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若停滞得太久,思想就像发霉的种子一样,沸腾地蠕动,却没有泛滥地展示活机。
蜗居在斗大的楼顶小屋,数看着大笔薪金换来的艺术作品,启封的、未启封的,堆在桌子上,竟然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五颜六色的书签向我招手,雨水在楼板上聚集着,偶尔一颗滴落下来,砸在摆放好了的水盆里,溅起一串串的水花。
我知道你现在很无聊,要不要找一点灵感!一个在报社工作的朋友打电话给我。
然后我们在市中心广场见了面,我们便驱车向前走。
东南精神病康复中心!
精神病医院?!我对着牌子,不解地问。
是啊!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玄机!
经过交涉,我们终于见了面。
一个女人,在铁栅栏后面文静地坐在那里,一张艳若七月番桃的瓜子脸面上,镶嵌着两只黝黑的眼睛,黛眉盘旋,就象春雨过后的彩虹,瞳孔中放射的目光中却稍微地突显出一丝的疲惫;她的鼻子高挑而且稍稍地向两边张开,显示出对肉欲生活的强烈渴求,嘴翼有些上扬,淡淡微笑时,便会露出一口白色的齿轮,她的皮肤有一层淡黑而稍微突显鹅黄色的绒毛,就象一个稍微发霉而长出绒丝桃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地着重她的脸庞,而去忽略了她那散落黑玉般的头发,在垂发的边缘是一双秀美的耳韵,耳垂上遗留的洞口让我猜想着那曾经悬挂着怎样的一对耳环,才能让她更加地生动迷人。
我亲爱的朋友,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穿上带有精神病样的蓝格白色服装,如果你还有理智,那么一定是你精神上出了毛病。
她绞着服装前面的带子,哓有兴趣地盯着我。
我发觉自己就是象突然被人剥去了衣服,赤luo裸地在她面前舞蹈。
哎,看呆了吧!朋友推了一下我,我第一次看见她也是这样,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但医生告诉我,她是这个城市中的一匹狼!
狼?!我不由得机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依然淡淡地微笑,嘴角处露出乳白色的牙床。
你过来!她突然摆手说,温柔的声音象一把绒毛摊子扫过胸膛。
我?!我不解地问。
是!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不要去,她随时会恢复野性的!
我轻轻地推开朋友阻拦的手,她的微笑让我无法抗拒,也摆手阻退了欲上前的医护人员。
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谁,从你进门开始!
她把嘴贴近我的耳朵,轻柔的语气夹带着淡淡的淤泥清香充坼着我的心扉。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一个未为人知的作家,,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小人物。
她开始爽朗地笑,这剧烈地笑抖动着她的全身,也带来了一阵阵咳人的咳嗽。
她在向你说些什么?医护人员在远处关切地询问。
没说什么!她只是说我的模样太让她可笑啦!
你太能够说谎了!她终于停止了微笑。
这不能算是说谎,因为你并没有给我说些什么!我只不过照你的话语作一个可笑的推论!
有时候话语是不能推论的,况且我的笑并不是对于你的相貌,说心里话你的相貌在我的眼中还过得去,甚至还可以说的上帅气。
那我要不要向你这句话语表示感谢?
那倒不必,因为在我的职业上,对每一个都不能说丑,尤其是对你们男人!
那你是什么职业?
妓女,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鸡!
而他们为什么说你是狼?
因为狼会吃人呗!
你不象!这两种评价对你来说都可能是歪曲的!
为什么?
因为刚刚我看了你的档案记录,你家很有钱,你不会做所谓的鸡!狼是凶恶的动物,看你的情景,未必像他们传说的那样,啃得动骨头。
这又是你的推论?!
是人的本能意识。
人有时会对自己的错误意识而后悔不已,因为推论不如事实!
她突然抓起我放在栅栏上的手,狠狠地咬住不放。
我顿时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这种疼痛让我的心痉挛。
松开!快松开!
医护人员冲了上来,扬起手中的竹板打在她那双葱白般的手背上。
她的手顿时血肉模糊,她畏缩地跳离了栅栏。
我的右手也摆脱了束缚,回归了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事实!
她伸出猩红的舌舔拭着嘴角的血,仍阴阴而诱惑地笑。
医护人员搀扶着我向外走。
我确信你还会回来的!下次来不要忘记了给我带本《屠女》。
在即将离开房屋的时候,她摇着铁栅栏喊叫着,而后是刺耳的笑声。
小伙子,我早就提醒过,她是只狼,为什么还要走进她?!
头发花白的医生包扎着伤口,叹息着。
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么多的针?我看着托盘,不解地问。
她吸毒、卖淫,染了很多的病,而且她的骨子里有狼的血性。白发医生的助手说,这是对你的负责!
朋友在旁边说了很多抱歉的话,并追问我和她的谈话。
我惨淡地摇了摇头,在我的心中,始终都不相信这个城市中会囚有一只美丽的狼。
2
从医院回来,我就奔忙于家和医院之间,定期地检查、打针、观测,让原本就捉肘见襟的生活更显得寒酸,幸好是朋友帮忙,让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写宣传稿,才暂时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就在这忙碌的工作中,竟然让自己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情。
有一天,我刚出公司,一个年轻人问过我的姓名后,递给我一个信封,便匆忙地离去了。
我打开,是一张两万元的支票和一个地址:
长枫路38号302房间!
我不解,当回头去询问年轻人时,却不见他的踪影,一股强烈的好奇涌上心头,沉寂了许久的心田被发霉的种子拱开了一道裂缝,复苏的荒原便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辗转地询问了许多人,我找到了长枫路38号楼前,这是栋五层的楼房,其中一层顶楼悬挂在空中,墙体班驳,惨淡地已经看不出了本来的面貌,与周围装饰富丽堂皇的酒楼店铺相比,愈显得十分地苍凉。
这是长枫路38号吗?我询问一位坐在大路旁边擦鞋的老婆婆。
是啊!她睁着暗淡的眼睛。
这上面有个302房间吗?
有!老婆婆目光疑惑地打量我,不过那是个妓院,住着一个骚女人,专门勾搭一些不要脸的男人,后来被警察查封了,这栋楼这几天也要拆除了,不吉利啊!
我唯唯诺诺地听着,在婆婆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种奸情,便匆忙地向楼房走去。
沿着破旧的楼梯,在刺鼻的腐败气味中摸索着爬到三楼,借着几块破碎玻璃反射光芒中找到302的牌子倾斜地钉在门上。
封条破裂着抖瑟在风中,我慢慢地扭开门,烟土便冲刷下来,而室内的光线尚好。
一张宽大的床放在屋子的中央,面罩昏蒙蒙的,象染上了麻风病样,露出棉絮地突露出来几根生锈的弹簧,就象吸毒过度病人的肋骨,这就是让人无数精疲力竭挥霍的场所,让贞洁无暇的人变成了魔鬼。靠窗的地方是一张梳妆桌,上面摆满了张贴着各种标签的大小瓶子,就是它们弥补和维持着这些依靠肉体而日趋人老珠黄的遗憾,她们努力地用它们装饰着自己的面孔和躯体,出入高级酒店场所或包厢,或者服侍着那些变态发狂的猎物。她的抽屉象被洗劫似的,零散地裸露着,偶尔会从里面传来老鼠打斗的声响。几幅坦胸露乳、赤luo裸的画像倾斜地挂在墙上,她们讥笑着盯着床位,她们无疑地观察到了这位可怜姑娘的每一次卖淫。我感慨上苍,没有让她们气竭身衰中死去,而是依然美丽奢华地故去,也许对待她们来说,年老色衰可谓是她们至身的恐惧。
我在里面踱步着,透过窗户我看到街上繁华的景象,我仿佛地发现那个姑娘立在这里,透过窗户打量着她的顾客。
擦鞋的老婆婆透过窗户狐疑地向这边张望,当我们的目光对视,便匆匆地错开,低头忙活自己的活计。
我突然触到了身后的凳子,一只受惊的老鼠从床头的夹层中跑了出来,我走了过去,夹板被掀去了黑黝黝的一个洞,我把手伸了进去,先是抓上来各种颜色,包装精细的避孕套,然后是一本书,是《屠女》,一张发白的照片从里面掉出来,模糊地可以看到一张苍白而文静的脸。这张脸让我想到了栅栏里疯狂的呼喊,不错,这是她。
在书的扉页上主人用日渐稀少的钢笔这样文秀地写着:
爱与情是野蛮的屠杀战场!
下面署名:尹莹!
书的主人为什么这样地悲观?如果她不能够把自己的职业当成爱情的抉择,那么为何还要这样地把它们分离,当成倒胃的一锅菜摆上桌面,如果她没有享受爱的权利,被爱也是一种选择。即使这是一种世袭的职业,耳濡目染让她享受不了爱和友情,我不知道这种悲观到底是一种何等血淋淋的写实啊!
3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她漫不经心地翻着书。
这无可否认,因为我想掀开这书上字的意义!
其实这书本就没有意义,她不过让你回来看我的一个籍口。
那两万元的支票,不是要让我给你带一些糖果?
我不吃糖,因为吃糖会变胖的,我更没有给你两万元的支票,你知道,在这个地方难道还会那么阔绰,况且我的财产早已被查封了。
那纸条不是你写的?我把纸条递给她,在传递纸条的时候,仍习惯性地向后缩。
你不用怕,我不会咬你了。她接过纸条端详着,边说,你的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的呢?
