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出家之端倪
引子
闲来翻开明清版《西游记》,读到唐僧出家之附录,颇觉与史料和传闻误差很大,心中存疑:一、唐僧,真名陈祎,并非独子。二、唐僧出家理由不明,且并非幼婴出家,而是十三岁出家。三、唐僧十八年后才见外祖殷开山(勋国公)为父母复仇,于情理不合,牵强附会,事实并无复仇之说。现将道听途说与史料对照,民间流传更显真实,故记录于此,望吴承恩先生泉下莫怪!
一、月老一线两牵
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故都西安,旧称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唐太宗登基时,改元贞观,天下太平,八方进贡,四海称臣。
宰相殷开山乃一重臣,数年马背生涯,出生入死,深得唐太宗喜欢。殷相之娇女殷温娇待字闺中,年方二八,正值谈婚论嫁之时,他深信武将打天下,文人坐天下,一心要为女儿寻一个如意郎君。到哪去寻呢?他想只有开科取仕,才有机会。
一日,太宗登位,聚集文武众官,朝拜礼毕,殷相出班奏道:“方今天下太平,八方宁静,应依古法,开立选场,招取贤士,擢用人材,以资化理。”太宗道:“贤卿所奏有理。”就传招贤文榜,颁布天下:各府州县,不拘军民人等,但有读书儒流,文义明畅,三场精通者,前赴长安应试。
殷相朝上一本,被太宗首肯,回府即向夫人小姐阐明,全家欢喜之极。晚上见夫人小姐先后入睡,遂到书房处理公文。时过三更,他伏案困乏,自觉两眼朦胧,似乎一轮皎月升起,桂花树下,见倚囊老人向月检书,正待问询,老人丢下一纸,飘然而去。殷相醒来,大吃一惊,书案上一张宣纸无风自动,一看,上面两行草字十分清晰:“跨马游街日,娇女天作时”。殷相好生奇怪,一看四门紧闭,哪来的书笺?回想方才朦胧一梦,思想可能是月老点化,谁敢跨马游街?莫非是指来日新科状元跨马游街,便是女儿招婿之期,想到此处,不觉心地释然,立刻起身向卧室而去。夫人这时也正好梦中醒来,正要请老爷解梦。夫人摊开双手,左手一个“红”,右手一个“萼”,夫人说:“我在梦中向月老叩拜,祈求赐一个佳婿,突然一个乞丐模样之人将我两手托起,转身而去。募然间我顿觉两手奇痒从梦中醒来,但见手心两个字,不知是何意思?”殷相一听大笑道:“这就是了,月老显灵,想必红萼定指我儿温娇,名花有主,等到新科状元跨马游街时一定能见分晓。”两人高兴之际,忽听温娇房中传来惊呼,两人急忙入内查看,见温娇双足被两根赤线所系,不知何故,惊叫起来。殷相一看道:“孩儿大喜有望,月老为你牵线了。”夫人不解问道:“月老红线原本只牵女人右足,为何娇儿两足被系?”殷相也不解,只好说道:“天意深不可测,我们为娇儿作准备吧!”
