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我所知道的“一票难求”归天图

发表于-2009年01月18日 上午10:50评论-1条

前几天一直呆在家中,终日无事可做。除了读书打字外便是看电视上网;我一向很珍惜看电视的时间,学校宿舍里没有装电视,即使有二手电视机也没接口。从国庆节假期返校后到寒假回家前,我一直没有见过康辉和白岩松;获得信息只有通过网络——并非学校里买不到报纸,正相反,报纸不但品种繁多而且货源充足。只是我实在不想再看上面膏药大小的广告和启事了:太让人有危机感了。

然而即便是电视,看多了也会感到无聊。尤其是所有节目都在重复一件事情的时候,这种无聊感所导致的不耐烦会来得更快;从新年伊始到一月中旬,电视上出现率最高的一直都是两个词:加沙和春运。

没有哪个阿拉伯国家不想抹掉以色列,也没有哪个阿拉伯国家能抹掉以色列——纯粹的实力问题。而春运就显得复杂多了:铁路单位每年都说有信心迎接更多的人流,结果每年都有人在蝗虫似的人流和漫天飞舞的莹白雪花映衬下因买不到火车票、坐不上车而只得留在当地。从我第一次坐火车回家过年到今年电话订票,几乎没有不下功夫不费力气的时候。即便是夏天的暑运,有时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我要是黄牛,我就借上几十个学生证。反正到时候给那个学生会主[xi]分点红就行了。

于是回过头来才明白,所谓的“信心百倍迎接春运保障铁路客运正常进行”原来仅属于个人观点,但不小心念叨了出来,被人写到了报告里,登载到了报纸和网页上,最后成了全体铁路人的心声。实际上,即使是这段话本身也存在措词不当的问题:“迎战”还差不多。况且摆在十三亿这个数字面前时也不可能有多正常——并非信口开河:我从八岁起就不再和父亲一起过年。代沟问题根本就是借口;他在铁路上工作,每年春运的时候都要坚守岗位。而至于八岁以前有没有一同过年已经想不起来了。然后随便上哪个铁路局的论坛转悠,发现原来刘志军同志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自己人。

都还记得去年因为雪灾而经受高质量人气洗礼的全国各大火车站候车大厅和候车广场的情景,奥斯威辛的毒气室看起来都要比它们宽敞些。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要回家。我的老婆,我的孩子还有我的父母都在等我回去吃一顿团圆饭,不为拜年就为看看我是胖是瘦而已。结果这样一个最基本的心愿没有淹没在张狂的风雪中,反倒被一张火车票击打得遥不可及。民警、武警同志们的嗓子喊哑了,老百姓的心也凉透了。不为自己,不为别人,只为这张粉红色的通行证。在火车站,它比铁将军还好使。但就是在这种一票难求的境地中,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广场上,却还总能看到拿着火车票大甩卖的家伙在那里尽情倒饬;吹两下胡子就加五十七十,在吹两下就敢加一百两百。也许你会觉得他们还没有贵得离谱,但那只能暴露出你们全家生活工作都在一个地方,体会不了我们这些人的愤怒——无论这些票是你通宵排队买来的,上网打电话订到的,还是通过哪个人拿到手的。无所谓,反正是因为有了这群黄牛的存在才会使我们买到车票的机会大打折扣。只要敢稍稍嚣张一下,对这些类似于发国难财的人的态度就很容易从咬牙切齿转化为恨之入骨:做人不能太过分,尤其是做“黄牛”这种成本低廉却比“枪手”还不招人待见的行当。

我还没忘记最近三年里过年回家的经历:第一年风调雨顺,黄牛们作案的水平还显得有些幼稚。加上自己准备充分,我很容易就买上了回宝鸡的车票,而且还是有座的。但需要注明,这次指的是夏天;然后第二年就遇上了雪灾。我的学校在山上,确切点是在塬上。结果交通中断了将近一个礼拜,回家那天我险些连山都下不了。而到了车站广场,我才真正见识到新闻上说的西安车站一天客流量“二十万”是个什么样的盛况:售票大厅已经被焦急得有些疯狂的旅客们挤得连段誉都冲不进去,硬生生地让活人围成了铁桶。城墙下的每一个能站人的地方无一例外地被运动鞋皮鞋高跟鞋解放鞋棉鞋和蛇皮袋倒爷包旅行箱书包牢牢占据,甚至连公厕门口都是水泄不通。可能有人会好奇为什么他们要站在这么“通风”的地方?想想看,如果广场上还有地方谁还愿意在城门洞地下吹冷风?维持秩序的警察同志们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遍遍放着大喇叭里录好的内容请大家保持卫生不要随地大小便。西安到宝鸡属于短途车票,加上在铁路枢纽上的重要性,到宝鸡的车票应当是相当好买的。结果我硬是在那辆依维柯前跟着蜿蜒两百米的人龙前进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两张临客,当然不可能有座。等到票拿到手,离开车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不到。急忙收拾东西进候车大厅,那里的情景稍微想像一下就能出来:战争爆发了,老百姓们开始逃难。而且原定的三小时车程花了四个多小时——临客,经常要岔个轨停一停给别的普快动车们让道。

