少包含了些许无奈,因为后退需要和前行一样的努力。和往年的这一天一样,谈不上历尽千辛万苦但也绝对不轻松地来到爷爷奶奶坟前,那坟头被雪覆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土,只有石碑保留着本色。我对爷爷的概念只是一个虚幻的牌位而已,但是奶奶的音容笑貌从不曾有半点模糊。我在老照片里见过爷爷,一顶旧毡帽掩不住他英俊的风采。我和爷爷是一个属相,属虎。老人家如果在世今年应该是一百多岁了,可惜他只活了五十二岁。村里的老人说我的伶牙俐齿就来自爷爷那里,也许是吧,对于这一点我绝对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奶奶是颇有些重男轻女的,不过她的仁慈和宽容使得我这个女孩家也并未受到什么虐待。爷爷和奶奶都是出自大户人家,所以他们的广博使我从小就知道很多其他小朋友不知道的历史典故。奶奶对我们的教育是身体力行并且是很严格的,于是很小的时候就遵守这样的原则:不做怕人知道的事,不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贪念。
我把身子伏在石碑上向西北方向遥望,那里虽然没有“天狼”需要我弯弓搭箭,也不是“长安”的方向,因此没有“无数山”令我心生怜意,但是有天地相接的雄浑与广袤,苍凉与无尽。于是,长久逼仄郁闷的心终于开阔开朗起来。茫茫原野,皑皑白雪真的能净化心灵震撼灵魂!
行过三个躬身礼向二老辞别,然后一路向东踩着更深的积雪向山林走去。没有路所以更难行,然而我喜欢。我喜欢远离人群独自流浪或者彷徨,无边的山林是我所爱,故人的魂魄让我心生崇敬,我喜欢流浪时的身心风一样自由的感觉,也需要彷徨时的思索思考以及思念。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我终于来到这片丘陵的最高处。举目四望,看近处林木森森,远处天地相连;侧耳倾听,林涛阵阵,风声飒飒。这里从小到大我来过无数次,春夏秋冬无一遗漏。看到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合葬墓,我突然想起临出门时爸爸的叮咛:你出去溜达别像以前似的又上坟上又上山的。答应是爽快的,照不照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阳奉阴违,一点不假。我了解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束缚,不会为谁停下脚步。我向那座坟墓走去,来到坟前我看见那石碑上字迹鲜明,但是似乎年前并不曾有人来祭奠过,坟头上没有压纸便是明证。我俯下身对这对夫妻说:保佑你的儿孙吧。
在这信息爆炸的时代,在这里一样接的到电话和信息,关掉它。在此刻,我只想看见天空蓝蓝,白雪皑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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