再说洛州缑氏县(河南偃师)书生陈萼,表字光蕊,见了朝庭开科纳贤榜,即时到了长安,正值大开选场,光蕊就进场。考毕,中选。及廷试三策,唐王御笔亲赐状元,择日跨马游街。不期游到丞相殷开山门首,正逢殷府高结彩楼,抛打绣球卜婿,围观人众过百。殷相小姐温娇彩楼上艳目四顾,含羞选偶。适值陈光蕊在楼下经过,温娇一见光蕊人材出众,知是新科状元,心内十分欢喜,就将绣球抛下,哪知绣球飞来之时,红光掠过,光蕊坐骑一惊,跃出半步,绣球没落入怀中,恰打着光蕊的乌纱帽顶后,就势一弹,偏偏落到一观热闹的青年书生怀里。这书生姓刘名红,因大选未中,心灰意冷,准备返乡,途经此处,见状元游街到此,停步看个热闹。突然绣球入怀,刘红拿在手中把玩,正不知何故,猛听得一派笙箫细乐,十数个婢妾走下楼来,一巡场司仪猛地从刘红手中抢过绣球,一掌把他推在地,转身把光蕊马头挽住,迎状元入相府。刘红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彩楼上一美女花枝招展,才知是绣球招亲。此刻后悔不迭,不该让司仪把绣球抢去,场上众人也为刘红不平,但无人理睬。刘红在府外呼天喊地,没人听他分辩,倒被四个守卒打了一顿,赶了开去。
光蕊入府,丞相和夫人,即时出堂,唤宾人赞礼,将小姐配与光蕊。拜了天地,夫妻交拜毕,又拜了岳丈、岳母。丞相吩咐安排酒席,欢饮一宵。二人同携素手,共入兰房。次日五更三点,太宗驾坐金銮宝殿,文武众臣趋朝。太宗问道:“新科状元陈光蕊应授何官?”魏征丞相奏道:“臣查所属州郡,有江州缺官。乞我主授他此职。”太宗就命为江州州主,即令收拾起身,勿误限期。光蕊谢恩出朝,回到相府,与妻商议,拜辞岳丈、岳母,同妻前赴江州之任。离了长安登途。
二、刘洪移花接木
新科状元陈萼携妻上任,途路艰苦,晓行夜宿,不觉已到洪江渡口。
洪江渡渡船梢公刘洪、李彪二人,撑船到岸迎接。也是光蕊前生合当有此灾难,撞着这冤家。原来刘洪就是京城赶考未中,在相府门前接得绣球又被人抢走的书生刘红。刘红归来后,听人点拨,知道得罪了相府和状元,怕有不测,遂改名刘洪。从此不再读书,与友李彪占了这个渡口,摆渡为生。光蕊令家僮将行李搬上船去,夫妻正齐齐上船,刘洪看见殷小姐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口,绿柳蛮腰,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心中十分不甘,本来这小姐应是自己的夫人,现在却被状元占去,直恨世道不平。遂与李彪设计,将船撑至没人烟处,候至夜静三更,刘洪将家僮杀死,欲与光蕊摊牌理论夺妻之事,哪知李彪赶至,将光蕊打死,尸首都推到水里去了。小姐见李彪打死了丈夫,糊涂间也纵身投水,千钧一发时被刘洪一把抱住道:“小姐花容月貌,如此轻生,是不是太不值得?况且小姐当日彩楼抛球,乃是小生刘红所得,却被司仪抢走,送与状元,若论天作,小姐应属刘红,而非陈萼。”殷小姐寻死未果,身子也被刘洪抱进船舱,剥了个精光,羞辱已成事实,死了也不清白。听到刘红之言,不由寻思起来:此生与陈萼蜜月未过,便遭遇刘红,也许命中注定。想当日自己梦中曾被月老两线系双足,母亲两手也被天人涂上“红、萼”两字,该是应了今日之劫。况且自己二八年华,豆蔻青春,红萼初绽,儿女风流才刚刚开头,天意如此,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死了真不甘心。再看刘洪也是一表人才,虽是梢公,不乏伟岸,其阳刚较丈夫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半推半就,流着眼泪顺了刘洪。