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仍然遥远
养育粮食的河流,日渐枯竭。那些站在我内心的白杨树,落光了它葱绿的叶子,萧瑟地让我心痛。春天再好,只是春天短暂。那些青翠的麦苗,随着冬风在阳光里舞蹈。沉静的皖西大地,在等待着一场大雪的覆盖,在等待着一场丰收的降临。
是谁在呼唤着雪的名字?是谁等待着雪溶化在他广阔的怀抱?冬风渐吹渐冷。那些乡村衰老的心脏,在我的心里隐隐作痛。那些父老乡亲衰败的容颜,告诉我生命的真相和时光的秘密。那额头上刻满岁月河流的父亲,站在大地上慢慢地失去自己,让我心痛不已。
阳光渐渐冷在心里。皖西大地在我的心里沉淀着我的情感。那些河边随风飘舞的芦苇,一夜急白了头发。那一阵阵大雁向南飞去,藏起了一种等待,一种渴望。洒落了无边的荒凉和尘埃。让我们用心发掘。我们渐渐远离了内心那块纯净的田地。诗意的田地。
那些被收割过后的田里,像一个阵痛过后的产妇,终于松驰下来。蕴含着无限深意的诗句,静静地等待着雪――纯净少女的来临。所有的景物,都让我陷入了无边的沉思:冬天,是生命的预示么?如果是,那这种预示又有着怎样积极和消极的意义呢?
冬天来了。大地沉默无言。农民歇息了自己劳动的身体。那双充满老茧的双手,在往灶膛里不停地塞着柴禾,那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疼了谁的心灵?从北风中透露而出的是雪的消息么?洒向人间的是尘埃和泪水。内心宁静的河流,正一天一天干涸。那内心牵念着的容颜,正一点一点消瘦。
皱纹深深地刻在他们的额头,刺疼了我的心灵。春天的体温渐渐暖起来。而秋天是不可触碰的冰冷。内心需要温暖,来渡过这个活在人世上的冬天。所有的一切,都让我陷入了无边的追问:生命,到底是什么样子?生命,难道是彻底的逝去?
那些远去的飞鸟,把一声声哀鸣扔在大地上,扔进一盏瘦小的灯火的焰心,扔在我的心里。那些关于丰收的秘密,已经隐藏起来。那些收割后的田野,麦苗青青。那些蕴含空白的田地,在静静地等待着春天来临。慢慢地把自己的怀抱装上绿色的液体。
春天,春天,仍然很远……
站在冬风中,站在田野里,远望
冬风吹来。大地在冬风的吹拂下,渐渐关闭了自己的内心,和自己曾经敞开的怀抱。所有的事物仿佛是早已逝去的人,你可以怀念,但他们却不再对你说话,或者能够让你触摸。皖西平原的冬天,在冬风中渐渐下沉。我觉得冷。
那渐渐长大的孩子,送走了渐渐衰老的父老乡亲,也送走了自己。那些过去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经逝去。那些记忆中的人,面容清晰,却已遥不可及。渐渐深入乡村,深入一个诗人的内心,深入一阵歌声的内核。
冬风中,一切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是什么在反复抒情?是什么呈献了一种质朴的平凡的景色?是谁在反复在感动中歌唱?是什么呈献了一种本真的状态?是什么呈献了一种朴素的命运?闪光的泪水,仍旧在腮边悬挂着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绚烂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的是北风凋碧树的结局,苍白的结局。我们能从万物中读出什么呢?那些高远的天空,让大雁的翅膀用尽自己的一生去丈量。大雁的哀鸣洒落了什么?大雁的哀鸣失落了什么?大雁的哀鸣在谁的心里起伏成痛?大雁的哀鸣叫疼了一盏微弱灯火的内心。
我在灯下倾听万物的声音。倾听万物在暗自成长或失落的声音。我是皖西平原上一个喜欢倾听万物声音的人。冬风吹来,我们拿什么温暖内心?生命寂寥。生命的河流,能从我们的心里流出什么?生命的河流,能从我们的名字上流出怎样的风景?
青梅竹马的少女已经淡去原来美好的容颜。在我的心里悄然沉淀成一个不愿碰触,不愿提及的话题和伤口。还有些什么能让我欲说还休?诗歌渐渐临近。幸福渐行渐?。
大雁的哀鸣,落入我的内心能溅出什么?村庄一夜之间,衰败不堪。像父亲和母亲。我安静的内心,在远方和家乡的泥土谈话,我们谈到父老乡亲,我们谈到丰收,我们谈到那些在用自己浇灌丰收的人,我们谈到那些入土为安的人,一直谈到我们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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