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还记得沱江的水么？

翠绿！翠绿得鲜明。

你，是否还记得，沱江边“歇脚地”的那个女人？

你，是否仍记得，那一杯淡而幽的绿茶？

【2】

初到湘西小城凤凰，在大哥朋友的小店，望着浓郁风情的土家吊脚楼，望着哗哗流淌的江水，眼前展现的犹如一幅完美的水墨丹青画。

大哥与朋友兴奋地调侃着远在他乡的故友，调侃着过去同游时山光水色的日子……

我，安静地听着。

心想，这安静美丽而略带忧郁的古城小镇，似总带着某种乡愁，交织着远古满腹的心事。

听着，那悠悠的江水，古朴中充满着灵性，似带着无穷的意藴，将古城轻揽于怀中。

大哥说，见慣了浪漫与美丽、严肃与血间的风雨变故而淘洗出沉静的美。那种美，让四周美妙得静悄悄，亦美出一种愁人的情丝，把那丝丝忧郁，全都沉浸在古桥古巷之中了。

【3】

一个标致的土家族女子，静静地与我坐在一旁，随意地翻阅着我的“随笔”，似乎她也融入了这画中。

我，被其令人陶醉的清秀，和那如同江水一般晶莹的目光深深的吸引了，禁不住的窥视她。

大哥忽然冒出一句：“美！真的很美！”

女子猛地抬头，目光乍与大哥交接，又缓缓的移向我，平静的眼神带着几分的审视看着我。

我对她展颜，轻笑。

然，美，是愁人的么？

女子起身告辞。

“我们送送你？”大哥说。

“好吧！”

仨人并肩踱进一条幽邃的青石小巷，古香古色的门屋前都挂着两只红艳艳的大灯笼，暗淡的红光幽幽地映衬着泛红的石板路。夜色中，一个老者从容的抚箫吹奏，清音雅韵泛着红光在古巷里轻轻的荡开了。

一座被数不清传奇浸润的古城！

一座美丽与忧伤交结的古城！

一直相信凤凰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魂牵梦萦，难道就是这夜晚的青石巷吗？

“进来坐坐吧！”女子邀请我们。

“好啊！”

街上昏暗的灯光，被关在了百年老房的门外。偶有几缕惨淡的月光漫过雕花的木窗，幽怨的飘了进来。

我，倚在桌旁透过微弱的灯光，静静地看着大哥默默的眼神凝视着女子烧水、沏茶、焚香……

茶的清香，檀香的清幽，在古色古香中轻荡着。

沱江的水声，透过斑驳树影在屋内轻轻流淌着，荡去了心中多日的尘埃。偶有的风儿飘进几缕，茶香又飘忽了许些。

我环顾屋内，古旧精致的木版雕刻画，挂满了一面墙，簇拥着讲述一个又一个的远古故事。另一侧，精美的古旧瓷器，也在微笑注视着对坐的大哥与女子，感受那茶的清香。

此刻，屋内尽是凝结古老气息的真实与庄严。

【4】

我，识趣地踱到院子里，院内花枝随风弄影。

大半个月亮带着沉重，幽幽地挂在灰色的空中。星星隐在了阴沉沉的云层后面，越发现出夜色的幽黯。院落中或红或紫的大朵鲜花，此刻也哀怨地倦了、萎了、愁了……

觉得月亮每一次都不是为了我而飘渺，那无数次轻柔的月光或许都是为了那个女子的笑意。可今夜，满空的幽怨和那大半个沉闷的月亮，确是为了我！

孤独的月亮，失去了往日的光华，透着沉闷的浅红光亮，朦胧得像一盏小桔灯。

它是在愁怨地等待什么？召唤什么？还是在满空的幽黯中指引什么呢？

偶尔，我望向屋内，有三两枝叶也随风斑驳一下屋内沉静的地面，而女子，似凤凰深山幽河中那份祥瑞与恬美，无言的谐和着这一切！

【5】

夜深了，屋内昏暗的灯光更加幽怨了！

他们，长久的，长久的静静对坐着……没说什么……

风中摇曳的土家吊脚楼啊！你，演绎了多少温情和哀艳的故事呵！

“我走了！”

“好啊！”

门，轻轻的关上了，昏暗的灯光照着大哥低回的影子。不用回首，我知道身后没有女子那注视的双眸。

然，我知道，那杯茶的余香，会伴着大哥活到很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