刘洪占了温娇后,起身到岸上找酒菜,把殷小姐托李彪看管,哪知李彪在舱中多看了几眼,心里也燥动起来,不由出舱控制一下心态,见刘洪还未回转,突然返身,奔入舱中,欲在殷小姐身上寻欢,殷小姐此刻已穿好衣装,突见李彪扑身过来,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看这李彪獐头鼠目,一想起此来相欺之人正是亲手杀夫之魔,心中怨恨顿生,连忙左躲右闪,但还是被李彪捉住压在了身下。殷小姐突然大声呼叫,恰逢刘洪赶到,不由分说,刘洪手起刀落,把李彪送进了阴曹地府。刘洪一看陈光蕊的行头,问了问温娇此行来龙去脉,一个冒名顶替之念跃上心头,他就穿了光蕊衣冠,带了官凭,同小姐往江州(应为今湖北江陵县)上任去了。
三、观音送子双胞
再说南海观音菩萨奉如来所托,由木叉陪同来东土寻找取经人。流沙河收了天庭卷帘将沙悟净,无名山收了天河里天蓬元帅猪悟能,云空中收了悬吊的西海龙王之子白龙马,五行山收了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不久到了长安。
观音与木叉一直东来,不一日就到了长安大唐国。敛雾收云,师徒变作两个疥癞游僧,入长安城里,不觉天晚。行至大市街旁,见一座土地神祠,二人径入,唬得那土地心慌,鬼兵胆战,知是菩萨,叩头接入。那土地又急跑报与城隍、社令,及满长安各庙神祗,都知是菩萨,参见告道:“菩萨,恕众神接迟之罪。”菩萨道:“你等切不可走漏一毫消息,我奉佛旨,特来此处寻访取经人。借你庙宇,权住几日,待访着真僧即回。”众神各归本处,把个土地赶在城隍庙里暂住,师徒隐遁真形。
但凡为僧,必要出家,出家必有出家理由。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观音来到江州,遂知州主夫人有喜,掐指一算,便知有异。这陈萼刘红两人,心中一念之差,已铸成大错。陈萼贵为状元,未接住绣球,便不能以错就错,相府入赘,招来杀身之祸;刘红虽接绣球,但木难成舟,应当息事宁人。洪江摆渡,草菅人命,冒名入仕,天理难容。红、萼之过,只有佛祖才能超渡。罪人当诛,因果轮回,父罪子赎。温娇之子,其属何人难辩,亦陈亦刘。莫如送其一子,一母双胞,受尽磨难,早入佛门,为父赎罪,观其善恶,选就一代高僧。
观音当即作法,洪江又起波澜。
次日,陈光蕊和家僮以及李彪尸首,在洪江渡口陆续浮起,尸案惊动县衙。一经勘验,发现了陈光蕊身上的一份文牍,悉知新科状元洪江遇难;渡口两梢公一个横尸,一个下落不明。随即快马上奏,朝野皆惊。宰相殷开山请缨,亲自率兵江州捉拿刘洪。
刘洪闻讯,连夜收拾细软财帛,携着几月身孕的温娇,逃进了一座大山中隐居。温娇自知有孕在身,无颜再回父母身边,只得随刘洪进山,不久产下一对男婴。因刘洪是朝庭要犯,两子不敢随姓,温娇只得将两子取名一个陈祠,一个陈祎。刘红也不反对,因为温娇一月之内连事两夫,次月有孕,父是谁,只有天知。刘洪乃性情中人,对陈萼中状元十分佩服,对温娇十分疼爱。儿子姓陈,也不忌讳。一家四人依山傍水,砍柴打渔,相依为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恬静清苦,但温娇也已认命,惟望孩儿早早成才,求其功名,封妻萌子,她好有颜回家再见双亲。
刘红倒也称职,从祠、祎两弟兄丫丫学语时就教他们习诗作文,文才都有精进。八岁时,两人都已满腹经纶,为人处事也似较他人早熟,男女之事也略知一二,情窦始萌。家里家外,均能操持,为父母分忧解难。不时随父上山砍柴,河边捕鱼,日子倒也平静。
天上一日,世上满月。天上人间,一日一月。观音东土寻访取经人回来月余,世上逾八秋。这日,如来牵挂传经一事西来南海造访,问及此事。观音祥告,如来叹道:“陈祎日前人间造化如何?安知可有我佛慈悲心肠,令人堪忧。”观音道:“陈祎心元曾蒙尊佛点化,托生浊世,必似我座下莲花,出污泥而不染,佛祖宽心就是!”如来点点头拈指一算:“陈祎极待心智启蒙,心术尚在两可之间,菩萨应人间一行,引导点化才是。”观音听了十分赞同,送走佛祖,即刻勿勿赶往人间,适逢西海巡差在江州地面张贴告示,当即作法,引得两巡差把告示贴在了贫民区的柴市处。
