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嘉庆回来的头一天就上门来找我。那时候我正在睡觉。一到寒假我就喜欢彻夜未眠黑白颠倒白昼不分的过上迷迷糊糊凄凄惨惨饥寒交迫的日子。所以听见敲门声我就异常的兴奋。拉门一看，一身西装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嘉庆望着我笑了。我望了他3眼，转身关门。大声骂到“推销的，一大早的敲什么门。妈b。”

嘉庆就一直在外解释说是我同学什么的。我说你少来这一套，我没上过学，没同学。后来他直接喊我名字。我就开门了。

我说，你早喊我名字不就早开了么。他说，一时想不起来你叫什么了。于是我气愤得又把他往门外推。

2.

嘉庆是我的小学同学。小时候就和我住一块。那时候对他印象特不错，偷红薯和看女大学生上厕所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扛的。他当军官的爸爸差点没下了他的骨头。那时候我就带着烤好的红薯偷偷从窗户塞给他吃，然后递给他红花油。结果被他爸爸撞见也打了我一顿。然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去把那半瓶红花油拿回家自己擦。

说到这里的时候，嘉庆十分气愤。他责怪我当时都没告诉他红花油是拿来擦的，害他喝了好几口。我说你不认识字吗。他说后来知道了，就一直拿他当伟哥用。

3.

小学4年级那会。嘉庆就开始谈恋爱。还怂恿我也谈一个。可惜我那时候对女生的认识只到达不和我们上同一个厕所的地步，所以没半点兴趣。

小学时候的恋爱是耻辱并且惊天动地的。班主任把他们拉到办公室里，要他们写“不要脸”写一百遍。嘉庆没写。于是班主任给了他一嘴巴。嘉庆也不说话，撂下一句“你等着”就跑开了。

嘉庆从那天以后就没和我们一起偷红薯了。他开始每天去教室小区里玩健身器材，做各种体能训练。他说他要报仇。再也不做偷红薯的事了，要干就干大点的。后来他就偷铁拿去买些钱来打游戏机。偶尔也分给我几个游戏币来换红薯。

4.

那时候我劝过他。我背着我的小书包来到他家。小书包里是偷来的红薯，准备和他一起烤。我说你不要这样了，她是老师你怎么报仇。他说我的事情你不要管。然后丢给几个游戏币我，想打发我走。我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哇。我把游戏币丢出门外。他说你滚。我说你滚。他说这是我家我滚哪去，你滚。我说，滚就滚。

我一出门就捡起那几个游戏币。刚丢它的时候我就偷瞄了一下，确定了位置，方便我寻找。后来门突然开了，嘉庆也来找那几个游戏币。我就拼命的跑，他就拼命的追。后来我摔了一跤，哭了起来。他才没追了。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和他在一起玩过。

虽然偶尔。我也会想念和他站在楼顶向行人吐痰尿尿的日子。

这时我都会和小伙伴在他家附近烤红薯故意大声喧哗引他出来。然后一个也不分给他吃，一口也不。他则会恼羞成怒的灭了我们的火星。然后把红薯踩个稀巴烂。

5.

5年级的时候，家长说这是冲刺阶段，要好好学习。于是我真的好好学习了，然后现在很后悔那段时间为了学习破坏了我的童年。那天上班主任的课，嘉庆迟到了。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招呼嘉庆过来。等他一过来班主任就开始使劲的揪他的耳朵，他掏出书包里的铁棍。班主任说，你倒是敢动给我看看。嘉庆就一棍子把老师打得捂住了脸。然后抓起茶杯砸在老师的后脑勺上。

那天以后就没有见过嘉庆。

6.

嘉庆边说变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递了跟烟我，然后独自抽起来。

他告诉我，那时候他被送去了攻读学校。里面的教官天天打他。逼他喝烟灰水。嘉庆性子很倔，死活不从。然后被教官打断了胳膊。

他还示意的伸给我叫我摸摸。我说算了，假如你长了乳腺癌叫我摸摸我没意见。

我说你在攻读学校这么惨，你的军官爸爸就不把你弄出来。他笑了笑说：“他，他巴不得。他说眼不见，心不烦。”我说，那你后来怎么给出来了。他猛吸口烟，示意叫我慢慢听。

攻读学校长期对嘉庆施暴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嘉庆不肯交钱。教官和他说，他如果愿意一个月交给教官200快，他会现在好过得多。倒不是嘉庆有多正义而死活不交。而是嘉庆的爸爸食古不化。无奈之下，嘉庆把牙刷磨尖了，准备自杀。

我说你这小混蛋，一辈子就失败，死都死不了。他说你少来，刚那根烟谁给你的。

牙刷再怎么尖也是牙刷，除了脖子上的印记，他身上没留下任何东西。嘉庆给救活以后就给母亲领回了老家。他整天闲着没事就出去找事做。那时候他太小，只能到一些黑工地上当小工。存了些钱后就在夜市上卖些小饰品。紧接着遇上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

7.

