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官三”过“民四”
今天又是腊月二十三日,是传统的小年或者说祭灶,过了这一天,大年就一天赶着一天的到来。所以,过大年的高[chao]氛围是靠过好小年来掀起的。过好小年是过好大年的前奏曲。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的祖母就是很重视过小年。从这天一大早起,就忙个不停。这天晚上的晚餐一定要吃难得吃一回的炒元宵,吃过炒元宵,一家人坐在木桌边分吃祭灶糖。在乡下好多人家都会熬这种糖,祭灶前的日子,大街上卖得最多的就是用大框、大匾装着的各种品名的祭灶糖。甜甜的,粘粘的,吃起来粘着上下牙齿张不开口。关于祭灶的传说就更多了,我们家不信迷信,所以没把这些糖果用来祭灶王爷之前,就分吃了。过着和别人一样的小年,但内容大题是改变了。吃了祭灶糖后,祖母就忙着“炒虫”。所谓的炒虫就是炒葵花籽和花生。预示着来年田里的害虫将被今晚炒死,保住来年庄稼大丰收。母亲坐在灶下烧火,我们五兄妹围站在很大的土灶前,伸着头观看祖母拿着大锅铲炒着,祖母时不时的从锅里捡几籽递过来让我们尝尝是否炒香了。那种一时等不得三刻地猴急、馋嘴样子,常逗得祖母呵呵地发笑。
往事一晃过去了三十年,我们家过小年的气氛也渐渐淡薄。自从成家立业后,过小年这天的晚饭大题已改成四菜一汤了。并不多买祭灶糖,因为那种糖并不好吃。应着满大街的祭灶糖的诱惑,只买一点让孩子尝试新鲜罢了。有时,这三口之家过小年跟没过一个样,没有一点要过大年的着急样子和浓浓的气氛。或许对过年真的不感兴趣了,过了大年,就往五十岁上数了,不是越过越没劲吗。
尽管如此,这一天家人团聚一堂,该算是过着最平淡的小年,过一个虽不热闹但却不失怀念的小年。但去年和今年的小年这种平常却成了一种奢求。
去年的小年,我被堵在南京的环城路上,到那天止我已在路上呆了两天一夜。车窗外是白皑皑的无边无际的雪域,冰冻雪封了茫茫大地,车子在高速上再也没有往日的驰骋千里的英姿,像一只冻僵了的甲壳虫,几个小时还爬不到百米。车内没有任何保暖设施,人若不在车子内来回走动,可能会冻僵的,面对大自然的威严与冷酷,让你感觉到人在这个世界上如此的无能和渺小。当雪光在夜幕里隐匿,寒冷从四周逼来,那种穿透心骨的颤栗让你在无处躲藏中绝望!不免心生悲鸣,真的会冻死在这荒野之处不成?当时心存不甘,因为还有好多的好日子没有过呢。同车有两位较胖的中年男子,因为脚上的鞋早湿了,在车内冻得直呻吟,像是得了重急病一样,直哼哼的叫人揪心的痛。由于车子是从老家来上海接人的,几乎放空而来,五六十人的位置,只上了七个人。空空的车子尤其显得冷清,想找一个互相取暖的女同胞都没有。幸好回来时,将放了寒假的侄子带在身边。三天两夜可不是短暂的旅程,吃了路边居民卖得六大碗金麦郎,大、小便也没处找什么厕所排遗。只好喊来侄子扯起一件衣服做遮蔽,就在路边的树丛里羞羞地解决了。有句古话说得准:人到弯腰处,不得不弯腰!你还想体面吗,等着大、小便胀死你。三天两夜,漫长的像过了半年那么久。记得农历二十四下午三点,车子终于上了沪宁高速,那份欣喜,像被判了死缓的囚徒重获新生一样狂喜!
经过这次意外的雪灾磨难,开始从新审视我自小就爱着的白雪了。从此,看它的眼光应该是陌生的和胆怯的。那种一看见下雪,就心生浪漫情意;一看见下雪,就在村庄上疯跑着大声呼喊着、张扬着下雪消息的小姑娘也与自己毫不相干了。对于一个几乎每年都能看到雪花铺满故乡的人,对于一个自小就热爱雪花的孩子,人到中年还一往情深地倾心于那冰清玉洁的雪域的游子,却因为一场雪灾而失去对白雪的激情和兴致,失去对这个季节的星星点点的迷恋,乃至于淡薄了思乡、返乡的情素,想来是十分残酷的。
唉,不想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感触就发生在小年这前后几天,所以往后每过小年时,就没法阻遏地想着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和经历的雪难。并且总想着以后的腊月和小年前后,再也不轻易出门。
今年的小年之前,天气格外的好!原打算回老家探望父母双亲的计划却一直没有付诸实施;许多老朋友发来短信询问是否回老家过年,可还是三客观两原因地拖着没回,到底是怕老天突然间降下大雪,又落在那几天几夜也没处藏身的冰窟里。就这样,日子不等人的一天一天过去了。突然小年前,老公说他去深圳出差,看来只等他回来咱们再补过一个小年了。不是说“官三、民四、家五”(官过三,民过四,水上人家过五)吗,咱们不攀过“官三”,今晚就过“民四”!重整过大年的雄风,让牛年过得牛气实足,梦想成真。
2009-1-1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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