四、天坑救女扬善
这日,刘红江边打鱼,温娇家中操持家务。陈祠陈祎弟兄俩上山砍柴,偶过一天坑,隐隐约约听到天坑底下女人哭声,颇觉奇怪,便在天坑边转了一转,发现一只龙鳞绣花鞋,弟兄二人觉得精妙无比,遂把鞋带回家中。
翌日,两人上街卖柴,无意见一告示,称道东海龙王公主,被妖魔捉走,至今音信全无,有找回公主者,可招为驸马。兄弟俩想起天坑里的哭声,心存疑窦,急忙回去把绣花鞋拿来,守告示差人一认,果然是公主的绣花鞋,兄弟俩揭了告示。
两弟兄揭告示,使者飞报龙宫。龙王派了几个武丁跟随来到祠、祎家参与营救公主。温娇见多人闯进寒舍,问及此事,连称孩儿积德扬善之举,临行嘱咐小心。祠、祎带上绳子、箩筐、弓箭、铃铛寻至天坑前。四武丁伏地一听,果然坑底哭声时断时续,隐隐约约。众人先用绳子把箩筐栓好,然后安上铃铛,下面一拉,上面就响。
准备已毕,何人先下?武丁个个想当驸马,争先恐后,你夺我抢,一个力大者先行下去,半天未有铃声回响,只得将箩筐拉上来一看,却见一副血淋骨头,众皆毛骨怵然。但重赏之下,不乏勇夫。又一个武丁鄙之无用,争着下去,结果一样下场。四武丁抢下天坑,命运相同,最后坑边仅存祠祎两弟兄。祠此时已胆战心惊,害怕起来,边溜边对祎说:“算了吧!妖怪厉害,只怪龙公主命薄。”陈祎一把拉住陈祠说:“哥,为人定当言而有信,既然揭榜,必须有始有终。救人要紧,让我下去!若有不测,你就照顾好父母吧!” 祎拿出弓箭,张弓搭箭,坐在箩筐里,陈祠缓缓将他放下天坑,骤至坑底时,一阵风啸,隐约看见一条吊颈白额猛虎扑来,祎临危不惧,对准虎嘴,开弓一射,猛虎疼得滚在一边,接着又扑上来一条,祎又将其绿眼射中,滚到一边,陈祎坐在箩筐里,补发几箭,两条猛虎皆死。祎从箩筐里出来,前行几步,慢慢看清猛虎被铁条锁着,原是守门虎。过了铁门,两条大蜈蚣摇头摆尾,在二门前巡逻,他偷偷摸上前去,藏在一巨石后,发出两箭,结果了蜈蚣。过了二道门,走了一截,天坑露出光亮,远远看见一道门前卧着一条龙,他搭箭欲射,但见龙眼泪滚,陈祎顿生慈悲,收箭说:“我可不射你,你往旁边让,我好过去。”果然那龙往旁一缩,陈祎就闯了过去。继续前行,转了一弯,原来天坑下面也有日月,陈祎走了数里,看见有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少女坐在山石上啼哭,陈祎前问,原来就是公主。陈祎道:“我是来救你的!”公主停啼,看了看他说:“你一区区少年,岂是妖魔对手,自行去吧。此洞三妖,闻到生人味,会把你活剥生吞!” 陈祎蛮不在乎,问道:“妖怪现在何处?”公主道:“老妖病卧在床,两个小妖出去采药,未回。” 陈祎觉得正是机会,张弓搭箭,闯进妖洞,一箭命中老妖心窝,犟了几犟,死了。此刻传来步履声,陈祎藏于洞门后,趁小妖采药回来,没有防备,连发两箭,射得两妖在地上翻滚,尚不知箭来何处,陈祎又跟着补了几箭,两妖也呜呼了!陈祎立刻带了公主,过了三道门,跑回天坑底上,将公主扶进箩筐。公主见陈祎勇敢机灵,救了自己,心动不已,拔下头上的金簪交给陈祎,叮嘱以后以此为凭,结为夫妻,簪在缘在,簪断义绝。陈祎收了金簪,拉响铃铛,陈祠在上面等得已不耐烦,听到铃响,挽起绳子,就住上拉。拉出箩筐,见公主坐在里面,好不欢喜,本想再放箩筐,突然心中一念闪过:若将陈祎拉出天坑,驸马之福不知降于何人?于是把箩筐一甩,挽起公主便走,公主又喊又犟,他也不理。可怜公主年少,功力尚浅,离水难为,不能变回龙形。只得任其摆布,离开天坑。
五、公主花绽何枝
