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要做的事似乎有点芜杂,又是购买年货,又是串门拜年,敬烟喝酒,满脸红晕,春天的节日,心情也绽放开来。每当席散人走时,泡一壶清茶自饮,又兀自细数那个朋友好久不见。不觉去掏手机,里面根本没他的号码,恍然想起,手机换几台了,连自己都不清楚。好不容易问了个号码,那头却传来:“你谁啊?”熟悉的陌生人。
立早兄,我已多年不见,据说他现在在惠安洛阳做超市。
十多年前,看他发表的文章,笔名多用“立早”,很是贴切,除了因为他的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更是他早年的写照。与立早兄也算世交吧,儿时就认识他。小学毕业时,他因为成绩优秀,尤其是写作,被录取到县里的重点中学就读。第一次见他的文章《邂逅》,我还得去翻字典,读小学时,这两个字对我确实够“生”。
眨眼都是而立之人,曾几何时,还觉得朱自清的《匆匆》像是无病呻吟,如今,每字每句似乎都写在自己的心坎上。
十二年前,我在泉州读书,他还在《泉州青年报》工作。经常见他骑着自行车来校团委,可能是商讨报纸的征订事宜,常以兄长的身份劝我多写多投。我也上重点中学,高考之后,登上的却是“大学末班车”,读的又是中文系。刚进校门,怨天尤人的郁闷无处宣泄,恰好班级在搞手抄报,之前又受立早兄怂恿,一篇发牢骚的文章就这样“手版”了,竟然被班上的女生捧为“四大佳士”之一。虚荣这东西真要命,之后,又是忘乎所以地在班刊校刊上涂鸦。终于,一首小诗被铅印在《泉州青年报》的夹缝中,我捏着寄样报的信封,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我不知道是不是立早兄暗中做了手脚,还是自己的文字真的达到铅印的境界。但是走到这一步,可以确诊,对于文学,我已经上瘾了。虽然以后也在其他刊物发表过文章,也拿过文学赛事的一等奖,但是第一次发表文章的感受确实没得比,一如初恋般刻骨铭心。
对此,立早兄的确要负些责任。
周末,也经常到他的寓所闲聊。他就拿着他那厚厚的“剪报”(他把发表的文章剪下来贴在笔记本上 )给我看,对我说,你以后发表的文章可以这样一篇一篇地给它保存起来。我终是经受不住引诱,羡慕与虚荣又使我在这好看不好吃的差事上越陷越深。
我怨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其一,50元一篇的稿费,足可以制造更多的,诸如乞讨的洪峰、满身病痛的沙漠舟、贫困早逝的路遥之类的文人;征文要提防被骗;青云平步,身段又要够软。
其二,他自己又在这尘气莽莽然的文字中隐匿了,对于他曾经引以为豪和热衷的文字,他远离了。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足见他的徇私和清醒。
不见立早兄的文章很久,不见立早兄也很久。做生意虽不比写文章光彩,但总可以体面地活着。
戊子年除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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