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可怎么过呀！”她一边啜泣一边喊着，被泪水沾湿的头发遮住了半个脸。

“全家就剩那三百块钱，还只望用它过年哪，你可倒好，都买了彩票了。就你也想中大奖，你有那命吗？”她一边掠着头发一边朝着他喊。

“我怎么就没那命，谁规定我就不能中大奖？”他有些色厉内荏。

“你有那命吗，三百块钱，你哪怕能中个末等奖也行啊，都献了爱心了。再过两天就是小年了，儿子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一提到儿子，她的哭声更大了。

儿子上高一，个子比他爸还高，是他俩的心肝。一提起儿子，他的底气泄了一大半。

“唉，我就是想中个一等奖二等奖的，咱全家也过个好年，过好日子。谁知道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

“老天爷是不开眼，要是开眼就应该把你那条腿也摔折，你就买不了彩票了。”她顺着他的话茬恨恨的说。

去年12月初，有一次下班他没回家，跟几个朋友去喝酒。回家的路上没留神，把自行车骑到了冰上，连人带车都摔了。到医院一查，左小腿骨折。他没买医疗保险，也没钱住院，只好打完石膏回家自己养伤。那个月老板自然不会给他工资。

他俩都失业五六年了。这些年，他俩今天东一耙子，明天西一扫帚，挣点钱不容易。交完养老保险就所剩无几，还要供一个上高中的儿子。他俩心情都比较燥，沾火就着。

他听她说让老天爷开眼，把他另一条腿也摔折，急了，操起手边的拐就要动武。没想到，她不但没躲，还把脑袋伸过来让他打！

他手还没往下落，就看到她的头上好多白头发。她也不过是四十岁刚过呀，怎么就……。他长叹一声，放下拐，踮着脚到阳台抽烟去了。身后，她痛畅的嚎啕……

她哭累了，只是心仍觉得堵得慌。仔细的擦了擦眼泪，拿起羽绒服，边穿边往外走，她要到楼下去透透气。

夜空很蓝、很干净，星星又大又亮。

她在马路边茫然的走着，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声。2009.1.1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