陈祎在天坑底下,伸颈仰望,久久不见箩筐下来,知道大事不妙,不禁流下泪来,兀自叹道:“母亲常道,人心险恶,我还不信,今番命该如此。陈祠啊,我们枉为一场兄弟。”只得转回旧洞,到了三道门,仍见那条龙在流泪,上前一看,才知龙爪被一个金箍锁定,有法难施。陈祎道:“你我一般可怜,我来救你吧!”说着,他把金箍撬开,那龙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青年公子,伏地叩头谢恩,原来他是龙王公子,见公主小妹被妖魔捉走,前来营救,不想也成了阶下囚,龙公子道:“你饿不饿?” 陈祎这时才始觉腹饥,龙公子找了一蔸草给他吃,他就再也不感到饿了,陈祎道:“我们困在天坑,怎么能够出去?”龙公子道:“我变回龙身,你骑我背,抓紧龙角,闭上眼睛即可。”说着又变成了龙身,陈祎按照他的吩咐,爬了上去,只听见耳边风生水起,瞬间似乎落定,待他睁开眼睛,已到龙宫。
老龙王见龙公子归来,好不欢喜,听龙公子将陈祎救出公主一事陈述,对少年更是刮目相看,忙请陈祎入席,山珍海味,尽他享受,龙王说起告示招附马之事,陈祎连称自己年少,不能应允,待回家后与兄把公主送回。龙王道:“公主脱险,想必自会回来。驸马之事,既如此说,我今日也不勉强。但此恩德,无以为谢,送你一颗避水丹,此丹有身心燥热表象,三年内切忌渴饮江水,需要磨练意志,方可终身受用。回去后趁年少时光,博览群书,尔后定有造化。” 陈祎吞下避水丹,告别龙王,蒙龙公子相送,瞬间回到了家乡。
陈祎回到草屋,未见兄与公主,当知有变。母亲温娇问起,陈祎不会撒谎,只得实情以告。温娇听其小儿所谈,暗恨大儿陈祠心少善念,不知将会做出何等恶事,慌忙中急差陈祎找父回来商议大事。
刘红归来,听得妻儿述说前因,连连称奇,笑道:“谁曾想祠儿八岁稚龄,已有娶妻之念,定是陈萼遗传,春心早熟。”
刘红戏言一语,温娇红晕上颊,本想叫刘红抓回陈祠教训,一听如此说道,顿生反感,不由升起护犊之心,说道:“龙王发榜悬赏招驸马,孩儿们勇救公主,如此结局,也无不当。”
刘红道:“救公主陈祎功不可抹,当驸马也应属小儿,怎么能任祠儿胡闹。”
温娇:“公主乃孩儿两人所救,公主总不能一人事二夫吧?况且祠儿年长,他和公主也许前生有缘。”
“一人事二夫?”刘红重复了一句,冷笑了两声,扬长而去。
温娇见刘红如此这般,知道他对自己当年绣球卜婿,嫁了陈萼,一直耿耿于怀。不由泪水盈眶,抱着陈祎痛哭起来。
话说陈祠,拖着公主离开天坑,公主不依,执意回转去救陈祎,但陈祠不放手,她也不能变回原形施法,只有跟着陈祠下山。走着,公主计上心来,连称口渴要命。陈祠见状,只有带公主绕道河边取水,河边没有取水器具,陈祠只有用手心捧舀。说时迟,那时快,陈祠刚一松手,公主纵身一跃,扑入水中……陈祠见状,顾不得许多,眼见一个到手的如花似玉的龙王公主没入水中,美人富贵将随波而去,他也纵身入水,上上下下摸了半天,不见踪迹,只好上岸,遁着河水流向,往下游寻去。可怜陈祠历经数月寻找公主无果,当过乞丐叫化,最终与美人富贵无缘,流落到净土寺,心恢意冷出家为僧。此时年方八岁。
六、街头金簪露容
祠儿离去,杳无音信,温娇终日以泪洗面。陈祎见母亲如此忧伤,十分心痛,对哥的不义之举早就忘却,天天山上山下,丛林江边,寻找兄的下落,未有音信。一日,因思兄心切,遂往江南龙王庙求签,不禁腹饥,昏于寺中,时遇空信大师救护指点,心智初开。尔后一有机会,便到寺中旁学经法,空信见其佛缘不浅,便常借书任其带回,修身养性,年复一年,得益颇丰。