已经结疤了,也快好了吧!她自语着说,会不会是他?
他是谁?纸条不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
那要不要我找他问个清楚?
没有用的,他是在社会上很有名气的人,他不会和你说的,尤其我们的这种关系。
那为什么会断定我会找到这样一本书呢?我以为是你指使的呢?
我本来希望你能够随便找到这样一本书呢!她只是极其平凡的一本书!
那么说它已经绝版了?
也许是!这是个多么虚伪和奸诈的社会啊!
那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两万元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请你来是让你听我讲故事,一个极其枯燥的故事,或者你未听我讲完就想站起来走人,这两万元是使这种交易上一个层次。
这是对我的侮辱!
你不用激动,这不过是我的推论,也许是让你代笔写下我所说的话,然后带给他。
为什么要找我代笔?
他十分了解我的处境,刚好你是名未成名的作家,也刚好你符合他的价码,能够替他掩饰一切,因为你所写的东西或许已经发生,世人已经麻木了这种结局,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会对你所说的话不会当成正事,所以对你的话会置若罔闻,这正是他们高贵人的高明之处。
你干吗不自己写出来?
因为世人不允许一个臭名远昭的妓女去立贞洁牌坊!
是的,或许这就是人世间的悲剧,尽管心里十分地渴求这方面的需求,因为她出自一个卑贱的人手中,就在这群声的呼喊中扼杀了她,正如吃不到葡萄的人心中十分渴望得到它,于是就说它是酸的,所以名人一直会是名人,尽管他放下的一个屁,也会有人大肆渲染,贴上标签大张旗鼓地去兜销它,于是名人便和屁联系到了一起。
你可真逗,不过这个比喻还是很恰如其分的。
你笑的样子真美!
是的,以前的人都是这样说,不过我希望你对我的故事感兴趣,而不是去注重我的容貌。
美的东西终归是美的,尽管她不被人注视,甚至被人残踏在脚下而视而不见,至于你的故事,我一直都在洗耳恭听!
今天恐怕不行,你没有带笔和本子,有些地方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记录一下,这样整理起来会有所帮助,况且我还要整理一下我的思绪,免得有所遗漏。
那我非常抱歉,明天我再过来!
那明天见!她突然伸出了手。
我也只有伸过手去握了握。
她突然低下头去。
我赶忙缩回手来。
我只是想吻一下,对于我上次的抱歉!她笑了笑。
我抱歉地笑了笑,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愧疚。
至于你的伤非常抱歉,希望他能够快些好起来,明天见!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栅栏。
我挥手叫开了隔离门。
看来你越来越对这个狼人感兴趣了!朋友一边开车,一边兴趣地说。
那还要感谢你,其实这正是你所需要的,有人安排你这样做!
是!朋友很干脆地说,其实——
我摆了摆手说,不必了,在我未进行推论之前,我不想知道答案!
4
第二天,我没有让朋友接我,而是老早地赶到那所医院。
我要见尹莹小姐!我把证件递给护士。
不用核对了,我们认识你。
是吗?
是的,不过今天恐怕你见不了她,昨晚她疯得吓人,一会儿笑得精疲力竭,一会儿哭得死去活来,害得我们半个医院都睡不了觉,她终于虚脱了,现在送到急救室去了,真的不希望她再次醒过来。值班护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忙着手中的资料,也活动着那张疲惫的嘴。
哦!我讪讪地退了下来。
坐在医院走廊的坐凳上,看着秋风慢慢扫落最后一片树叶,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就象一个乞丐,眼馋地盯着主人吃饭后遗留下什么东西施舍给我,殷勤的等待最后变成了一无所获的绝望。又感觉到自己像一个迷茫的孩子,苍凉地盯着毫无边际的远方。
银色的墙壁象苍白的脑浆,在森沉的天空压抑下显得十分阴险,没有了光泽,瞳孔里也显得十分地暗淡。
病人醒了,她说她要见你。一个护士从走廊里跑了出来。
于是,我又见到了她。
她正躺在病床上,一张洁白的被单遮去了她的半个身体,凌乱的头发掩着她半张疲惫而苍白的脸,扯破的衣服挎下来,露出了她稚嫩的肩膀,以及醒目的几道新添的伤痕。她的手脚被布条束缚在床四个角的臂环上,稍微地活动,就能让床位颤抖。
她疯了,你要小心点,有什么事情按门铃叫我们!医生给她挂上针退了出去。
很抱歉,让你看到我疲惫的样子,但愿这个模样不至于让你害怕!她惨淡地说。
她们只是说你发烧,而且虚脱,你需要休息,我看我还是改天再来。
没有关系的,我只是让记忆摧毁了,我害怕回忆,她会让我衰老的。她看上去已经陷入了回忆,脸上再次笼上阴云。求求你,不要再让我复原的记忆打散,再次回忆会要我的性命的啊!
但你的身体已经虚脱——
这些点滴会给我完成回忆的力量,你坐前面点,也许有时候我会力不从心,会让你听不到。
我拉了把椅子凑到她的面前。
或许有时候,我会很激动,希望不会吓着你,好,我们开始吧!
你跟着他走吧!
当我跪在母亲的坟前磕完三个头,隔壁的二婶拉着我的手放到一个男人的手中。
那个男人我只是在三岁的时候有过印象,那时他每天都关在房子里和母亲在床上打架,他光着屁股把母亲疯狂地压在身下,拍打着她的屁股,抓着她的头发向墙上撞。而母亲则撕他,咬他,把他的身上拧得血淋淋的。这时,我就哭。他停了下来,过来狠狠地在我的屁股上打了几个巴掌。母亲扑过来就撕他,咬他,他就把母亲按到床上,继续往墙上撞她。我听到母亲的嚎叫,他又停下来打我,母亲又过来和他打架。几次以后,我再也不敢哭了,甚至肚子饿了也不敢说。
就这样,他们在床上打了两天的架,这个男人就挎上包袱走了,母亲拉上我甚至送了他几里山路。
几年后,我把这件事情说给二婶说,二婶就跳起来骂:这个负心的家伙,死到外面才好,怎么对得起你们母女。
母亲得的是肺痨,那时是很严重的一种疾病,临死的时候还在嘟囔着什么?二婶说是喊那个负心男人的名字。
他终于出现了,那一次他拉上了我的手。
那一年,我十五岁,身上还有着一股山村野性的味道。
他把我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他让我喊他爸爸。
同我一起喊他爸爸的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以及事事袒护他的一个浓妆艳抹、搔里搔气的老女人,而卸妆后足以和妖怪一样的老女人竟然逼着爸爸让我喊她妈妈,我有妈妈,我的妈妈十分地疼爱我,她会在我挨饿的时候会塞给我一块红薯,或者在我哭泣的时候给我唱一支歌,尽管如今她躺在地下。
于是天天我便挨揍,因为我喜欢叫她老女人和老妖怪,我的屁股几次被揍开了花,我跑了出去,又被人送回来,于是又挨了一顿死揍。几次以后,我妥协了,我确信了他们就是妈妈故事里的神仙,没有他们办不了的事情,每一个人都对他们唯唯诺诺的。
5
你写呀!怎么停了呀?
