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奔月妹妹的邀请,草书此文,供读者指正。本想写成长篇,无奈没有空闲,敬请原谅。
以此文献给那些有情人……
张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当医生把ct的底片和报告单给他看时,顿时觉得大脑“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肝癌晚期”,看到ct报告上的四个字,好像是看到法官对死刑犯的判决书,只有缓期执行了。
张义今年刚40岁,他和妻子圆圆从小青梅竹马,后来结为夫妻,一年后,家庭又增添了一位公子,一家人欢欢乐乐,和和睦睦。张艺虽然没有什么手艺,但他勤劳,不怕吃苦,自己又节约,从不乱花一分钱,一家人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买了洗衣机、电冰箱,还把结婚时的那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换成了24英寸的大彩电。
昨天晚上小两口合计着,准备这几年,攒够了钱,到县城去买一幢楼房,一块到县城居住,也好叫孩子在县城就读小学,受到良好的教育。
最近几天,张义感到自己的胸部,一阵一阵的疼痛,他自己认为是由感冒引起的,也没有在意,在家休息了了几天,到卫生所买了几片止痛药吃了,仍不见好转,今天妻子非要陪着她到医院检查不可。
张义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我自己去看看就可以了,你在家还要做中午饭,照料上学孩子,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早上起来,张义为了到医院看病,连早饭也没有吃,便搭上去县城的公共汽车来到了医院里。
他来得很早,医院的医生还没有上班,他在医院里到处转悠了一遍。等到8点钟,医生们才陆续的上班。他第一个挂了一个专家门诊,他拿着挂号证,来到门诊,一位50岁开外的男医生,坐在那里。医生看到有人来看病,连忙站起来打了一声招呼,就叫张义坐在医生一边的座位上,开始询问。
医生问得非常仔细,从吃饭到大便,从家庭病史到最近的感觉,都问了个遍。医生又叫张义躺在床上,用手敲敲这里,又敲敲那里,最后又拿出听诊器,先听了听胸前,然后又听了后背。
医生检查完以后,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拿出几张单子,写上了张义的名字,叫张义取血化验,做ct。
检查完毕之后,张义拿着化验单和ct的底片来到了门诊室,把检查结果递给了医生。
医生接过化验单看了看,放在一边,接着又拿起底片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一边看,还不时地看张义一眼。
“谁和你一块来的?”医生问。
“我自己” 张义告诉医生。
“你的病不要紧,是由感冒引起的,肺炎,打几针,吃点药,就会好的!不过你回家一定要找你的家属来一趟。”医生说完,把检查结果交给了张义。
听了医生的话,张义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接过ct的底片,和医生写的检查结果,只见上面写着“肝癌晚期”。
二
张义也不知道怎么样回的家,妻子看到他回来,连忙迎上来问:“怎么样,不要紧吧?”
这时张义才缓过神来,连忙强打着精神,笑着说:“不要紧,医生说是重感冒,打点针,吃点药,很快就好的。”过了一会又说,“今天中午做的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我觉得饿了。”
妻子看了张义一眼,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说:“今天中午,我炒的鸡蛋,还放在锅里,现在还很热,我给你端去。”说完便走了出去。
张义看到妻子走出去的背影,鼻子一酸,两眼止不住的流下泪来。自从和妻子结婚,这些年来,他们相敬如宾,从来就没有红过脸。自从有了孩子,夫妻两个勤勤恳恳,虽说不怎么富裕,可小日子还是过得舒舒坦坦。邻里街坊都非常羡慕,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没想到天不遂人愿,正在满怀憧憬向前奔的时候,自己却得了不治之症,怎不令人心酸呢!