刘洪自祠儿失踪后,虽也忧虑了数日,但很快就已淡然。因为他一直认为祠儿很可能是陈光蕊之子,相貌与己相异甚远,而祎儿却酷似自己,只是大号与小号之异而已,所以另眼相待,疼爱有加。而对于祠儿,碍于温娇之情,不得不常有敷衍,到处打听祠儿下落。一晃四年有余,祎儿发育成长迅速,虽年仅十二岁,却已长成青年小伙,令刘红温娇十分不解。原来龙王所赐避水丹,另有一奇功,又谓蛟丹,传说中的蛟子儿吃了能喝水,能速长身材和心智,世间只有耳闻。当时龙王听陈祎自称年少,不允公主婚事,所以赐异珍一枚,几年果见奇效。陈祎少年成人,与刘红身材象貌酷似,温娇心知陈祎必是刘红之子。见祎思祠,联想与陈光蕊夫妻缘薄,更添痛悲万分,终于忧郁成疾,卧病在床。刘红为温娇治病求医,养家糊口,生活十分拮据,家道日见艰难,刘红不得不搪塞温娇,放弃寻儿一事,带着祎儿上山砍柴,下河捕鱼,维持生计。
观音娘娘江州一行,探知陈祎宅心仁厚,佛根深种,甚是高兴。但念及刘红家人终日困于陈祠一事,不能自拔,遂托梦刘红,告知陈祠已然皈依佛门,不必纠缠,劝其多结善缘,以赎前衍。
这日刘红早起,回想夜间一梦,甚是奇怪,便告知温娇。温娇一听,气忧攻心,当即呕出一滩血。陈祎见母亲如此病重,急得哭出声来。温娇见罢,把祎儿往身边一拉道:“你兄已出家,陈家后继唯你了,赶快带上金簪,去找龙公主,及早成婚”。
陈祎一听,十分为难道:“孩儿施恩并非图报,况且儿还年少,也不宜婚配。再则龙王公主乃水界仙人,与孩儿有缘无份,可遇难求。如今天地茫茫,人仙有别,哪里能够成婚?”
刘红在旁见状,把祎儿一拉道:“听你娘的吧,你娘病重,这是唯一的心愿!”
“我离不开娘!”陈祎仍然哭着坚持。
“这样,我先到江边祈祷,看看能不能遇上龙王巡差,打听一下公主下落,你好生照顾你娘吧!”
温娇见刘红欲走,忙道:“等等,把公主留给祎儿的金簪带上,也是个凭据,让巡差看一下。”
陈祎一直把龙王公主的金簪珍藏于怀,可自几年诵习佛经后,对儿女情事已经淡然,此刻听娘一说,毫不犹豫,把金簪交给了父亲。他见娘脸上微露笑容,就随父到屋外,小声说道:“你到街市把金簪当掉,请个郎中来给母亲治病要紧!”
刘红来到江边,转了几转,他想:凡人要见龙王巡差,本就荒唐,孩儿之言应是童言儿戏,岂可当真?当年两儿救龙王公主一事,只是祎儿一口之言,也许就是个故事!不过金簪不假,兴许哪个富家千金误入天坑,被孩儿施救,赠得一物酬谢而已。想到这里,他把祈祷一事置之脑后,勿忙来到街市。
刘红手拿金簪正要走进当铺,突然两个官差挡住去路,一把掀下他头上的竹笠,道:“大胆狂徒,终于找到你了。”
刘红一看两个差人把自己架住,忙分辩道:“你们找错人了,我是渔夫。”
一差人松手走到面前笑笑说:“陈大人,不认识我了吧?我还在你手下当过差呢!你就是朝庭一直在缉拿的杀人犯刘洪。”
刘红一看此人正是当年属下,原来十三年前的命案至今未了,想必在劫难逃,但又不愿束手就擒,一时不知冒充何人是好,急迫间,把孩儿名字说了出来,低声分辩道:“大人认错了,小人陈祎,终年河上打渔为生,乃一渔夫也。”
差人看了看,毕竟事隔多年,刘红的象貌也有变化,虽仍如当年俊俏,但一头乱发蓬松,加上粗布旧衫,和当年官服老爷相比,相继甚远,不敢确认,正在迟疑。刘红见机会难得,拼命一扭,挣脱另一差人的手,撒腿就跑。两差人醒悟过来,拼命就追,且边追连喊:“陈祎,站住!抓陈祎啊!”
刘红虽然三十岁刚出头,年青得紧,但到底书生出身,哪跑得过差人?他见势不妙,急中生智,举起金簪朝人群晃了一晃,朝天一掷……
人群正在看差人捉人,一见金簪飞天,一拥而上,刘红见状,寻隙而奔,哪知紧急间,撞上了两个楞头小子,一跤摔在地上。等到他爬起来,两个差人又将他拿获,被擒到了州府。
那俩楞头小子恰是龙王巡差。原来公主二月初二龙抬头时过了十六岁生日,正是待嫁妙龄,想起四年前亲口之约,不时在脑中幻想陈祎长大成人的酷帅形态,就差了几拨巡差到处查访。这俩楞头小子就是奉公主之命今日在此处打探陈祎消息,一听有人喊抓陈祎,还没搞清何事,只见空中龙鳞一闪,情知是公主信物,双双急急奔来,不想撞到了刘红,但还是继续前行,腾空一跃,将金簪抓到了手,回头看被撞的人时,已经不知去向,想必已被官差带走,只好回龙宫复命。
七、浪卷洪江渡口
公主见了金簪,十分欢喜,忙问:“陈祎现在是否比我高?”