哦!我赶忙地支起了笔。
她惨淡地笑了笑,接着说:
我于是在他们的面前学会了乖巧,但背后我给他们画上妖怪画像,用钉子钉在墙上诅咒他们,或拿起针来刺他们的脸,他们的胸膛。那段日子里倒是那个小男孩,或许是多了一个玩伴,他显得很开心,每天围着我“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尽管我十分地讨厌他,也曾经多次地在他背上画上小乌龟,或者在他的背衫上挤上墨汁捉弄他,他都不在乎,甚至在我挨打的时候找理由帮我开脱。
他们送我去上学,把我编入和自己不入流的一个班级,那个班级的娃娃们经常跟着我叫我“阿姨”,就连班级上的老师也不敢让我站起来回答问题,因为我站起来就会和她们一样高,甚至高于她们半头。因此,无论我在那个班级里如何打闹,如何被人讥笑和嘲弄,她们都会视而不见。
而弟弟则是这个学校的红人(我不得不在理性上承认他,通过几次较量),他每天都有人簇拥着,他的名字每次都高高地出现在成绩栏上,连老师们见了他都会眉开眼笑。而他在我的面前,马上变成乖乖猫的样子,并且耐心地给我辅导作业。就这样,我几次完成了三级跳,和他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与他在一起,我的身旁不再有讥笑和嘲弄,换而来的是尊敬和奉承。老女人对我也没有了脾气,尽管有时侯我会把她气得发狂,但只要我们的肩膀在一起,他们就无可奈何。
就这样,我们一起读完了小学、中学,然后考上了不同的大学。在考试完的时候,他们关上门吵了一场架,我听到了爸爸的咆哮和老女人的抽泣,待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却闭了嘴,弟弟高昂的手垂了下来,涨红的脸平静了下来。
我留在了本市城市读一所,而弟弟则去了北方十分偏僻的学校。
弟弟到北方去了,我的心也随着他的离去被掏空,迷茫、空洞和不知所措就是我的思想,多少次会走到他的门前,喊他和我一起去上学,结果都是空洞的回声。
不用敲了,他在学校好好学习呢?老女人悄悄地在身后说。
我白了她一眼,然后垂首地向外走。
老女人叹了一声气,摇摇头,乖乖地跟在后面走。
有些日子,他们的脾气出奇地好,也许是我的身高超出了他们手臂的范围,他们老了,所以有时候会显得深沉,对我的放肆也无能为力,尽管有时候会做得让他们发狂。
我作的什么孽啊!你们这样作践我,你早晚都会把我气死的,上天呀!你开开眼,打个响雷劈死我吧!老女人坐在地上,拍着地板嚎叫着,眼泪鼻涕布满银粉的脸,转瞬间就像秋后的土地,被犁开了一道道疤痕。
父亲也垂头丧气的,大骂着“不孝子”,扶着她到内屋补妆去了。
在大学里,跳过鲤门的学子们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于是成年的特征在这里得到充足的体现,他们褪掉身上的外壳,而把那些还未振翅的窝虫抽出来取笑一番。抽烟、喝酒、打架、同居、怀孕、打胎、变态、思想畸形、精神扭曲,成为他们个性展现的成熟标志。
教育成了交易,学校成了他们交易的遮羞背幕,连老师都可以在这个舞台上摆弄一下丑态,他们把学生关在笼子里,不再教他们在这个社会上如何行走,而是扬起鞭子教给他们如何去爬,变成一个野兽,血淋淋地张嘴吃人。
这仅仅是我个人的见解,你大可不必写上,如果你觉得这些话语让你颤抖或反胃的话。
就在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我仍深深地思念着我的弟弟,想着他背着小乌龟到处奔跑兴高采烈的样子,想着他坐在墨汁上突然跳起来的样子,想着他敦敦教诲辅导我,一派先生的模样——
有时候我会在课堂上失神地笑起来,这会让课堂上的教授诧异半天,然后接着讲课,完毕匆忙地离去。那个角落成了我的专场,讲师们也通过人带话过来,让我发发善心,让他们混过这一节课程或者毫无理由地请我出去。
空闲时间多了,便会在家中和老女人惹一场战争,老女人就嚎啕地拍着地板大哭,然后由父亲搀着她内屋补妆去了。
有时候,我会茫然地发觉老女人的确老了,厚厚的银粉也掩盖不了脸庞突凸的皱纹,两只眼睛渐渐暗淡了,就像两个深深的黑洞,鼻涕用成扎的手纸都擦不干净,耳朵也不那么灵敏了,身体佝偻下去,像一个大大的问号。我开始可怜起她来,而父亲也不愿意和她住了,几天也难得再见到他一面,回来也是拿着东西匆忙地离开了。
你父亲在外面有女人了!他不要我了啦!她可怜地自言自语。
这个家要散了,他不会离开你,但会离开我和洛儿的,但愿他还有一点良心。她仍喋喋不休地说。
父亲总是不等她说完,就拉着我向外走。
咳!她叹着气起身去收拾我们吃完的碗筷,总是不等我说完,这个家要散了!
她个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父亲一边开车,一边大骂,早死早超生算啦!胡猜测什么啊!老子有女人又怎么了?难道她还要拖死老子吗?
我吃惊地看着他,转瞬又恢复过来。
哦!我没有吓到你吧?让她气糊涂了,这该死的,你要不想见她,就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吧,那个房产是她的,省得见她会折命的。
我没有听他的话在外面租房住,因为外面的空气并不好,甚至散发着一股死气,我仍和老女人住在一起,听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胡话。
父亲真的搬出去住了,偶尔回来一次,就到我房间来询问老女人给我说过什么重要的话语,看到老女人没有咽气,他便绝望地提着东西走了。
老女人明显地衰老了,煮饭的时候,我几次看到她把锅掉到地上,然后颤抖着弯腰拣起来,父亲请来的保姆被她赶了出去,喋喋地骂那是父亲派来,想下药毒死她的。
我仍然吃着老女人煮的饭菜,尽管有时会平淡无味,每次坐在她的对面,她呼唤的洛儿让我听起来都十分亲切。
6
她说完这些,显得很疲惫。
我合上本子,示意她休息,我明天再来!
她摆了摆手,向我要了一杯水喝下,喘息了一阵,接着说:
弟弟一走就是两年,老女人也半残半喘地活了两年。期间,他来过几封信,老女人看完就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折叠好,藏了起来。而他给我的信中,也总是写到:姐姐,我想你!下面便是长长的空白,每次看着这长长的空白,我的血液就像凝固似的。
莹儿,洛儿刚刚来了电话,他说他快要到家了,你去接一下,我走不动了!这天,刚一到家,老女人就兴高采烈地对我说,走到门口,又补充地说,他说他还带着女朋友回来!
我听了十分地欣喜,但她的后半句补充又让我的心有撕裂般的疼痛,她为什么还要说出那句话?难道仅仅让我听到。
在车站,我先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他那里很乱,等我说完,他便挂了。
在站台上,我殷切而担心地盼望着,这两年他变化了多少?见了他的第一句话我该说些什么?他吃胖还是瘦了,长高还是变低了?他的声音对我还温柔吗?为什么他居然有了女朋友?
在忐忑中,一列火车进了站。
我终于见到了他,身材稍微地有些发胖,留着长长的头发,但他那镌刻在心中清秀的面庞,让我还是在茫茫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他,尽管他的脸有些地发黑。
他快步地迎向我,甚至可以说跑向我,手中的东西跌落在地上,我依稀地听到我心中他的脚步声音。他紧紧地在站台上拥抱住我,来不及我的拒绝。
我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这种味道让我眩晕。
姐姐,我想你,这两年,我无时无刻地都在想你!他把我拥抱在怀里,用胡须摩擦着我的脸颊,哽咽地说。
我的心一下子化了,软绵绵地缠在他的身上,眼泪顺着面颊滴在他的身上,我发觉天暗淡了下来,在隐晦的天空,一道闪电劈开云朵,罩在我们的身上。
不知在梦中飞翔了多久,一阵寒风让我惊醒,我看到他身后站立的姑娘,她手足无措地提着东西站在那里,眼光中透着一丝的惊慌。我慌忙拉了拉情绪激动的弟弟。
弟弟平稳了心情,他点手叫过那个模样并不出众的姑娘:姐姐,这是我女朋友尘。
我勉强地伸过手去,我觉得手十分地冰凉,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是他姐,两年没有见,也许太激动了。
还那么客气干吗?弟弟挡了回去,以后都一家人啦!
是,是,姐姐,不用那么客气!那个女孩也显得有些结巴。
姐姐,你病了吗?弟弟握着我的手说。
没,没有!
那怎么那样地冰凉啊?
也许不习惯在外面吧!我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走吧!爸爸派的车快到了!
回到家,父亲已经呆在那里,鼻子里呼出的气体显得他的匆忙,他迎向我们。
哎呀!我们的大公子回来了,这两年,你让我和你妈好想啊!
弟弟很冷淡地回绝了他,他径直地走向老女人,亲吻了她。
这让父亲显得很尴尬,但他很快恢复了表情,转过身来帮忙提东西,抽空狠狠地踢了两脚尾随那个女人狂吠的猎狗,那只猎狗残叫着奔回狗棚去了。
弟弟回来,那个老女人显得很高兴,她翻箱倒柜地找到那条粉红颜色的厚连衣裙,脸上粉抹得就像冬季下过霜的茄子,嘴角的口水耷拉着,就像越拧越长的粉条,她挺着腰干,拉着儿子和儿媳的手一个劲地傻笑,笑得脸上的粉突突地抖落。
晚饭很丰富,老女人倾出所有的手艺,把桌上堆得满满的,没有人帮忙,她倒显得很精神。
弟弟把一尊从寺院求来的缩形佛像挂在老女人的脖子上,说会保佑她,让她长寿百岁的。她的儿媳妇给她带了一对耳垂,尽管刺得她叱牙咧嘴,她还是找到原来的洞口扎了过去,然后兴奋地在房间里甩来甩去。
弟弟随后递给我一个密封的纸盒,打开是一对玉雕的心,丘皮特的箭一下穿了过去,这让我十分地激动而茫然不知所措。
姐姐,这个希望我们同心,共振家族伟业!弟弟解释着。
好,好!说得好!父亲大声地鼓掌。
然而依然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倒是儿媳妇对他说对不起,忘了给他准备礼物了!
没事,没有事,你们回来,爸就高兴,还有你妈,你姐,都高兴!他显得很大度。
躺在床上,看着那对红心,我久久不能宁静,浑身像沸腾的水,冲击着脑梁和四肢。
我让你叫,你怎么不叫?隔壁传来弟弟深沉的喘息声。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继而是那个女子低低的抽泣。
然后就是床位不停撞击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让我想到父亲和母亲在床上的打斗,他们互相撕咬着对方,就像两匹野性的狼。我的身体在这野性的呼喊中苏醒了,每一部分就像三月的春芽,拥挤着生长,我摸索着、探索着这生长带来的神奇,她们抖动着,欲破茧振翅飞去。我的手压抑不住地颤抖,身体渐渐地在这抚摩下潮湿了,待隔壁没有了声音,我也从高[chao]的浪尖上平息下来,脸涨得通红,沉寂下来的我,让自己感到了羞愧。
推门走了出来,却发现弟弟红着眼睛坐在走廊里抽烟。
怎么了?弟弟,你们打架了?
借着虚掩的门,我看到了那个娇小的女子席卷着身体,在角落里拼命地呕吐。
没有什么!她的那个时期到啦!弟弟狠狠地拧掉烟头,回身拿了衣服,走,姐姐,我们去唱歌!
