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就离农历春节不远了。
提起过年,好多成年人都知道这样一句话:娃娃爱过年,大人怕花钱。其实那个年代,不是大人怕花钱,而是没钱可花。
我记着小的时候:一到天上飘起雪花,心里就开始盼望过年;盼望有新衣服穿;有白面馒头吃;有肉骨头啃。这就是我们寄予生活的全部希望。
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年祭灶都过了,眼看惶惶两天就到大年三十了,家里硬是没钱割肉,就别说新衣服了。我们一家坐在窑洞里的土炕上,昏暗的煤油灯光晃晃的跳动,父亲蹲在炕沿边,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浓浓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窑洞。母亲嘴里不停的唠叨:明天都腊月二十九了,这没肉的年可怎么过呀?说着,眼窝便饱含了一汪泪水,尽管努力克制,但最终还是滚落了下来。我和弟弟妹妹,只是傻傻的坐着,扑闪着两眼看,对父母亲的难处肯定是一无所知,我那时已经10岁,多少能辨别点是非,也从母亲的话里听出,今年过年吃不上肉是肯定的 。父亲突然用烟锅在炕沿边“梆梆”的磕了几下,把烟袋缠在上面,往旁边一扔说:睡吧,明天再说。
煤油灯熄了,巨大的黑暗吞噬了整个空间。我虽然看不见父亲的愁容和母亲脸颊的泪水,可我听见父亲在不停的翻身,母亲在一个劲的叹气。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母亲在烧锅,父亲在院子里转圈,看着我穿上衣服,涩眉涩眼的在门前的土堆上撒了一泡尿。
斌娃,你过来,爸爸有话对你说。我被父亲的庄重严肃吓了一跳,懵懵懂懂的走到父亲跟前,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孩子,今年过年没割下肉,我想把你养的那条狗杀了,将就着过个年----,没等父亲把话说完,我嚎啕大哭起来。父亲把我揽在怀里,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看着被父亲五花大绑的“花儿”,吐着长长的舌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我,我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
“花儿”是狗娃的时候,我就养着它,它是我童年所有乐趣和亲密伙伴。它陪我下河摸鱼,上山打柴。冬季还在山坡上撵了只野兔,气喘嘘嘘的把它拖到我的跟前,自己都没舍得吃一口。
我亲眼看着父亲把“花儿”吊起来,挥挥手对母亲说:去,把斌娃领到门外转转。母亲把我连抱带拖拉出了家门.身后传来“花儿”凄厉的叫声,在冬日灰蒙蒙的天幕下传的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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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在我童年留下了极其深刻的记忆,我为此记恨过父亲的残忍,时常想起“花儿”泪眼婆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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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象地里的苗子,“嗖嗖”的窜着长。一眨眼,30年过去了。
今年元旦刚过,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说远在新疆的弟弟妹妹,也都要拖家带口的回来过年。父亲还说他养了口肥猪,准备过了腊月二十,就把它宰掉,让大家回来,热热闹闹的过一个年,父亲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细细琢磨期间的变化:自从农业社散伙,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就再也没有为吃饱肚子的事忧愁过。以后的年,过的一年比一年红火,白面馒头,猪肉,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如今,水泥路通到了村子,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住的是砖混结构的大瓦房。冰箱电脑,早已不是成里人的专利了,小汽车也进入了寻常百姓之家。
我自己也很感慨:小时侯人们期盼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也好,以后提倡的实现“四个现在化”也好,如今都已活生生的摆在了我们面前,致富本小康,已经不是挂在嘴上的口号那么简单。想想改革开放30年走过的路程,我们的生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春节,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它已经成为我们民族和谐、繁荣,提高凝聚力的加油站。我相信中华民族能够走向繁荣复兴:春节作为一种年文化,秉承五千年的文明史,它所凸现出来的民族效应,是任何一个洋节日都无法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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