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头小屋刚开了扇小窗,在窗前置上一个大柜台。小孩子的我们正好可以爬上去嬉戏打闹。
而我更愿意揆在窗弦上,手托腮。端详从竹叶间隙透过来的阳光,柔柔得触及到水面上,波光粼粼。时而几尾鱼儿也调戏那温和都水晕圈。一尾接着一尾,穿梭在杂草青荇里,玩着抓特务的游戏。
大热天里,母亲吃完饭总爱小憩一会儿。这时,我就偷偷的溜进水塘里。袒露着身子,潜入水中,只露出个鼻子袋透气。头顶的白云描绘着蓝天,有的如马,有的如羊一群群,纷繁踏至而来。我突然担心起鱼儿来,只恐马蹄声声踏破水域,惊吓着它们。于是拍打着水中的云儿,好让他们散去。不大一会,马群过了,羊群过了,换成了笑呵呵的老奶奶。我仰望着天空,她冲着我微笑。
我只是躺着,不大一会儿,鱼儿们也不怎么担心我了。围着我转圈儿,有的吻着我的脚,有的触着我腿上的汗毛,更大胆的游离在我的指缝间。它们参观着着个怪物,只是差点刻名题词了:“86年6月22日,小鱼儿到此一游!”更重要的是我也喜欢与它们在一起的感觉:温暖、快乐着。即使偶尔,被母亲发现,打几下屁股,我也愿意。
深秋过后,姐姐的班主任一个劲的催交下学期的书学费。爸爸把长大的鱼打捞起来,卖掉了,交了学费。我有些恨爸爸为什么非要卖我的鱼儿呢?也怪姐姐为什么非要读书呢?于是一个人闷闷不乐起来。偶尔对姐姐说:“都是你,我的鱼都没有了。”只是不敢让爸爸知道。于是,萎靡不振的样子过了好几天,大人这才问起。担心是掉了魂魄,于是找来跳大神,在屋子里乱蹦蹬了大半夜。我也见着好笑,捉着大神的尾巴跟着欢腾了几圈,靠着姐姐的背睡着了。
第二天,爸爸才发现,有人乘着我家办事,偷走了池塘的鱼。母亲指着空悠悠的山际,骂了半响工夫。爸爸挥动着锄头,放走了池子里的水,只留下西边一角处,给我们洗衣服,余下的打算来年种稻子。
此时的我,只在乎我的小鱼。蹲在缺口,把手挡在水里,看着它们一缕缕最后一次穿过我的指缝间。茫然了!一个孩子,它们将流去哪呢?
有幸的是那西边的一角,87年的夏天,我同那些无意间留下的小鱼继续着属于我们的快乐。可又因为这里背阴,稻子没有好的收成。冬天,爸爸放干了水,也填上西边最后一角水,准备来年,种上玉米或是小菜。
逞着爸爸不注意,我用水瓢捞起一些还蹦腾在稀泥上的小鱼,装进瓶子里,放些杂水草。高高的供奉在床头衣板上,每天都要看几次。春天里,我把他们放进了大堰塘里。这里大些,想必不再担心天上的响马蹄子,地上的强盗。定能快乐着!
90年,我开始上学了。我把平时放进存钱罐里的硬币,5分的、2分的,大把大把的抛向我当年寄养小鱼的那个堰塘。因为,我那个时候才知道,用5分钱我可以买到糖吃,我也要它们卖得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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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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