在昏暗歌城里,他很快地聚集了中学时那帮追随者,他们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手上带着大扳戒指,吹着口哨相互打着招呼,或搂肩,或抱腰,出手显得很阔绰。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弟弟坐在大屏幕前拼命地嚎叫,那叫声充坼着夜空,悲惨而且苍凉。
大姐,你知道什么叫生活吗?一位副市长的儿子松开怀中的女人,醉醺醺地爬过来。
我们能够活着就是生活!
扯淡,生活当然活着啦,死啦还他妈地哪门子生活,那你怎样才是真正地活着吗?
我没有说话,更不愿意去理他。
看看,这就是生活,钻石、跑车、美女、酒肉,活着就应该是享受,所以在这个社会上,有些人注定就是悲惨地活着,因为他们不懂生活,他们天天累得死去活来,至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累,你说不可悲吗?
你简直就像一匹狼!
是的,我就是狼,狼和狗有区别吗?它们挨饿的时候都会吃人,重于泰山或者轻于鸿毛都是扯淡,死了以后都是三两灰土,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都是一样地昭著,大家说,对不对呀?
对!旁边的人都附和起来。
歪道理!我索性不再理他。
所以呀,大姐,加入我们吧!学会怎么去生活。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我的腰。
你要干什么?我惊叫地站起来。
王毛子,你小子干什么呢?欺负我姐姐,想抱回家抱你老妈去!
弟弟跳了过去,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那小子乖乖地捂着脸退了回去,搂着身边的女人狠狠地咬起来,痛得那女人失声尖叫起来。
妈的,一点都不懂生活。
王毛子狠狠地骂着她,但这更像给我听的。
7
生活中不仅仅是平凡,而更多的是波澜。
那天夜晚,弟弟喝了很多的酒,他像要把自己融化在酒中,他一边呕吐着,一边对着那些人骂着脏话。
我要搀扶他回去,他不愿意,他说他不愿意回去见那个正处于什么时期的女人,那样他会发疯的。
那到我那里去吧!王毛子殷勤地递给我钥匙,顺便在我的手上划了一道。
谢了,弟兄,那我占了你的天堂,你小子到哪里去?弟弟勾着他的肩膀。
当然去地狱了,在人间活着真他妈的郁闷!
对,天堂是幻想,人间是狡诈和虚伪,地狱才是真实的,不需要带着面罩活着,我们都去地狱吧!
他们的话语让人颤抖,阴暗闪耀照着他们扭曲变异的脸,就象一面面张牙舞爪的魔鬼。
但愿我肮脏的住所没有玷污你圣洁的灵魂,王毛子趴在我的耳边,然后对着醉醺醺的弟弟说,老兄,我们打野战去了,这样才更刺激!
在王毛子的住所,我闻到了一股腐臭的腥味,床上、桌子、地板上一片狼藉。
我不要躺在他的床上,这张床不知道躺了多少个女人,脏!
我赶忙去找一张被单,铺在收拾好的沙发上,然后搀扶着弟弟坐下,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却一把拥住了我。
姐姐,不要走,我会冷!他哽咽着说。
我不走,弟弟,不用怕!我拍着他的肩膀。
姐姐,你知道吗?我爱你,无时无刻地不在爱你,离开你我就会发狂的。
我的心颤抖得厉害,但理智告诉我应该清醒。
弟弟,我也爱你!
不,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爱,而是我要拥有你,再也不离开半步。
不,弟弟,我们不能享有那种爱。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拥有?
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不,那不是真的,你看他们像夫妻吗?他们根本就不是夫妻,我的母亲,也就是那个老女人被人保养,也可以说是妓女吧!在未遇到父亲之前,她正走投无路,因为她怀有我,这是她们的行业所不能允许的,但对于她即将人老珠黄的女人来说,也许这会是一种依靠,所以她迫切地寻找一个人来支撑。她就选择了父亲,一个在城市中落魄而没有生计,又时刻警惕被洗劫的男人。交易很快达成了,所以我是一个连自己亲身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孬种,我这些年都活在痛苦的孬种声音中。他失声地痛哭起来,他的哭声让我颤抖,更让我震撼,在我的怀里,他就像一个失落的孩子,那样地软弱和不经风雨,而我又何尝不是那么地虚弱。
自从见到了你,我的自卑开始回收。过了一会,他揩干眼泪,接着说,因为你也是被抛弃的人,你的身上有一股原始的野性,这是这个虚伪的文明社会不曾有的,所以我愿意和你一块去疯狂地奔跑,一起欢乐地去承受鞭策,每一次看到你得逞捉弄后的微笑,我更为我的表演感到欢乐,那样的日子,我真的希望我们一直走不完。
你还记得高考完毕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争吵的那天,我真的希望陪着你继续走下去,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要么我就去远方,永远不再回来,我希望我的威胁能够计划得逞。
那我宁愿你去远方不再回来,这是我们的父亲说的,就是死,也不能让你们在一起,我们丢不起这样的人。那个老女人就开始哭,嚎叫着要死在我的面前。
我们开始大声地争吵,他们要面子,因为他们有地位,而他们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知道我们不是姐弟,让我的爱升华到我永远不能承受的地步。
我为我的爱而疯狂地爱上一个不能把持的人,我痛苦地失眠,大把地吃药,去找一个违背自己心灵而不属于爱情的女人,疯狂地去做爱,去折磨她,让她哭,让她喊,让她叫你的名字,我这样地疯狂,就是希望自己奋亢的身体疲惫,让痛苦的心灵安息。
死,我想到了死亡,但是我又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活过,姐姐,难道我们真的就没有结果吗?为什么我们不能真正地活在一起?难道这就是命吗?
他的脸扭曲着,把我的心都将拧出血来,头脑似灌满水银般的疼痛,我紧紧地搂住他,喃喃地说着。
我知道,弟弟,我也爱你!
他开始疯狂地吻我,把泪痕印满我的额头、嘴唇和胸膛。
这一刻我们变成了两只脱离群体的狼,疯狂地撕咬着对方,赤luo裸地在对方身上寻找满足自己的奋亢,撕裂的疼痛并不能让我们抑止,我们蹬翻了茶几,摔碎了上面的水壶,然后从沙发滚到地板上,野性在这一刻回归了我们的身体。
姐姐,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弟弟颤抖着身体对我说。
我依偎在他的胸膛点点头。
我回家看到了那个叫做尘的哀怨的眼睛,我感觉到对不起她。但复苏的野性让我们抑制不住地寻找各种理由频频出去。
姐姐,我要扔了那个女人,和她在一起我会疯的!弟弟搂着我说。
你没有必要,如果你觉得她让你倒胃口的话。我的手指在他的肋骨上颤抖着。
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对不起你!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尽管这拥抱的手臂有些畸形,我们还是不愿意松开对方。
8
弟弟开学了,又带着那个女人到北方去了,我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
我要搬出去租房居住,这让父亲很惊讶,但他还是欣然地允许了,并殷勤地派人去联系,并喋喋地对我说早就应该出来了,免得沾了那个老女人的死气。
我无法正视那个老女人的眼神,在搬离出家那天,她还跟着我重复的埋怨自己的菜做得不够好。
我仔细地收拾着新家,在阳台上种满各色的花,无论在哪个季节,都能够闻得到花香,把连地的玻璃窗擦得明亮,让房间都毫无吝啬地接收每一寸阳光,能够在里面看到自己欣然的微笑,我把保留的自己和弟弟的照片都翻出来,裱上镜框,然后并排地放在大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的床头柜上。
我疯狂地去购物,在大小的专卖店和地摊上,按弟弟的型号寻找着匹配的衣服,把自己的衣物和他的衣服夹杂地摆在衣柜里,每一次挑选衣服的时候,都会给他也选出一件匹配的衣服。
有时候,我会穿上弟弟的衣服,学着他的模样,在室内踱来踱去,学着他拿烟吐雾,学着他大口地喝酒和骂着脏话,我会坐在浴缸里对着我们的照片傻笑而忘记了放水,对着镜子赤luo着身体试穿他的内衣。
弟弟打过电话来,说他迫不及待地要回来,看看属于我们两个的家。并且对我说,他已经和那个女人作了了结,现在数着我们相见的日子。
姑娘,要测什么?
有时候我会停在算命的跟前,尽管我知道这些江湖硕士黑色的镜片后面有一双狡猾的眼睛,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我胡乱地写下一个字让他测。
姑娘写的是一个思字,口难开,心中存着为思,你在思念一位你心中极为重要的人吧!
你测得他现在好吗?
富贵在天,吉凶皆是心魔在作怪,远方有亲人在思念,他肯定会保重自己的。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塞了他一把钱,匆匆地离去。
轻数日子的岁月总是那么地漫长,有时我真的怀疑是怎样度过的,从学校到我们的家要花一个小时,就在这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上,我会看上百次的表,尽管它走的分秒不差。我希望他会突然坐在我们的门口,先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拥抱着我走进我们的房间,好奇地盯着我精心布置的房间,激动地吻我。我会去做饭,做那些在电视和书籍杂志上学到的各式菜肴,坐在他的对面,看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听他惊讶的赞扬,分享他激烈的亲吻。躺在那张双人床上,热拥着不再醒来。
我的酒瘾越来越大,烟也渐渐不离手指,因为我害怕在幻想中睡着,睡了就不再醒来,我的身体处在极度的激动和亢奋之中。
父亲不见了踪影,自从我独自找到这所房子,就和他失去了联系。倒是老女人去学校找过我几次,说要到我的住处去看看,被我拒绝后,留下点钱转身绝望地走了,边走边重复着那句话语,这个家要散了啊!