巡差道:“比公主高出许多,虽然身着粗布旧衫,但也十分英俊。”
公主听了更喜,忙道:“两位带些薄礼,随我去陈公子府上一行!”
巡差双双跪下禀道:“公主见谅,陈祎不知命犯何案,已被江州府官差抓走,旁闻不日将解往京城。”
“什么?”公主大惊,起身细问也无结果,只得吩咐:“再探陈公子身犯何案,现押何处,何时起解?”巡差得令,勿勿而去。
巡差刚一离去,公主急进龙王殿向父兄求救。
龙王听得公主诉说,十分不解,心想陈祎不过十二三岁,能够身犯人世何种大案?还要押往京城候审?定是奇冤。虽然玉帝严旨,不得参管人间祸福,但陈祎与龙宫有恩,不能不救,于是安排龙公子潜入江州府监牢查探,同时调派虾兵蟹将,做好救人准备。
话说刘红被囚江州府监牢,但不见开堂问审,甚是不解,只有听之任之。这日,突听监外喧哗,进而牢门打开,江州知府一行四人来到监内,刘红奇道:“启禀老爷,为何不带我到堂上审问?”
知府回头把几个守卒支走,看看刘红,摇了摇头说:“不必!”
刘红:“老爷,你们抓错人了,我真是渔民陈祎。”
知府道:“你说你是陈祎,何以为凭?”
刘红无法证实自己的谎言,顿时无言以对,突然间想起祎儿讲的故事,虽然自己也不相信,但此刻性命悠关,只有信口胡来,给知府一个昏头昏脑,于是把救龙王公主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并要求知府不信去问龙王。
知府听了不但没有丝毫惊诧,反而问道:“那公主的金簪现在何处?”
“当日被官差追赶失落!”刘红镇静下来应道。
知府突然道:“龙公子你还认识吗?”
刘红点点头:“小人施恩并非图报,时隔四年,也许再见能够认得!”
知府用手在脸上一挥,顿时变成龙公子模样,刘红吃了一惊,口中喃喃道:“你,你是——”
知府掏出金簪道:“陈祎恩公,我就是你救的龙公子,这是你失落的金簪,公主要我还你,此金簪有分水法力,他日押解途经洪江渡口,我们自来救你与公主完婚。”说完就要下跪时,守卒突然过来,知府立刻变回原貌,把刘红训斥了几句,转身叮嘱守卒几句,急忙离去,把个刘红闹得如同九天云雾之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半月有余,刘洪江州落网,京都震惊。宰相殷开山奏明圣上,圣旨传下,江州知府择日押人犯入京听审。
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一辆囚车在八个官差护卫下西进长安。车近洪江渡口,风云突变,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孰不知天地人三界将在此风云际会。
地府阎罗巡视员李彪十三年前在此被刘洪劈死,阴魂不散,不投胎托生,自愿在黑白无常麾下当了一差,天天在洪江渡巡游。这天正巧刘洪囚车抵渡,被其撞见,大仇将报,一时兴奋不已,本想就此取刘洪一命,但阎王之命难违,只得火速回宫,拜见阎王。阎王即命催判官搬来生死簿一看,刘洪合当翌日阳寿方尽,速令黑白无常子时过后拿人。
鬼算不如天算,黑白无常还未出宫,东海龙王已求胞弟西、南、北三海龙王遣派风神雨主,雷公电母在洪江渡兴风作浪,耕云播雨。洪江渡口霎时黑云压城,雷霆万钧,囚车猿马乱嘶,官差见势不妙,勿勿驭马上船,安排停当,即命梢公急急开船。