那时候他17岁，那女孩18。女孩是他旁边卖皮带的。他总是说她的皮带好看，想买些回去送人。其实他都放在家里，包装都没拆开。

我说，你不是拿钱砸人家吗。他说，我只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每天都没地方睡，有不是在北京租房子，她还睡地下室。

后来日久生情以后女孩要求去他家。女孩开门看见满床都是她出售的皮带时，就决定把自己第1次2次3次......都给他。以上都是经过他的描述，与我无关，是否属实值得怀疑。

嘉庆的妈妈也非常喜欢那女孩。那时候嘉庆与女孩已经同居。女孩告诉他，她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一个家，和3餐饭，其他都多余。嘉庆说，多个孩子怎么样。女孩脸红的骂他讨厌，然后就脱光了衣服躲进被窝。

嘉庆19岁那年决定娶那个女孩。女孩的命不好。小时候被妈妈卖了3000块给一对没生育夫妻。后来那夫妻不知道是老公突然行了还是老婆去偷情了，反正就是怀上了。于是女孩被扔在了火车站。

女孩一个人摸爬滚打的把自己养大。然后摆起地摊遇上了嘉庆。

嘉庆告诉我，“当时听她身世的时候我觉得我得对她好上几辈子。这种女孩应该被疼爱。凭什么人一生下来就这么苦。后来她和我睡过以后，我发现她是[ch*]女。我更是觉得我要不对她好，得被雷劈上好些回。在这个年代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为了生活没有出卖肉体实在是太艰难了。”

嘉庆对女孩说。“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们一到年纪，我们就结婚。”女孩没有说话。

直到嘉庆20岁的时候。女孩都没有怀孕。嘉庆也没有在意，想着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8.

后来一天。女孩对嘉庆说“我喜欢上了别人，我得走”。嘉庆当然不愿意，可是又留不住。于是就锁上门，不让她出去。女孩说，没用，我东西清好而且都运走了。嘉庆就放她走了，还告诉她过得不好可以回来。女孩只是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问嘉庆为什么。嘉庆说，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而且那时候我想了很多，也许是我不争气，没让她怀上。

我说你怎么弄得跟女人说肚子不争气一样。他说，你不懂，她就是那种只有小小欲望的女人，她就要个家，要个孩子，有个家庭，安安稳稳日子。

我问：“她是吗？”。他说：“我那时候以为她是。”我说，你还是习惯自以为是的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简单。

后来嘉庆不摆地摊了。和舅舅一起做房产。听起来很大的事业，其实就是给舅舅做小弟，端茶送水，把舅舅嫖妓包二奶的事情瞒着舅妈的这等事物。不过待遇不错，生活富裕了起来。开始穿名牌的西装和皮鞋。只是他一直没搬家。用他的恶心的说法，床上有那女孩的味道。房里有那女人的记忆。

之后的一天。女孩来找嘉庆。嘉庆告诉我：“当时就感觉她从女孩变女人了，什么动物皮毛都给往身上批，这么热的天，也不怕生痱子”。我说：“她好看么，那时候”。他说“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她以前的样子”。我说：“那是因为别人以前喜欢你”。

女孩告诉嘉庆。一直怀不上嘉庆孩子的原因是因为她事后都吃紧急避孕药。

嘉庆含着眼泪叫她滚。

她仰着头说，我想你是搞错了，今天不是给你道歉的。

原来由于女孩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长期吃避孕药会影响生育。后来吃出了事。导致女孩傍大款不能尽性。傍大款的末期无非就是就是怀对方的孩子，然后索赔或者逼着男人和原配离婚。然而避孕药直接废了她的武功。这次来是要求嘉庆赔偿。

我说："捐精又捐金的人怎么到处都是"。他只是笑。暗示我事情没这么简单。

9.

事隔两个星期以后。嘉庆下班，刚走到家门口。被几个人用铁棍挥倒。嘉庆翻过身来，准备反抗，然后又给挥倒。最后趴在地上捂着头一动不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她。她说：“我也知道你没钱赔，也是因为没钱才离开你,可是这笔损失太大我不打你心里的气顺不下去。这都是你欠我的，所以你不要恨我。”

女孩走的时候也没忘记用高跟鞋往嘉庆背上顶上一脚。嘉庆说，那几个汉子就是钢管挥上我半个小时，也没她踩我的那一下难受。

我问嘉庆有没有恨过她。嘉庆说来不及恨。那次被打以后就躺医院几个月没出来，出院就回武汉了，回武汉一放下行李就来找我了，一切匆匆忙忙来不及开始，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说，当时没想着恨，我只想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恨。

10.

我说：“你就不觉得后悔吗？帮别人养老婆。”

他说：“后悔什么。我挺得意。上过大款的老婆。”

我没有接下句。因为我分明看见嘉庆泛红的眼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