给你钱,你就花吧,她有的是钱!弟弟在电话里说。
由于在同一所学校,几次会遇到王毛子,每次他都醉醺醺的,偶尔头上会包块纱布,据说那是和人打架留下或被人暗算的。
嗬!他啧啧地惊叹着,我的大小姐也开始抽烟了,姿势还蛮不错的吗?什么时候想过真正的生活,过来找我!
我开始学会了打扮,各种的化妆品堆满了房间,我不愿意让人看到我内心的疲惫和憔悴,学会了随口说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脏话,在别人的眼里,我完成了一次蜕变。
老女人病重了,她躺在床上,喋喋不休地喊着要见弟弟。
弟弟打过电话,说他已经请了假,他要先到我们的家去看一下。
在车站,弟弟见了我很惊讶,但我们很快地相拥着奔回自己的家。
推开门,弟弟像预想的那样兴奋,他抱着我旋转着,一刻也不愿意把我放下,久违的野性在身上重又点燃了起来,我们相互撕裂对方的衣服,赤luo裸地像两只发情的蚯蚓盘旋在一起,呓语着、呻吟着、兴奋着。
这些日子我快要疯了。他激烈地吻着我的身体。
我也是!
到了北方,我就得了一场病,烧得不行,但我仍然不间断地喊着你的名字,那个女人说我如何地痴情,甚至哭闹着说我变态,于是就离开了我。
这些你怎么不让我知道呢?听到你得病,而且那么地厉害,我会心痛的。
我就是不愿意让我心爱的人分担我的痛苦,我要你永远快乐!
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快乐呢?
这我知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那样我更会难受,我是靠酒精和烟、药度过那样每一天的,我不敢休息,怕睡了就会失去你,我把你的照片抱在怀里,一时不刻地亲吻你,吻得泣不成声,吻得肝肠寸断,我怕失去你,也怕你会有一天突然间离开、抛弃我,那样我会死的。
我再也不到北方去了,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了!他泣不成声地用头撞着墙壁。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使劲地吻他。
我去厨房做饭,做演习了钱百次最拿手的给他,他也赤着身跑到厨房,在身后抱着我吻我,他说他怕离开我,哪怕是一时一刻。
做好饭,我躺在他怀里,看他贪婪地吃,抚摩他脸庞的胡子,他已经成人了,胸膛上突出的几根黑须,让我爱不释手。
第二天早晨,我们赶回了家,老女人已经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父亲回来了,他用疲惫的眼神贪婪地盯着旁边站立律师腋下的公文包。
老女人看到了弟弟,春光又回到了脸上,她蠕动着嘴唇,枯瘦的手从洁白的衣袖中伸出来,从弟弟的额头一路摸索到了手指,她脸上的肌肉萎缩了,突出了两块颧骨,就象地平线上拉起的两尊蒙古包。
弟弟这时没有哭,他含着眼泪握着老女人颤抖的手,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
他终于陪着他的母亲走完了最后一程。
律师开始走过来宣读她的遗嘱,除了给我和父亲在她的公司里保留两个职位外,她把权力和财产都遗留给了她的儿子。
你个该死的b*子,立的什么遗嘱!父亲发疯地指着她的尸体大骂,又跳过来欲抢律师手中的遗嘱。
但他很快地被保安请走了。
埋葬了老女人,弟弟继承了她所有的产业,他又很快地在学校结了业,踏入了他的商界生涯,从此这座城市中多了一位年轻的新贵,人们开始奉承和巴结这位金色的暴发户,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她显得十分地疲惫,眼神似掩似张地活动着。
我放下笔说:尹小姐,要不明天我再过来,你先休息吧!
她微微笑了笑,首先感谢你用这么高贵的称呼,很抱歉让你如此辛劳地来回奔波。我今天实在说了很多的话语,有些思路甚至不够清晰,请你原谅,我要休息一会了!
她疲倦地合上眼睛,一颗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像在为这段痛苦的回忆作最后的告别。
我轻轻地退了出来,慢慢掩上了门。
屋外正有一滴雨水落了下来。
9
第二天,我拿着连夜整理好的稿子,匆匆地赶到那家医院,却发现那间病房紧紧地锁着,我拦住一位值班护士问。
她被转移到加护病房去了,她快要死了,这样正好,也许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匆匆地赶到加护病房,推门看到她微笑地躺在床上。
我很高兴地看到你,精神很好,没有护士说的那样狼狈。我拉了把椅子坐到她的面前。
医生说这是回光返照,希望没有吓到你,能够回光返照真好,那样就不会遗憾地离开这个社会了。
我迟疑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
你看一下,我昨天整理的稿子!
不用了!她疲倦地摆了摆手,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吗?我们接着昨天的话题,也不知道能不能讲完,但愿上天能保佑我,让我把故事讲完。
弟弟好多天没有到我这里来了,自从那个老女人死后,我知道他一直都在为继承的产业而忙碌,但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起来,不详的预感让我坐立不安,而更让我不安的事,在这个时候,我居然怀孕了。
我迫切地希望见到弟弟,告诉他,让他贴近我的肚子上去听一个新生命滋长的声音,他或许应该是个清秀的小男孩或者是个俊美的女孩,他应该有弟弟一样高凸的额头,这额头里充满了我们的爱,我们会用全部的爱沐浴与呵护他(她)的成长,那他(她)一定会快乐健康地长大起来。
尹莹,有人找你!在研究生的班级上,导师挥手叫我。
是弟弟!我欣喜地跑了过去,跌撞的奔跑带翻了几张书桌。
出现在门口的是父亲,几天不见,他显得十分地苍老,脸上也落迫了很多。
我打扰了你的学习了!请原谅你无能的父亲!
他变得很客气,和以前对我的漠不关心截然换了个人,然而对于他的这种关心,我非但没有一丝的惊喜和感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难道我和弟弟的事情,他有所觉察,如果在未睡醒之前就被惊醒,那的确会是一种怎样的结局。
怎么了?你很冷吗?那我们去茶店吧!爸爸拉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我进了旁边的茶店。
莹儿,爸对不起你和你娘!他开始痛哭流泣,声音有些颤抖且沙哑,我原以为那个疯女人能够死后留一部分财产给我,所以这些年低声下气地活着,抛弃了你们母女,其实我心中也很痛苦,这些年我顶着绿帽子,看着那个小兔崽子出生、长大,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我知道那个女人不行了,她干的坏事太多了,我欣喜地要看着她死,那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哪里想到那个疯女人竟然如此地活了下来,她照看着她的崽子。那些天我会带着女人回家,当着她的面做爱,并在食物里下与她药物相克的东西给她吃,看着她咳血,我心里很高兴,却忽略了那个小崽子竟然长得这么快,她死了!也不把一点财产给我,那个疯女人。
他的话很激昂,这些澎湃的话语让我颤抖。
我对不起你娘和你。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过,她不是把财产给了她的儿子吗?我要让他后悔,让那个小兔崽子偿还,我已经有了计划,莹儿,她在酒泉之下也不会得到安宁的。
他的笑有些扭曲变形,刹那间天空被笼罩隐晦的乌云。
我站立在窗前,看那初春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但我的身体仍被过往冬季的严寒包围着。空气异常地凝重,有时会似乎听到滴落的声音。角落的一支梅花抖栗着枝条,泛着苍白的花瓣溅落下来,铺满了整个庭院,它在下落的雨滴中翻滚着,就像惊蛰的蛇抖开了身体,疲倦地张开冬眠的眼睛,我看到了它吐着猩红信子的笑。我窒息了,书在手中卷成了一个书筒,继而拧成了麻花。
我匆忙地跑到电话前,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弟弟,你现在在哪里?我想你,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赶过来陪我,我害怕!
你怎么了?姐姐,我在楼下。
我匆忙地跑到窗前,果真他正走下车子,站在窗下向我招手。
听到脚步声一下下敲击着地板,我的心也一下下激动地颤抖。
等他扭开门,我就像一发炮弹发射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泪水顺着鼻尖流了出来,流到他鹅黄色的西装上。
怎么了?姐!
不要说话,我现在只要抱着你,我害怕!
害怕什么?这几天在学校好吗?这些天新进公司,要到处处理业务,没有时间过来陪你,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好的,今天我一定好好陪你,其实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抚摩着我,动情地说。
我们去乡下一段时间好吗?
我偎依在他的胸前,用手指在他的肚皮上踱着步。
为什么要去乡下?
我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大,想放松一下,看一下野外的春光,也缓解一下你的工作压力,好吗?
不错,等下我就去安排一下公司业务,好好陪你一下!
那你赶快去吧!安排一下,明天就动身。我撒娇地推着他说。
这么着急,我们不要准备一下吗?
准备什么?有你陪着就好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到了乡下再说,现在还是个秘密!
10
第二天,我们便开车启程了。
乡间的小路两边到处载植着油菜,绿油油的叶在雨后透着刺眼的光泽。土地里弥漫出的泥腥和温柔透过窗户散乱地罩在面孔上,身体上的每一个气孔都涨大开来,充足地去吮吸着这大地的馈赠。淡淡的花香被风吹散了,一丝丝地剥开胸膛,在心灵上回荡。
好久没有来乡村啦!弟弟一边开车,一边欢愉地解开领结。
你疯啦?天这样冷,不怕感冒。我赶忙扳过他的手。
不带点春香回去不是辜负了时光吗?
你真的喜欢这乡村风光吗?
是啊!社会太压抑了!
