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爱你。雷在最动情的时候对我说这三个字。那时,我在他的身下娇喘如花。
以为,这会是一辈子的。
可这一辈子的期限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爱情,不过是一朵花开的时间。一个月后,雷拉着我的手,语气还是像当初的温柔,表情却是一副痛苦状,陌,我们分手吧。
陌,我们分手吧!
我想高傲地一言不发,给雷一个决绝的背影。可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舍不得他的手,舍不得他的温度,舍不得他的深吻,舍不得没有他。
最后,我弱弱地说,我们只做朋友,让我远远地看着你。为此,我在此后的几个月内一直鄙视着自己。
雷就这样转身走了,背影飘着轻松,我的眼睛只装满忧伤。
天堂和地狱的距离原来只是一层纸纱窗,一捅就穿。
此后,我和雷的距离真的可用“遥望”来形容,关于他的一切,来源于朋友间时断时续的谈论——雷有了一个新女朋友,看起来蛮漂亮的。雷和那个女的分手了,听说是那个女的还大哭一场。雷换了新的工作,换得更频繁的是他的女朋友……
事已至此,我不过成了雷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人来人往,他一直向前,把我抛于身后。
悲哀的是,雷却是我一整片天空,纵然他给我的是一整季的雨水。更悲哀的是,我以为雨季过后是晴天,是彩虹。
所以,我选择了等待,等雷有一天倦鸟知返。等雷有一天不经意地一个回头,发现我还在原地。
2
因为心上住着雷,因此,与身边所有人都保持着若近若远的距离。如果可以,我希望是给我一所无人的房子,隔着薄薄的白纱窗,窗外是一片深蓝色的海,那里汹涌着所有的思念。然而,思想可以脱俗,人却必须入俗。不喜欢的人和事,还是不得不应酬着,磨合着。
是一个庆贺搬迁的晚上,那领导明知我不善饮,可是已经半带醉意的他拿起桌上的一支啤酒,塞到我手上,然后,他再拿起另一支啤酒,与我碰了一下瓶子,他说,你喝完这支啤酒就让你走。
我想,他清楚,喝完这一支,我该醉倒地上了。但这正是男人的用意,纵使未必可以酒后乱性,但眼看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子失态是他们乐意之事。
豪气不知从何生,反正我是端起一只杯子,倒满,然后,再倒满另一杯,放在他的面前,碰杯,我说,干了。一饮而尽以为就此了事。
他却不肯放过,给我的杯子倒满再碰。我为难他,除非你两杯,我一杯。却应允,就这样,我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共事多年,领导熟知我的弱点,于是,酒倒得很快,不给我喘息的时间。一杯,一杯,再一杯。
醉眼迷离中,我看得清楚,那男人正往我的杯子里放了一粒不知什么丸药。我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眼角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出卖了他。
断定不能喝下这杯加料的酒,只是,如何才能换掉或倒掉。
无计可施,情急之下,我惟借故避到卫生间。透过那玻璃门,他狰狞的笑容变得如此的迫不及待。
我拿出手机,是双卡的,有一个号码是专为雷而保留。总以为有一天,会听到雷的声音从线的彼端传来。
“喂……”娇媚得不像样子,且把音量放得很小。
说话间,我看见那男人掏出手机里,听到我的一声“喂”之后,他不停地追问,哪位?你是哪位?
我听不清楚捏,李总……
他一边追问,一路步出了房间,尝试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以求听清楚到底是哪个美女。这时,我一边从容地对着手机说,我听不清……,一边从卫生间出来,迅速地将桌上的那两杯酒调换。然后,挂了机,坐在原来位置上等待那个男人失望而回。
果然,他有点气愤有点失望地走了进来。我笑得灿烂如花,碰了那杯加料的酒后,先干为敬。之后,在我为他续上两杯后,他终于是像一条蛇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他满脸通红,两眼闪烁着赤luo的欲望,嘴里不停地喊“热,热,热”,手大力地扯开领带,不消一分钟,他粗鲁地脱了身上的外套,依然在不停地“热,热,热”个没完。我冷冷地看着这头发情的公猪。此时,房间里只有我和他。那些人想不到他们所创造的条件我刚好用上。就如他为我下的药,刚好用在自己身上。
是,我承认我失恋,但绝不允许我还失态。我不屑地对那神智不清的男人说,你想不到吧,我的酒量是如此的好。我不是能喝,是我不想喝。或,我未遇到令我开怀畅饮的人。
还是有泪滴落,因为雷在此时忽上心头。遇到又如何?醉了又如何?还不是如一场梦?