晚上,村里有电影。吃过晚饭后,他打发妻子和孩子都看电影去了,自己借口太累没有去。他默默的坐在写字台前,想到这些年来,夫妻恩爱,想到还不懂事的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沿着眼角往下流。
“肝癌,治疗方法一个是手术,一种是放化疗,这要需要昂贵的医疗费用,没有个二三十万元是办不到的。”这些话他已经不知听说过多少遍了。
“二、三十万元,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但是,能不能治好,还是个未知数。
怎么办呢?那样会给妻子和孩子留下终生的债务。他们两个怎么生活啦?”张义一遍又一遍的想着。
他站起身,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天是那么的蓝,又是那么美好,过去自己天天披着星星回家,从来没有发现天空这么美好。
“不能,绝不能为了自己,让他们母子两个也无法生存!不能,绝对不能!”想到这里,张义下定了决心,又重新回到写字台前,铺开一张信纸,拿起钢笔,写下了“遗书”两个字。
他又放下笔,趴在写字台前啜泣起着,眼泪滴在了“遗书”两个字上。
远处,传来了电影场里传来的欢呼声,他想,妻子和孩子正坐在银幕前,开心的看电影。
“绝不能给他们留下一屁股的债!”他想到这里,又重新拿起笔,在纸上飞快的写着。
三
“张义被汽车撞死了!”这噩耗传到圆圆的耳朵里,就像晴天打了一个霹雳,把她震的不知说措。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打电话的人说的句句确凿,不由她不信。她连门也没有关,抱起孩子,发疯似的向出事地点跑去。
她也不知道怎样跑的,一口气跑到出事地点。看到围着许多人,汽车司机正在回答一位警察的询问:“我开着汽车正常跑着,没想到他突然跑到了我的车前头,我连忙刹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汽车的左前方,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圆圆从衣着上,一眼就辨认出是张义。
“张义……”圆圆一下子扑上前去。趴在张义的身上失声大哭起来,孩子也拉着圆圆的衣服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围观的人听到这哭声,也悄悄的抹着眼泪。
过来三个警察,一个抱起孩子,两个拉起哭的死去活来的圆圆,说:“大嫂,要节哀,事故已经出了,还是先照料孩子要紧,我们会秉公处理的。”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我的张义!”圆圆哭喊着。
这时,汽车司机来到圆圆面前,低着头,低声地说:“大嫂,对不起,是我的不对……”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圆圆猛扑过去,照着司机的脸上狠狠的抓了一把,一边抓一边哭喊着:“你还我的张义,你还我的张义,……”
汽车司机站在那里,一定动也不动,任凭圆圆抓挠。
警察拉开圆圆,说:“大嫂,人已经死了,还是先处理后事要紧。”
“我不管!我要我的张义!”圆圆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孩子也哭喊着往妈妈怀里挣着。
“我要我的张义,我要我的张义”妻子发疯似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一句话,猛地昏厥了过去。
四
圆圆坐在床上,怀里揽着孩子,两眼泪汪汪的。她想到结婚这些年来,夫妻两个恩恩爱爱,没想到昨天还欢蹦乱跳的一个人,今天说没了就没了,怎不叫人痛心。
她看看怀里刚满周岁的孩子,又望了一眼桌子上张义的骨灰盒,止不住的又抽泣起来。
“大嫂,我们来看你来了。”随着话音,走进来两个警察,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大嫂,要节哀顺便,不要哭坏了身子,为了孩子,千万不要伤心过度。”一位警察说完,又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个人说,“这位叫李孝,就是他撞死了张义,今天来是来向您赔情,顺便商量商量赔尝的问题。”
李孝走到张义的骨灰盒,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回过头,向圆圆一鞠躬说:“对不起,大嫂,是我毁坏了你们的家庭,你就狠狠的打我一顿,出出气。”然后,李孝又拿出用报纸抱着的五万元钱说,:“大嫂,这是五万块钱,你先料理张义兄弟的后事,余下的过几天我再给你送过来。”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快给我滚出去,人都死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圆圆气愤地说。
一位警察接过李孝手中的钱,给李孝丢了一个眼色,示意李孝出去。李孝看到后,向圆圆又鞠了一个躬,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悄悄的退到了门外。
“大嫂,经过我们勘查现场,张义也有过错,又考虑到你们孤儿寡母,决定叫李孝赔偿十万元,这是五万元你先收下,剩下的五万元,过几天我们交警负责给你送来。”那位警察说完,把那五万元放在了圆圆面前。
圆圆连看也没看,嘟嘟囔囔的说:“人都死了,还要钱有什么用,我不要钱,我要我的丈夫,我要孩子的爹。”
另一位警察说:“这五万块钱,还是他卖了车,卖了房子凑齐的,李孝也很后悔,也很不幸,他的妻子本来就有病,听说这些事情后,也撒手而去了。”
圆圆抬起头,看了看两位警察,喃喃地说:“不幸啊,都不幸,都是苦命的人啊!”