那我们在这乡村买块地,盖个房子住下来,就我们俩!我趁热建议地说。
你是给我开玩笑吧?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他漫不经心地回应。
是啊!当然是真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他猛地刹住了车,疑惑地看着我。
对啊!昨天我不是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吗?
你所谓的好消息就是这个?!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颤抖着。
对啊!怎么?你不高兴吗?
我们怎么会有孩子呢?
我们怎么就不能有孩子呢?
我不是说这个!他有点惊慌,我是说这太早了,你也知道我刚接了母亲的公司,姐!
不要叫我姐,现在我有名字!我有些愤怒,跳下车,站在空旷的田野上。
好啦!莹,我们不要吵架!他也赶下车来,把外套轻轻地披在我的肩上,回车吧!你不是要住在这乡村吗?我就陪着你住在这里。
我也顺了顺气,跟着他回到车里。
莹,我们现在可不可以不要孩子?他用商量的语气说。
不行,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我坚定地说。
他就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但他的眼神却全是手足无措,汽车在草毯上平稳地行驶着。
土黄色的瓦片在这漫天的绿色中突出来,就像绽开的花镶在碧毯上,道路就是一条丝带,穿过这花簇,而我们的车就是这丝带上的拉链条。
这是五六间瓦房围成的院落,朱红的砖,墙角里露出了新绽的枝芽,在我们惊奇的目光中,我们听到了歌声。
这就是生活,有心爱的姑娘,和一首可以唱到老的歌——
老家伙,闭上你那破驴嗓子!还唱这首歌,就不怕别人听到笑话!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
笑话,怎么笑话?我唱我的歌,他走他的路。
嗬,犟脾气上来了,我不过随便说说,咳!也难说,就你这破嗓子勾去了我半个青春年华。
这就叫能耐!老人颇为自豪。
我紧紧地握住弟弟的手,弟弟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拍打着木门。
你看,不吹啦吧!有人敲门了!女人嘟囔着嘴走了出来。
老人也拎着一把刀跟了出来。
哦!老人家,我们是路过,顺便来打听一下!弟弟的声音警惕而颤抖。
那你要打听什么?
我的妻子要生产,我们路过,我想在乡下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租一所房子。
小兄弟,你真会开玩笑,这儿哪有房子租啊,这一片只有我们这里一家。
弟弟的脸色很失望,他仍就不死心地说:那我们可以先进去喝碗水吗?
可以啊!
院子很朴实,阿婆又坐回台阶去筛拣可以扎扫把的油菜桔杆,那个老人又去院落门口拾掇木门去了。
老人家,我能买下这栋房子吗?弟弟小心翼翼地问阿婆。
我不当家,你去问那个老东西吧!不过,这绝对不可能的,这可是他的传家宝地啊!
弟弟看着我期待的眼神,转身向那位老伯走去。
我放下碗,看他们在木门前交头地议论,不时向我们这边张望。过了一会,弟弟回来告诉我,说老伯可以让我们暂住,租一间房子给我们。
小伙子,你真厉害,能说得的到这犟驴子。阿婆很是羡慕,起身去抱桔杆,这下好了,有人做伴了!
弟弟开车赶回城市,拉回了电视、冰箱等物什,并告诉老人,我们走后,这些东西都留给两位老人,这让他们很高兴,兴高采烈地跟着跑前跑后,按经验小心翼翼地保护我的身体。
那段时光,我们度过一个十分愉快的日期。
那天早晨,我们手牵着手,踱步在田埂上,看油花绽开,看蝶舞蜂飞,品油菜清香;傍晚,我们并坐在油菜之中,看夕阳西下,看云霞蜓息,聆听蟋蟀情语;夜间,我们会在院子里放上茶几,看星辰密布,看老人学着电视舞蹈,解密青蛙吟唱。这一刻,我们可以撕去文明社会虚伪的外衣,赤luo裸地奔跑,原始的血液让我们沸腾激情。
看把你们疯的,该回来吃饭了!阿婆站在门口喊。
他的呼喊让我很亲切,让我回到了那个小山村!我不禁对弟弟说,以前我玩疯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喊我回去,然后拎着我的耳朵回家的。
那样真好,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我,不要撒娇,要当个小大人,然后去让我穿一些十分不情愿的衣服,然后有人指导我们干这或者不要干那个,阿颇的这声呼唤让我亲切,我好象发觉我的身体活了,我想去喊,大声地喊!
那你就大声地喊吧!尽情地!
奥——
他终于喊了出来,继而捂着脸啜泣起来。
看看,大叔,你们的生活多么快乐!我停下身来,蹲在门槛上帮他们剥豆子。
老阿婆不适适宜地递过来一个稍高点的木墩子,提醒着说要多多注意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
哼,甭看你们阿婆和眉悦色,真正发起火来真的受不了,还要和我分家呢!老人一边安装者桌面,一边埋怨着。
到底怎么回事?阿婆说来听听!弟弟也放下手中的书,凑过来询问。
这是年轻时代的事情了,哎!就和你们现在的年龄一样,有时候他气我,说怎么看我觉得后悔了,虽然是玩笑,但是我还是很生气,赌气就不理他了,不让他吃我做的饭,那时侯我们就一个锅,就煮一个人的饭菜,吃完就把剩余的倒给猪,从来不做他的饭,那一段他也就乖乖学会做饭了。
那你们后来呢?
还是让你阿叔给你讲吧!老不正经!
于是我们又缠着老人讲,他微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从衣兜里掏出烟来,盘腿坐在木凳上。
开始几天还觉得适应一些,觉得用不了几天,你阿婆就会乖乖投降,可是过了几天,她还是不理会我,我的心里就觉得坏了,开始想办法,,等她一出去就赶忙起床煮饭吃,吃完之后还原成她走时模样,然后躺在床上装病,喊自己饿倒了。
哦,结果阿婆就心疼你,乖乖投降了!
那你想错了,她就更变着花样地在厨房做好吃的,那家伙闻到饭香就谗得我要命,她还要端到我的面前,使劲的吮吸,我即使是难受,但肚子里有食物也不愿意乖乖受降,我不去干活,躺在床上喊痛,她不理会,继续变着花样做吃的,但是却每次吃完留一小部分给我,我呀!不吃白不吃,吃完了再做一些补回去,谗着她的下一顿。
那阿婆没有发觉吗?
你要说没有发觉,那是假的,就他那谗样,恨不得把碗都吃了,补回去的饭菜,一看就知道,况且每次我留的都很少,哪能让他吃饱,就是谗一下他,让他尽快投降,毕竟女人是离不开男人的。阿婆说着把豆子放到碗里,今天中午她又要露一手。
那后来呢?
肚子不争气呗!她留一段再停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就厚着脸皮等她煮饭的时候,自己也把自己的放进去,煮熟了就一起吃。男人啊!有时候就要拉下脸皮,对老婆投降不是啥丢人的事情。
哈哈哈——
11
就这样,我们持续地度过了两个月,我的肚子也初见雏形,弟弟每天兴高采烈地把耳朵贴在肚皮上,说他听到了孩子的折腾了,像我们在田野上奔跑,但我仍旧隐约地感觉他有一丝不安和漠不关心。
怎么了?我问他。
没有什么?公司的一些小事。
公司怎么了?不要让我和孩子拖累了你的后脚,赶快回去吧!那毕竟是母亲的心血。说完这些,我又有些后悔,继而期待地看着他的嘴唇。
公司财务的事情,我去解决一下,马上回来!他站起身来吻我,拿起衣服向外走。
我没有得到期待中的答案,心里倾颓到了极点。
我会尽快回来的,陪着你和我们的孩子!他隔着车窗对我说。
他走了,但他经常会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情况,让我把话筒放到肚皮上,喋喋不休地和我们的孩子讲话,并告诉我,他马上就把事情解决了,马上就能回来陪我和我们的孩子了。
那些日子,我整天抱着话筒,痴痴地和他说话。
娃呀!你要好好休息,不要累了身体,伤了肚子中的孩子。阿婆过来劝我。
是的,我需要休息,我要有一个健康的孩子,然后对着相片对他说,这就是你的爸爸,一个英俊的男人。然而,尽管这样平静地安慰自己,身体还是没有一丝地疲惫,毫无休眠的意愿,取而代之的是心灵的忐忑不安。
我到底怎么了?我禁不住地问自己。
这天起床,我听到车辆喇叭的声音,来不及换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娃儿,你慢点,小心身体,这下你的病该好了吧!阿婆放下手中的耙子,该到油菜收割的季节,他们正在准备丰收的工具。
我欣喜地打开门,刚要喊出弟弟,却把这固定的口型收了回去。
门外站的居然是父亲,他显得十分地苍老,他打量了我好久,然后把我抱在怀里,大声痛哭:我对不起你娘啊!没有好好待你,让你遭了这么多的罪。
我的心一下子低沉起来,转而是惊慌和不安。
哦!我是她父亲,现在来找他!父亲看着两双惊诧的眼睛,赶紧地解释,他的眼泪也竟然收放自如。
那你们谈吧!他们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计。
你告诉我肚子里是谁的孬种?我现在找他算帐!父亲在房间里点燃了一支烟,咆哮地说。
我的心稍微地平静,继而转换了话题:这段日子,你在公司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半死不活的,被人讥笑和嘲弄,脸羞得都抬不起来了!这个老女人,早知道就不等她那个崽子长大,就搞死她算了,现在后悔的要命!他狠狠地说,这一段时间不见你,我心里很着急,到处去问你,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太对不起你娘了。你还是出事了,你说我死了怎么有脸见你娘啊!告诉老子,是谁欺负了你,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我依然叉着话题。
是那个小孬种告诉我的,也好尽了一些他做弟弟的义务,把你安排得这么好,但我不会领情的,我仍要报复他,让那个老女人死了都不能安生。
是他告诉你的?