3
为爱执着的人算不算专情?若我算是,那么,我会原谅我的所为,会原谅我是如此不甘地沉溺于过去,沉溺于一段逝去的爱情中不可自拔。包括地方,包括歌曲,包括往事。
我开始泡在同一个聊天室。那是我和雷的相识之地。爱开始的地方。重回旧地,或为重温,或为延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熟悉的味道,一种叫爱情的味道。
真实是一种丑陋,同时是一种可爱。所以聊天室里的人很可爱也很丑陋。在热闹的网络中,不同的男人说着相同的爱,是如此的轻易。用甜言蜜语织一张温床,只等女人来上。艳遇一词像火一样燃烧着寂寞空虚。
如此一来,谁甘心沉默?键盘代替了嘴巴,文字代替了语言。有人在演戏,有人在看戏。看得多了,开始不屑。原来,认真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因此,我学会了一样事,就是调情,在聊天室里和一个个陌生的男id调情。
无所谓快乐无所谓悲哀,无所谓主动无所谓被动,反正是谁当真谁受伤这么一回事。
有人问我,是否寂寞。
我笑说,我不寂寞。
有人问我,是否空虚。
我的嘴角上扬,我不空虚。
是的,即使我要游戏,也要保持我的骄傲,证明不是那些随便便可勾搭的女子。纵使,我曾经哀求过一个男人不要离开我。
只有爱,才可令女人的骄傲低得不能再低。
再有人问,既然你不寂寞也不空虚,你到来是为何?
我答,为看清爱情之真相而来。
他质疑我的目的,他告诉我,这里只有性,没有情。
我辩驳他,当一个男人把性当作是一种消遣时,说明他的内心世界里没有属于爱情的那片净土。
此话引得他哈哈大笑。然后,他对我用了悄悄话,他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做爱情。
很快,11个数字出现在眼前。熟悉得令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是上天的眷顾或愚弄?
你知道我是谁?心在瞬间冷却后发问一个无聊至极的问题。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重要的是我能让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他说得如此肯定。
你爱过吗?我一步步地向他的心逼近,要看清在他的心底,是否还有关于我的回忆。或,从来萧郎是路人?
他却不再答我。转而把目标投向另一个女id。
写到这,想来大家都会猜到,这个手机号码是雷所用,这个人就是雷,我一直苦等不归的人。我就像那个苦等十八年的王宝钏,他却夜夜风月无边。他在一个个寂寞的夜潜入聊天室,或者会对每一个女子都说,你寂寞吗?你空虚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让我把你的寂寞驱散,把你的空虚填充。而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女子,穿一件黑色蕾丝的锦衣,画一眉冷清的月,守一颗余温犹存的心。他把她当作是艳遇之一,却未料是故人,是一个未曾变心的故人。一个照面,便将他认出。惜,人生未如初见时。
我静静地退出聊天室,再换一个名字重入。他依然前来留下手机号码。我说,不必了,你直接说下一步。
雷很快接上,我们开房。
4
夜色阑珊,灯火或辉煌或朦胧都在制造着一种似真还幻的曼妙,然后在天亮时瞬间幻灭。这一种美,终究只是暂借。
我赴约了,要亲手打破一直于心的幻想,要亲眼目睹幻觉的碎灭。得到的未必是最好的,得不到的也未必就是最好的。如是这样,我才能甘心过日,才能放一颗心去爱另一个人。
决绝有时会是一剂良药,苦到入心,却是效果显著。
微凉的风掀起我那墨绿色裙摆,黯淡在一条长街的尽头。雷可还记得,他说过,我穿起这裙子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说者也许不会知道有太多的无心说话,却会是另一个人的心头烙印。
片刻,眼看就到雷订下的酒店,一个纵身,也许就是飞蛾扑火。蛾若是死了,火可会同样熄了?
5
你好,我是陌。
张陌,你摆弄得我好惨哈,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那k吧。从手机的彼端传来张狂的声音,我的脑里即时描画出一张狰狞的笑脸。原来是那晚醉酒的男人。
那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你醉了,而我也醉得差不多的,哪还有力气送你回家嘛。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弥补上次对我的伤害。要是我高兴,说不定……
我拼命地忍住往上翻的倒胃。
李总,这样吧,我现在在半岛酒店,你到1564房找我吧。声音里尽是虚假的娇媚,与他的欲望擦着火花。
而雷,正在1564房等着我的到来。不,不对,他在等待的只是一场艳遇,而非我。
6
不到十分钟,李总兴冲冲地下了车,美滋滋地步入酒店,进了电梯。我肯定,不用五分钟,李总会变得怒气冲冲地下楼,然后,或者会大骂我一顿,或许会炒我鱿鱼。但都不要紧,我不干了。
果然,最先从电梯里出来的是李总,他的那张脸因被不甘和欲望上了颜色而变得通红。也不知是激动多些还是愤怒多些。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可笑的男人,被下半身操控着。然后,是雷,从电梯里步出。
他的脸如初一般俊美,他的发如初一般柔顺,心呢?
我走向他,看着他的脸由疑问到醒悟,然后是一脸冷漠。
这个游戏好玩吗?我不屑地问。
只要你开心,我定奉陪。他的脸不见一丝愧疚。
我的心一直一直冷,一直一直沉。你爱过我吗?
雷的眼睛低垂,只看见睫毛在一闪一闪。有人说,长着长长眼睫毛的人是长情的。原来这是没有根据的。雷沉吟半晌,艰难的开口,其实,上次你问我的时候,我都有感觉到会是你。陌,我曾经爱过你。爱你时是真的爱,不爱你也真的不爱了。我是一个感情的浪子,不值得你用心爱,用心等。
我定定地凝视雷,他终于是真诚地对我说,对不起,我不配爱你。
这次,我终于可以高傲地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渐行渐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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