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陵园的大道两旁,柳叶儿青青——是春天了。盼着春的脚步,只为那绿色的生机能驱走寒冬的萧瑟;忧着春的来临,只恨这季节带走了深深父爱。
着一袭父亲喜欢的粉色套装,捧一束父亲喜爱的五颜鲜花——无视于他人对这不合时宜的“鲜艳”的惊奇目光,却奈何不了这季节天空的阴霾,空气的凝重——春的气息在哪儿?
这样的季节,父亲,女儿来看您了。您走了三年,我只是在这样的季节来看您三回,来陪您说会儿话。不恼女儿,好吗?您可以在女儿和泪的梦中出现,而女儿每到家门,“爸爸”——这一声时刻囤积在内心的呼喊,总是到了嘴边却又咽下,望着没有您的门扉,心,在紧缩。您感觉到了,是吗?紧缠的恋父情结呵,散不了,打不开——每每读到那些感念亲恩的文字,总是禁不住潸然泪下;每每和朋友聊天,讲到失去父亲之后的心痛,总是控制不住哭泣。收不住的泪水呵,只因再也捕捉不到您的目光,捕捉不到那目光里深藏着的浓浓亲情……
无法忘却这一幕——女儿披上婚纱的那一天,一向沉稳的您,一整天里却是坐立不安。在母亲的纳闷中,您一直重复着“燕儿要出嫁了”。当母亲和我说起时,我只是以为那是您高兴啊。可是,在临上婚车时,女儿给您回头那一拜的刹那,却看见了您眼里的泪光!父亲,那是女儿第一次看见,也是第一次为您拭去眼角的泪滴——女儿读懂了,那泪里有着高兴,更有着对任性女儿的不放心。
无法挥去这一刻——因了一场意外事故,您的女婿在病床上昏迷了两天两夜。而您陪着女儿守在病床前,两天两夜未曾合眼。拽着“病危通知书”,打小就怯弱的我竟出奇的平静。迎着您不安的目光,我安慰着,又似在安慰自己:“他会醒来的。” 记得吗?当您女婿苏醒过来时,女儿喜极,扑倒在您的怀里放声大哭。可女儿抬头却看见了您眼里的泪光!父亲,那是女儿第二次看见,也是第二次为您拭去眼角的泪滴——女儿读懂了,那泪里有着您这些天担忧之后的释然,更有着对女儿幸福的深深期许与祝福。
无法抹去这瞬间——突发的脑溢血,让一向身体硬朗的您半个月内动了两次手术。漫长的十五天,央着医生用最好的药,央着医生采用最好的治疗方案,可您一直处在重度昏迷状态,不曾醒来过。母亲含着泪说:“带你爸回家吧。”担架到了家门口,女儿俯身在您耳边说:“爸,我们到家了。”话音未落,猛然间却见您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父亲,您依旧能感觉得到的,感觉得到您回到了让您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的家,是吗?只是这一次,女儿已无法抬手为您拭去泪滴——女儿读不懂了,您怎么就不愿再醒来?怎么就舍得这样离开?您狠心了,父亲。
这样的季节,父亲,女儿来看您了。您还和从前一样,静静在听女儿诉说吗?这不是女儿散落的记忆,是女儿在和您说着昨天,父亲。只是昨天不再,只是您已走远。女儿知道这不是季节在作祟,因为怀念的心总在疼痛,疼痛在无眠的夜晚,疼痛在无助的时刻。只等来世吧,父亲,来世我还是您的女儿,好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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