是我逼他说的,前些日子你们都不见了踪影,我就怀疑了,回去见了他,我就逼问他,开始这小子不愿意说,我就威胁他,他要不说,我就说他勾搭他姐姐,让公司、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臭名声。
你怎么能够这么说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只是吓一吓他,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我害怕你出事,要找到你呀!不然我真的对不起你地下的母亲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继而坏笑地说,这小子果真害了怕,和他前几年一样怂,简直就快尿裤子了,就告诉我地址了。
他的模样有一种炫耀成功后的神气。
现在你该告诉我肚子的孩子是谁的呀!
我不会说的。
不说算了,用不了多久我就知道了,现在我没有时间去关心这,我的计划快成功了,那个老女人应该在地下得到煎熬啦!莹儿,现在你和我一块回去,把肚子里的孩子,和我一起看场好戏。
你是说,你要报复弟弟!
什么弟弟!那个孬种,记着,你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把他给你的一小些恩惠就把他当作救世主,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以后你会得到的更多,他的所有财产和荣誉都会是我们尹家的。
他的话十分激动而慷慨,好象是正直的演说家正颜颐指地发表言论。
你去把孩子打掉吧!不管是哪个孬种种的,我们不再去追究,我们回去重新开始。
不,我不能打掉孩子!
你在报应我吗?拿一个不知自己父亲是谁的孩子来报复他当年舍弃了她,而现在在你面前忏悔的父亲吗?
我没有想到要报复你,我希望你也应该放弃你的报复!
不会的,我这些年被人当猴子耍,头上的绿帽子一戴就是二十四年,我凭什么会放弃,这些年的煎熬有谁会懂,我要让我的孩子过幸福的生活,难道这样的父亲有罪吗?他围着我转了几圈,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愿不愿意把孩子打掉,跟着我一块回去。
不,我再也不愿回到那个城市里去了。
那好,你就好好地在这呆着吧,我马上会水落石出的,我会让那个孬种跪在地上满地找牙。他气呼呼地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哆嗦,等他消失后,我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
弟弟,父亲回去找你了!
我知道,这迟早要发生的,从他逼我说出你的地址,我就作好了打算。
他要报复你!
这不能算是报复,该是他的,我会全部给他,只要拥有你,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就收拾财产,等他回来就告诉他真相,交出财产,乞求他的原谅,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带着我们的孩子在乡村无忧无虑地过我们的生活。
我握着话筒哭得喘不过气来。
12
我忐忑不安地度过那段光阴,我听到了父亲的咆哮和弟弟的唯唯诺诺,我疯狂地跑出去,却只看见两位老人诧异的目光。
这娃子,又做噩梦了!他们又转头开始忙自己的手中活计。
他让人给我捎来一本书来,就是这本《屠女》,让我无聊的时光看一看它,顺便等他的消息,他会处理的,于是我一遍遍地在闲暇时间翻看它,它是当时发行限量很少的一本书,因为人们不希望都市的生活中看到自己的虚伪。
田地里送来成熟的菜籽油香,金色的果实泛着一丝的黑色,叶片就像烧烤过的烟叶抽搐着、席卷着,有种烧焦的气味。果实从花蕾中伸出来,把花瓣有的劈裂成两半,油气光光地伸展着。大地裂开了道道裂缝,就象经历沧桑布满皱纹的脸。几只甲壳虫从裂缝中钻出来,爬上油菜杆,摘下几颗摇晃的果实拉回自己的巢里去。
我漫无目的地顺着小路向前走,肚子里的孩子在陪着我踱步。
一个疯子光着屁股趴在油菜丛中捉着甲壳虫,然而放在手中把玩,直至它们精疲力竭,然后狠狠地掐死它们,埋进土里。
这个疯子,我们曾经多次开车经过他的身边,弟弟把饮料扔给他,看着他笨拙地找石头或者木棍去撬开它喝,我们就尽不住地大笑。
今天,我却没有心意去捉弄他,仍旧茫然地向前走,或许在前方尽头,我就会看到我的弟弟,然后一起拉着我的孩子回来。
夕阳照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就弥漫在这无尽的温馨中。
一双手突然紧紧地环抱着我,来不及惊呼,就被重重地扳倒在地上,一张腥臭的嘴压了过来,一双手轻而易举撕开我的睡衣,突进我的身体。
我的孩子!
剧烈的疼痛让身体抽搐,天空暗了,人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从昏厥中醒来,我发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踏了一朵云,头针扎般的疼痛,下体火烧般地灼热,四体疲倦地舒展着,就像一只飞翔在空中的风筝,我隐约地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
这遭天谴的疯子,看把我的娃毁成这样!老人顿首垂胸。
更可怜的是这肚子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猛然地坐起来,却看到血肉模糊的下体,捶着自己麻木的腿痛哭起来,我的孩子!
没有了!娃儿,你可要好好保护你的身体啊!
他在哪里?
谁?!
我的孩子,我要见他!
顺着他们不情愿的目光,我看到了桌上脸盆里血肉模糊的雏形,那雏形——
她紧紧地咬着牙根,我看到她的汗水在苍白的脸上流下来,赶忙地作出暂停的手势。
她在病床上喘息了很久,才慢慢的说:
很惊奇,我这次没有像当时那样昏厥过去!
在床上休息了几个星期,我慢慢地可以起床了,便由两位老人陪着去看我的孩子。
他的坟是个很小的土丘,就像疯子掐死掩埋的甲壳虫的土丘一样,我的心哆嗦得要命,我倾颓地要爬过去抚摩我的孩子,却发现了坟头上几只散败的花。
有人来过吗?那些花是谁放的?我回头询问老人。
可能又是那个遭天谴的疯子放的,这社会太没有公理了,警察就带走了几天,又被放了出来。
我的心像被割下,空荡荡的,这些天弟弟连个电话都没有打。
娃儿,你的脸十分难看,我们走吧!
等我即将康复,我决定离开这里,回到都市去找我的弟弟。
也好,离开这个伤心地,回去休息,他会原谅你的!阿婆在身后叹着气。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的意愿,除非他是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他们又开始拌上了嘴。
我到坟前加了一些土,又痛哭了一阵,把采摘编织的花环放在他的坟上,慢慢地沿着小路奔向回归城市的道路。
13
我带着愧疚和自责的心踏进了这个城市,却意外地在车站门口见到王毛子。
哎,大姐,这么巧!他依旧很嬉皮笑脸。
你在这干吗?
我在这接点生意,你从哪里来?啧啧,一段时间不见,又长丰满了!他的嘴没有正经的。
你能用车送我一程吗?
我?!我没有听错吧?大姐!
是啊!我希望从他的嘴里打听一些关于弟弟的事情。
那,那是十分荣幸的事情,不过你要先等一下,我还要接点东西,哎,他来了!
我看到他向一位顾客走去,两个人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又说笑着走了出来。
坐在他的车里,我看到他从西装的腋下拿出一包东西,匆忙地塞到车位坐垫下。
什么东西呀?这么神秘!
极其高级的东西,现在都市人灵丹妙药。
这段时间见过我弟弟吗?
见过,还是在他的婚礼上。
婚礼?!
是呀!这小子娶了他的秘书,听说刚刚度蜜月回来,奥!对了,你不知道他结婚呀?
奥!奥!可能前段时间考试太忙,他不愿意打扰我吧!我的声音明显地颤抖。
我说呢?这小子那天屁颠屁颠的,哎,还有一件事情,你怎么不关心?
什么事情啊?
你的父亲坐牢啦!听说是贪污和挪用公司的帐,他妈的,这些公安吃饱了撑的,人家是自己家的财产,关你什么鸟事!胡乱花自己家里的钱,也犯法呀!
哦!我的回答有些力不从心。
在老的居所里,我看到弟弟和一个妖艳的女人搂抱着走进住所,他们说笑着,亲吻的背影投在窗玻璃上。
看看,蜜月里的人就是不一样!
王毛子啧啧地称赞,他的语言就像一把割裂着我的心,我的身体悬浮在天空,像充满氢气的气球,脑袋灌满铅的疼痛。
不用打扰他们了!天太晚了。我拉了一下他,今天有舞会吗?
他诧异地看着我。
我问你今天有舞会吗?我提高了声音,妈的,想过一些真正的生活都没有!