我原以为是因为大雪的原因让铁路春运能力透支,并幻想今年应当不会那样痛苦。事实也证明确实不痛苦:我们决定用更省力的办法——提前三到十天订票。到了那一天,我在午夜准时拨打订票热线,得到的反应却不是忙音就是无法接通。忙活了二十多分钟,手机屏幕上也沾了一层头油。订到的却依然是两张临客无座,并为此付出了两个元和二十多分钟的电话费。不过幸运的是,去车站取票的那天我们又问了一会,得到的回复是加开了一趟临时的,不但有票而且有座票。大喜过望之余毫不犹豫拿下,总算今年能做着回家。也就在这个时候,能稍微感受到铁道部为让我们回家而做出的不懈努力。然而,我还有很多外地的同学要再等很长时间才能买到票,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加开的临时客车就不得而知了。

昨天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北京西安车站的警察已经开始二十四小时持枪巡逻了,用的还是79微冲。也对,黑洞洞的枪口远比大嗓门更富有威慑力。但之后滚动播出的各省捣毁倒票窝点和黄牛党的新闻却让人心里不是味道:总有人不在乎你来硬的。钱是能赚就接着赚,怕什么?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春运,有很多中国人的地方就有买不到票的春运!干这行的,发财是第一要务。能弄到票,还担心没人来买么?只不过这些案子破得越多越大,售票厅那边买不到票的人也会越多。

为什么每年都会有这种尴尬的局面发生?只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迁徙行为么?可每年一次还能叫“史上最大规模”么?铁路线不够?青藏高原上都修起铁轨来了!还有专门的进藏候车室。人太多了?明显是在打计生委的耳光么!铁道部发言人表示已经做好接受所有批评的准备。我个人很佩服他的勇气,因为承担责任比推卸更难。但我想要知道的是有效的解决方案;回回买不到票,而且年年如此。谁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当然我父亲他们除外,至少可以签票。那普通的老百姓该怎么办?上铁路工作?太不现实。按铁道部的说法,“一票难求”的现象只有在2012年全国铁路线建成后才能得到根本解决。那现在呢?忍着,只为三年后的舒坦?这也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从一个地区位移到另一个地区可以有四种选择:公路、空运、水运和铁路。现在我们做一下四种方式之间的对比:以我为例,我从小在火车上逛荡,汽车对我来说太过颠簸。有时候上公交车都会发晕。而且从经济角度上讲,从西安坐大巴回宝鸡要花的钱是一张普快的两倍,孰优孰劣不言自明。而坐飞机呢?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里都有机场,一张飞机票要三位数以上,还要顾及到天气、航程安排和飞行员心情这一系列因素。颇有些不上算;而且自从“9?11”之后,敢于坐飞机的人也在呈下降趋势:恐怖分子在车上喊同归于尽的时候至少还有机会能找个空档跳窗户逃生,但飞机上的那些个窗户根本就打不开;即便是打开了也未必敢跳。说白了,这东西可不怎么能普及。至于坐船么,我住北方,不知道渭河还能撑住多少排量的轮船。反正是没见过游艇以外的。

剩下来的,即是首选,也是真正可行的——火车。十三亿人民就指着这东西活了。

也就是在这种日子里,我能切身体会到父亲工作的艰辛程度。他们中的那些好事者还有为春运工作编过一段粗俗的顺口溜,虽不入耳却很贴切:“吃的比猪都差,干的比驴还累;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小姐还晚;装的比孙子都乖,拿的比民工还少。”后面还有很长一大段,只是我已经不记得了。当所有人都在指责铁路部门在春运期间工作不力的时候,铁路人自己也在抱怨——这能全怪我们么?

是啊,谁都有责任,可责任也得分个大小。胡哥大笔一挥作出批示,手下总得有资源做才行。他们当然能为“一票难求”找很多客观原因,也确实有那么多客观原因。但是老百姓可不管:我们只想回家。所以我们可以为了一张火车票彻夜在车站排队,可以为了睡衣个好觉躺在车厢过道里,可以不问价钱而问路黄牛——实在没办法了。谁不想坐动车?可动车票早就卖光了,连站票都没了——动车有站票么?

什么样的票无所谓,只要能买上,能回家便心满意足。今年买票的时候我经常这么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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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一剑知秋点评:

春节回家团聚,是每个中国人的习惯,一年到头,谁不想与家人团聚,可惜种种现象迫使他们无法如愿.
春节火车票难求,仅仅只是客观问题么?我看,许多人应该为此负责!

文章评论共[1]个
笑破红尘-评论

拜读,问好,春节快乐!at:2009年01月25日 晚上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