两位警察又安慰了圆圆一会儿,和李孝一起,离开了圆圆的家。
五
没过几天,那两位警察和李孝又送来了余下的五万元钱,李孝后来又来看望了圆圆娘俩几次。
丈夫张义已经死去30多天了,明天是他的五七,亲戚朋友这一天都来给他上坟。
晚上,圆圆在整理张义的遗物,把他生前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整理好,准备明天到张义的坟头全部烧掉,也好叫张义在那边不寂寞。
她把张义穿过的衣服叠好,用一个白色的包袱包好,又开始整理他生前看过的书籍,写过的日记。圆圆一本一本的从书架上拿下来,随便的翻动几下,便摞在一起。
当她翻开张义的日记本时,她照样翻了几下,里面除了记录着在外打工的经历,全都是记录着一年多来,夫妻恩恩爱爱的真情故事,圆圆被里面一个个真情的故事感动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一页一页的看着,当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看到在塑料封皮里面,还放着几张信纸,他从里面拿出来,原来是张义看病的ct报告单,还有张义写的遗书。
她连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遗书:亲爱的圆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天我去检查,被确定为肝癌晚期,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要治疗,需要几十万元的医疗费用,这也不过是尽尽心罢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多长日子,我不能临走给你们娘俩留下一屁股债,让你们以后无法生活。我决定到公路上去被车撞死,这样会给你们留下一笔赔偿金,以后你们也好生活。圆圆,我爱你,我也爱我们的孩子,你们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抚养孩子,我死也瞑目了。永别了!我亲爱的圆圆。
圆圆看完张义的遗书,紧紧地抓在手里,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六
自从李孝开车出事故以后,妻子听说后撒手西归。为了赔偿张义家十万元钱,卖掉了车和房子,还借遍了亲戚朋友。自己和女儿搬进了村委原来的两间空房中居住。
这一天,他怀里揽着她的女儿,望着妻子的遗像出神,想到从结婚以来,夫妻相敬如宾,不觉泪流满面。
突然,门被推开了,圆圆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孝面前。
李被圆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连忙放下孩子,一边去扶圆圆,一边说:“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毁了你的家庭。”
“不!这不怪你!”圆圆一边说着,几张纸递到李孝手中说,“这件事不怪你,是我错怪了你,责任全在张义身上。”
李孝莫名奇妙的看着圆圆,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你看完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圆圆对李孝说。
李孝慢慢地放开圆圆递过来的东西,原来是十万元的一张存单,他又放开那张信纸,慢慢的看起来。
李孝看完了张义的遗书,被张义对圆圆的真挚感情感动了,也被张义的举动所愤怒。他猛地把张义的遗书团成一团,愤怒的扔在地上说:“是你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都是你们逼得我们卖了房子卖了车,我要到法庭去告你们!”
圆圆跪在地上,啜泣地说:“怪我们,全怪我们,这件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撒谎,自己的丈夫得了不治之症,当妻子的一点也不知道,你骗谁。这件事我和你没完。”李孝越说越气愤。
“大哥,我如果知道,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他治病,说什么也不会叫他去死,”圆圆声泪俱下地说着,然后把张义死前的表现详细的告诉了李孝。
李孝听完圆圆的哭诉,轻轻地扶起圆圆,叹了一口气说:“张义大哥寻了短见,可把我们这两家害苦了!以后你和孩子可怎么过呀?“
“我要把孩子拉扯大,对得起死去的张义!“说完扭转身要走。
“慢着!”李孝叫住了圆圆,他拿着那张十万元的存折,走到圆圆面前说:“不管怎么说,张大哥他去世了,我一个大男人,只要勤快点,日子不会难过,不和你们一样,这钱,你还是拿着吧,好好的抚养孩子。”
听了李小的话,圆圆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扑倒在李孝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尾声
一年以后,在交警的撮合下,李孝和圆圆两家合为一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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