有,当然有,只有大姐愿意,把天捣个洞,大家都可以的。
那天,我们在王毛子的住处,疯狂地喝酒、喊叫、跳舞,对那些光着身子的女子,我一点都不显得逊色,王毛子从车里拿出那包东西分给大家抽,我知道那是白粉,但我停止不了我奋亢的心,激情的野性回归了我们的身体,我们毫无疲倦地舞蹈,疯狂地lu*n伦,在沙发、床上、地板上。
当一个人丧失了理智是多么疯狂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一个激奋的的女人来说。
我每天都跟踪弟弟,看他和那个女人亲昵,我就疯狂地回去找人做爱,抽烟来麻醉自己。
奥,忘了告诉你,我回到了以前我建立的家,发现里面一片狼籍,房东告诉我,一个男人撬开了我的锁,把里面的东西砸得破碎不堪,而后带着一张照片走了,他刚要去报警,我的丈夫来了,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赔了很多钱,然后让我打扫了房间,他收拾好一并拉走了。
我又租下那间房屋,每天坐在窗前,看那些来往的人,寻找着可以征服的猎物,你知道吗?当我把一个男人踩在脚下时,我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生活,这种征服的欲望在我的心里膨胀着,我不再去计较什么,只要我留意的猎物,我就会去不遗余力地得到,然后看着他们痛哭流泣,甚至苦苦哀求中,心满意足地扔掉他们。
男人真贱,当然你也是男人,如果我还有活力的话!她在病床上握着我书写的手。
这不容置疑!我惨淡地笑了笑。
但我希望现在你能记下我所说的,我不希望颤抖让你下不了笔。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接着听他说。
14
王毛子好几天没有过来给我送那种仙丹了,这让我很无精打采,我倾颓地躺在床上,忍受着那千只甲壳虫在我的身体啃食挖掘钱疮百孔带来的痛苦,我狠狠地撕裂了身上仅存的一丝羞赧,咬自己麻木的手指,把自己的身体抓得血迹斑斑。脑子里一阵阵迷糊,有时候空得让自己撞上那墙壁,我抓起大把的烟叶揉碎,放在嘴里咀嚼着,咽下去。终于把自己弄得疲倦,然后满身狼籍地昏昏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觉得一双细致的手在我的身上滑动,我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接不了客,对不起!
一滴眼泪落在我的身上,一个声音哆嗦着:看着你这样,我很心痛——
这个声音是如此地熟悉,又是如此地让人心痛和愤怒。
这是生活!你懂吗?享受才是生活!
不是这样的,姐!你是在作践自己!
这就是我们贫贱人应该享受的生活,快走吧!不要污了你的眼睛,我还要休息,晚上还要做生意。
不是这样的,姐姐,我知道你在报复我,那你可以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为什么要这样地作践自己呢?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我不能动你,你是我的客人,我的上帝,你让我休息会,就可以让你摆弄了,你可以咬我,可以撕我,可以把痰吐到我的嘴里——
你不要说了!他抡起手臂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
这一巴掌要四十元,我们是明码标价的!
姐,我打你了吗?我怎么会打你呢?他疯狂地抡起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起了红色痧纹。
姐姐,为什么你会这样地对我,你知道吗?看到你这样,我的心在流血,这种痛苦你能理解吗?他痛哭流涕着,也许,你是看到我结婚了,心里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又怎么意愿呢?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父亲的阴谋吗?我想要和他坦白我们的事情,哪怕我付出一切都可以,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可是我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挟持着我娶了他的情人,就是所谓公司的秘书,并派她时刻监督我,每天和她在一起,我就像坐在刀尖上,我开始想你,想乡下的小屋,想我们的孩子,他们控制了我的公司,控制了我——
那些天我想到了死,但我不能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父亲当着我的面和他的情人亲热,在公司,在家里,我都是一个透明的人,因为他是父亲,出入都是极其平常的事情啊!他在报复我,却不让我尽快地死去,更束缚着我让我生死不能,我只能在他们设计好的囚笼里守望着,守望着你们归来,然后我们就挑明,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父亲也许会网开一面,让我们回归田园生活,可等来的却是你这样的消息。
我的心剧烈地颤抖,眼泪打湿了枕巾。
看着你这样,我心痛得要死,上天为什么这样地报复我,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像刻在我的心上,姐姐,你起来打我吧!用刀劈了你这个没有出息,胆子懦弱的弟弟吧!我的生活带给你这么大的痛苦,如果能够用什么去补救,就让我去吧!把我的命拿去吧!
他痛心疾首地搂抱着我再也不松开。
姐姐,我们走吧!我不会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们在一起吧!到乡间去,在那个房间里,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快乐地生活。
可是我的身体已经被玷污了,和你在一起只会影响你的声誉!
去他妈的狗屁声誉了!我不在乎,这个虚伪的光环已经压抑了很久了,我再也不愿意这样生活了,我已经错过了一次,害得你受这么大的痛苦,我不能再让你痛苦了,我以我的生命担保,我要放弃一切,明天,我就去安排,不,现在,现在就去。
他匆忙地起身,去捡拾地上散落的西装。
不,弟弟,我亲爱的人,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我这个样子,还要修养几天,这些天还承受不了旅程。
好,好,我听你的,姐!只要能够原谅我,我这一生都听你的。
傻孩子,我当然原谅你了!
他搂抱着我痛哭起来,然后吻得我透不过气来,他的亲吻是那么地迫切,那么地真挚,那么地茫然。
他把我转移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服侍我,并且他一有机会就过来陪我,告诉我转卖公司的进展。
15
我的病好的很快,在报纸上也看到了这样一个消息,王毛子死了!他是追捕抗拒被警察打死了,上面他的照片的脑袋中间开了一个洞,就像迷失幽灵的眼睛。也许是过几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了,我决定去看一下父亲,因为这样一走,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够见到他。
辗转了几下,我终于见到了他。
他很清瘦,苍老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头发白得就像结满冬霜的节杆。看着他这样,我突然间想哭。
我没有想到是那个孬种!他叹息着,你很爱他吗?
是的,父亲!
哦,原来是我错了!莹儿,你知道吗?我那次从你那里回来后,我的计划就很快地进入到了实施阶段,并很快见了成效,我们掌握了公司,也掌握了那个孬种,他竟然真地让出了公司,这样的顺利让我很茫然,我觉得游戏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我不甘心,我要让那个女人在地下也不得安息,我把我的情人嫁给他,我要折磨他,如果不是到你租的房子去,我会想尽所有办法去折磨他,直到他痛苦地死去。
我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你以前居住的房间,看到到处摆放的你和他的照片,我崩溃了,我不相信会是这种结果,你和他根本不可能,这种事情打死谁都不会相信。
然而事实证明了我的错误想象,厨房、卧室、客厅都有你和他气息,我疯狂地砸了你们所有的东西,然后拿着照片去找那个孬种,我多想让他亲口说出我看到的事实是个错误。
等我回到公司,没有见到那个孬种,却等来了警察,他竟然先我一步,联合了那个骚女人,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或许,这就是报应,我做的恶太多了,是上天对我的报应。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很多。
莹儿,我是爱你的,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对你的补偿,也许方法不对,但我希望能够在你的面前向你的母亲赎罪,乞求你的原谅,女儿,我爱你!
我知道,父亲!
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
希望这个孬种能够好好待你,希望用我的命来保佑你!
他的头狠狠地撞在前面的防弹玻璃上,顿时血流如注。
警察终止了我们的谈话,他也被人抬走了。
两天后,我被通知认领了尸体,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是死不瞑目呀!
埋葬了父亲,我们的计划也进入到了实施阶段,这些日子我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中,眼泪严重地摧毁了我的视力。
我坐在房间里等待着弟弟的到来,我们要去我们的天地,开始我们的生活。
一个女人敲开了我的门,我见过她的背影,却没有想到她是如此地俏丽。
你在等洛儿?
我点了点头。
你以为你们会有结果吗?说实在,我对你们的事情十分同情,可是作为姐姐,你是否想到洛儿的将来,不错,你可以拥有他,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可以有孩子,可你想到了吗?你的自私会让洛儿从此遗臭万年,捣着脊梁骨骂死,你们的孩子怎么被人看待,被人喊lu*n伦的私生子。
老实和你说,我也爱洛儿,不然我不会帮他,我会等你父亲那个老家伙死后独吞了他的财产,然而我没有这样做,我爱他,但我明白他对你的感情,所以这些日子,我不去追究他给你的爱,我也不介意他卖掉整个公司,但我不希望他抛弃我,我怀孕了!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但终究是你们尹家的,我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着落,作为女人和曾经的一名孤儿,我想这点你比谁都明白。
是的,你们很相爱,可是世俗的眼睛却不会像你们想象得那么美好,你、洛儿、还有你们的孩子都会承受最恶毒的语言和嘲讽的讥笑,也许你不在乎,可是洛儿和孩子要生存,作为姐姐,作为母亲,你想过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他们会开心吗?
也许去了远方,一个不为人知的社会就可以逃避一切,但你的孩子要长大,要看到这个社会,在这个信息传播的社会中,他看到你们的信息,会做怎样的想象!
她喋喋地说着,尽管没有用恶毒的话语攻击我,但这样也让我措手不及。
那一刻,我的心死啦!
很长时间没有了声音,我放下手中的本子,发觉她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蠕动的嘴慢慢地闭上,眼光暗淡下去。
尹小姐!
我大声地喊。
医生、护士匆忙地赶来,把我隔了出去。
结尾
她死了,我已经知道她蠕动的嘴唇告诉我,她还有遗憾,如这部作品突然断面,我们不能去形容和推敲后面的事情,那样是我对逝者的侮辱,以及对各位读者的蒙蔽。
过写日子,我去看她的坟,她的坟坐落在公墓中间,也许她不再孤单。
她的坟上被人插满了油菜花,冥盆里有一些新燃的纸钱和湿落的泪。
我顺着小路向下看,那正有一个男子擦着泪水戴上墨镜,夕阳照在他高大的背影上。
我掏出那张两万元的支票,放在盆里点燃着,也许这圣洁的地方不需要这肮脏的交易。
我站起身来,我要回去整理我的稿件了,去发表,或许不被人所注意,但我坚信有阅读能力的读者会作一个公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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