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实秋近来真的感到日子太平淡了,淡得象杯白开水,有点无聊,无聊的早起,无聊的吃饭穿衣,无聊的上班看稿子、毙稿子,无聊的下班,陪妻子一块看韩剧,无聊地一边劝说,一边替她从纸巾盒里抽纸,递纸,唉,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多愁善感。结婚十五年,一直这样。
妻子韩雪比自已小四岁,当年自已大学毕业来到这个城市,经人介绍认识她,然后闪电般结婚,宴请报社的头头脑脑,在筒子楼的集本宿舍里,完成了一个农村娃到一个男子汉的所有经历。妻子平时语言不多,可持家过日子还是把行家里手,唯一的遗憾的是七个月生下女儿后,妻子象变了个人似的,更加无语了,心中只有女儿,全不把他这个大男人放在眼里。更有甚者,连夫妻的事,也象完成任务似的,刚结束,就抱着女儿,两眼泪汪汪,好象谁欺服她了似的,味同嚼蜡啊!
新的一天,依然是无聊的上班。“汪主编,这是你要的稿子。”李晓爽把一份稿子放下后,高跟鞋一路咔噔咔噔的向门口走去。
汪实秋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黑上衣,黑短裙,黑缕花长筒丝袜到了门后,才低头看送来的稿子。
晚六点,牵手咖啡屋,玫瑰苑,等你!看到放在稿子上边的纸条,汪实秋抬头看了看门,不成想李晓爽还在静静的看着他,看他眼神有些慌乱,就冲他意味深长的莞尔一笑,长长的头发一甩,迎着窗户玻璃透过的一缕夕阳红中闪身出去,慢慢的关上门。
汪实秋真的有些纳闷,李晓爽,来社里一个年多,主任让她给自已做助手,她文字功底扎实,思路开阔,文风波辣,平时很注意自身打扮,记不清是那位大家说的,越女天下白,一白遮百丑,更何况人长得可真不丑!三番五次的要他指导,请他小坐,那么这次?
汪实秋开车到牵手咖啡屋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泊好车后,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只见一驾废弃的牛车停靠在咖啡屋旁,上面摆放着一盆黃色小花,它的姿态就像星星一样闪耀动人,地上青草铺满整个庭院,咖啡屋上爬满一些藤蔓植物的攀爬。
汪实秋在迎宾小姐的引导下,上了二楼,在玫瑰苑门前停下,小姐轻轻的敲了一下,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悄无声息的转身走了。李晓爽看来是早到了,见汪实秋进来,忙起身让坐,今天的李晓爽,在紫色的顶灯下,显得她更白,身材高挑,眼睛大大的叫人不敢对视。穿的是白色上衣,着黑色短裙。那衬衣无袖,竖领子,领口开得很低,腰身被紧匝匝的勾得人很是丰满,不知怎么回事,今天见了李晓爽,他竟窘得像个小男生。他也算是有阅历的人了,怎么会这样?
此时,音乐响起,好象从墙缝里窜出来一样,似有似无,却能听得真切。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汪主编,您是来自农村吧?”李晓爽一边用咖啡勺搅着,一边抬眼盯着汪实秋。
“是啊,家里穷啊,那时可谓一贫如洗。”汪实秋觉得李晓爽的气息拂到了自已脸上,这座位设计得有点暧昧,近得都能闻到她身上发出的香味,淡雅的茉莉味道、菠萝味道,香水混合着牛奶,还有蜂蜜味道……
“唉!年轻真好啊!李晓爽,你就是那千年修成的狐!看你那眼睛,睛角向上翘,翘着妩媚啊!”汪实秋从坐位上向后移了移。
“初恋----总让人难以忘怀啊?”李晓爽觉得了什么,仰了仰身子,胸挺得更高。
“有什么事吗?就喝喝咖啡?是不是有什么难解之事,让我出谋划策?”
“没有什么事就不能一起喝喝咖啡啊?”
“不会吧,以你的性格,不会只喝喝咖啡吧。”
“汪主编,我很苦恼,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偷了我的心!”
“那就大胆的去爱,哪个少男不痴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他是有妇之夫,我就是放不下,一天不见,心里想丢了魂似的。”
“你想当第三者啊,很有创意啊。”
“我觉得他的家只是一个名存实亡的维系体。”
“是吗,那也要注意伦理道德,人言可危啊,你还年轻啊。”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方便的话,说说看。”
“你!”
“这玩笑开大了,我,四十了,还有这个魅力。”
“就是你,是你害了我,从我来社里工作开始,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你的气质,涵养!”
“今天不谈这个,好不好,说说稿子吧?”
“不!”
“那我可要走了。”
“我不让你走。”
李晓爽起身坐到了汪实秋身边,汪实秋想向里再移移,再挪就是墙了,可恨的墙!
“你妻子爱你吗?”
“这个还用问!你见过我爱人,没你漂亮,没你年轻,她人很好,对我和这个家很负责。”
“是吗?我要和她竞争!”
“别胡闹,你还小,年纪轻轻的,多和社里的笔杆子学习,你文笔也不错,再说,做我们编辑的,要耐得住寂寞……”
“我不听,你们男人,都很虚伪,你说爱情和家哪个更重要?”
“对于爱情和家,男人能理性地把爱与家分开,他们可以和不同的女人组建一个家,但心里最爱的女人却只有一个;女人呢,以为自己很理性,然而却感性地为爱一个男人而与他身心结合,并可为他义无反顾。”
“那你听听这个故事吧,一个女人,在结婚前与她的同学发展到该发展的地步,她的男同学或者男友吧,毕业分配到另一个城市,他走了,他不知她已有了他的孩子,她毕业后,匆忙结了婚,他的男友得了癌症,为了见一面当初的恋人,他要在这个伤害过她的城市走完他的人生……”
“情节很感人,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啊?”……
汪实秋回到家,韩雪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电视画面不停的转换着,客厅一明一暗。
“怎么不开灯?”汪实秋把衣服挂在衣架了,打开了灯。
“怎么了?老婆,情绪不高啊!”
“没事, 我的同事病了,明天我要到医院去陪他,午饭自已做吧。”说完韩雪竞自回了卧室。
“哦,多大个事啊,闷闷不乐。”汪实秋也随后进了卧室,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边脱边衣服说。
“来吧?什么病啊?”他伸手板了下韩雪的肩膀,
“人家没情绪!”韩雪用劲扭了扭肩膀,极力的摆掉汪实秋的手。
明亮已悄悄划过床头,如银的月光撒在墙上。
第二天,汪实秋耐不住李晓爽的催促,一同来到了医院。
李晓爽想用手挽着汪实秋,可汪实秋总是紧走几步,只好在后边跟着,他们走到病房前停下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妻子韩雪低着头坐在病床前,静静的望着躺床上的男人,不时扭过头去,擦着眼,床上的男人正用手抚摸着自已女儿的头,说着什么。
汪实秋感到李晓爽一双媚眼正盯着自已,他感到有些头晕,可他对自已说,坚持!决不能让她有机可乘!回头笑了笑说:“韩雪总是这样,没办法。”他觉得笑得太生硬了,象有人用手用力的扯着自已的脸,有点疼。再抬头时,李晓爽的身影正好在楼道的尽头一闪消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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