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的轿夫

荒芜的思想坐在藤椅上，我抬着他走路

好重，一种感受昏昏欲睡

当辨别力踏进轿子与滑竿分界线

难以划定的时空

我注定与抬着别人行走结下不解之缘

*

步履的笔划，声情并茂

快慢交替的颠簸中，听心灵的唢呐

倾诉一生一世的欢歌悲情

我知道，郁闷的人只可以听见如雷的鼓点

偶尔，踩响一声破碎的锣痕

*

我从来不愿想象坐轿人的模样和表情

是男是女？古装还是洋装

与我肩部的受力点没有任何干系

我只关注鞋底以下的感觉

有没有狗屎，高低起伏的变化决定我的命运

*

轿子随着号子的节奏悠悠涤荡

我才注意到，我的同党全部穿着蓝色的绸马褂

莫非我们真的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承载着舟船的悠闲与风光

掀翻只需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却从不这么想

*

你看到那缕升腾的云雾吗？那是

我嘴角上飘起的袅袅炊烟，那是

在我心灵点燃的香烛

这一缕灵气，带着矢志不移的抬升

为我的同党消累解乏

*

■老磨坊

崇山峻岭失落的两颗牙齿

自找到灵魂的偶合点

思维旋转，缓缓扭动华夏世纪的磨合

*

面朝着日老爷的墙，压根没有垒砌

原创的窗子，尽情吸纳未曾污染的阳光

风望而却步着绕行

*

蛛网在墙角悬挂约4999年

用不变的粘性守望着磨合的韵律

筛去冬蛹夏虫的筛子，怎么能轻易摘下墙壁

*

哪位好心人，为高低不平的磨道铺砌砖石

却为毛驴的蹄踏，帮下倒忙

那一捧黄河滩上的粘土，莫不是刨不去的路基

*

我注意到，毛驴从不在磨道拉屎撒尿打喷嚏

原始文明，不知是否与四书五经相关

为驴子带上蒙眼罩，绝不是为把黑暗强加于人

*

走出老磨坊遗址，农机如雷轰鸣

走在水泥铺成的乡间小道

我方佛看到，华夏祖先的牙齿生出绿锈

*

■飘摇的古戏楼

恍然明白，你不是行走在大海的古老舟船

我的视线迟迟觅不到平衡点

古典雅致的飞檐翘脊，吻过星光月影

挥洒尽曾经的孤傲与霸气，让威凛凛帝王将相

羞答答才子佳人，不复光鲜

曾经鲜亮的陈漆渐渐剥落，雕梁画栋上的鸟兽

缺翅少爪的哀鸣中，随风摇曳梦魇

*

最先闯进飘摇游荡的，绝不是墙缝里的莠草

尚未掀翻的砖瓦守着叛逆的心思

诅咒与吹捧中左右摇摆。风总扮演

揠苗助长的角色，膜拜

观众聚集在在售票窗口窃窃私语，徘徊的钞票

带着疑惑的编码，飘向缺少穿着古装演员的戏台

我的视线迟迟觅不到平衡点

恍然明白，你不是行走在大海的古老舟船

*

■年货

腊月二十三，节前最后一个集市

总把我童年的年关打扮得急不可耐

竹篮，拥挤在父亲的右肘

我的心思翘望着竹篮里的沉沉甸甸

*

金黄色的年糕，灿烂着抹不去的枣香

辫子似的麻花，凝聚着松不开的甜脆

穿着红装的二踢脚，暂时

捆扎起激情，等待点亮三十夜晚美梦成真的

跃升与欢颜

*

篱笆墙下的青花瓷缸，静静地

撑起电冰箱的职责，我眼巴巴看着

封存364天的美味佳肴，就要解冻年夜饭的丰盛

我口水如丝，母亲说孩子的嘴巴

就该这么馋……

*

飞雪飘进鼠年的腊月二十三

我把全部的年货储进一张薄薄的卡

没有翘首企盼，没有竹篮的影子，只有

缓缓漂荡的乏味与苍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