船至江心,风狂雨暴。刘红情知祎儿所言龙公子、龙公主一事并非儿戏,龙公子探监也非南柯一梦,连忙掏出金簪,正愁不知如何使法,突然风卷浪高,渡船被抛向空中,随之将要迭入浪谷之时,水中冲出虾兵蟹将与官差搏斗起来,刀兵对垒,直杀得昏天黑地,募然间,囚笼被巨刃劈开,刘洪冲出笼外,飞身入水,被巨涛卷走,倾刻间江上恢复平静,虾兵蟹将不知去向,八官差面面相觊,呆若木鸡,半晌方醒,回府禀报。
八、伦乱子缘父续
刘红自入水时,只觉得耳边风声水起,身如箭驰,不知多久便到达龙宫,忙向龙王拜谢救命之恩。
龙公子带着虾兵蟹将救了刘红,回到龙宫,忙向龙王禀报:“恩公陈祎已经脱险,请父王作主。”
龙王一见刘红,急忙扶起道:“驸马蒙此大难,本王有愧!”说完吩咐左右与刘红更衣,赐宴压惊。接着龙公子为刘红道贺,安排虾兵蟹将张灯结彩,布置新房,准备公主与驸马完婚。
刘红听罢龙公子安排,大惊失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本想把实情托出,声明自己是负案在逃的刘红,并非陈祎,但又恐招来杀身之祸。不说,也于心不安,父代子婚,伦理难容,天理不容。踌躇间,忽见屏风中一华贵少女轻移莲步,缓缓走来。刘红抬头一看,不觉心旌荡漾,两可之间的天平随之失衡,残存的人性灰飞烟灭……
公主玉面桃花,眼含秋波,楚楚动人,见了刘红羞颜以礼道:“祎弟,四年不见,果然出落得玉树临风。”刘红双手一揖回礼道:“金簪之约,陈祎没齿难忘,草民一凡夫俗子,蒙公主错爱,实乃三生之幸!”这刘红见公主如此美貌,安有放弃之礼,只得以错就错,填补当年赶考归途得了绣球让陈光蕊占了温娇头筹的空虚。
拜了天地,酒宴散去,刘红冒名顶替,与公主入了洞房,成就了一夜荒唐姻缘。刘红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占有一个天仙美女的少女chu夜;而公主的心智也沉浸在与心爱的陈祎忘我缠绵中。一个是久经沙场,一个是含苞初放,颠鸾倒凤不觉累,云雨巫山孽情长……
四更鼓响,刘红忽听得宫外喧哗,正待起身,被公主拉住,重赴巫山,可惜鏖战正酣,耳边传来黑白无常阴沉的鬼呜:“刘红,拿命来……”
刘红不由自主地应道:“我是刘红!”
公主正在与陈祎尽情享受新婚乐趣,猛听陈祎“我是刘红!”的话语,心智顿苏,惊问道:“你不是陈祎?”
刘红猛觉露馅,言出难收,急忙在床上跪着求饶。公主听完刘红的解释,万念俱恢,心存怨恨,从枕边抽出刘红放在一旁的金簪,就向刘红刺去,刘红当场毙命!
黑白无常回阎罗殿复命不题,公主急向父王哭诉,龙王听罢,悔恨不迭,命虾兵蟹将将刘红剁成八块,抛入水中。
公主思念陈祎恩德,不忍将其父尸首让鱼虾蚕食,就命心腹将八块尸骨收拢,还一个全尸。几个心腹拼来拼去拼成了现在的乌龟模样,但血已冷却凝固,无法粘合,拉了几泡热尿才勉强捏拢。后来人们认为乌龟是龙王赐的八块正身,就叫王八,而且身带骚气,原是虾兵蟹将的尿骚作怪。公主自认与陈祎无缘,遂将金簪折断,抛向空中,从此再无音信。
尾声
陈祎自父上街典当金簪去后,数日不见回还,一次卖柴时,偶然听山下人传说,刘红乃己生父,现已案发,即将解京问斩,忙将此事转告母亲。温娇知道刘红负案在身,不可生还,况且自己病情日益加重,弥留之际,把陈祎叫到身边,因己身无颜认祖归宗,只字未提外祖父殷开山之事,免得父母蒙羞,仅告诉了他们兄弟的身世,虽然说不清祠儿和祎儿究竟是何人之子,但自信陈祎是刘红之子无疑,所以叮嘱陈祎道:“子不念父过,你从出生起就姓陈,但应姓刘,就改名陈将刘吧,莫让你父死不瞑目。”
温娇病故,刘红音信杳然。陈祎按照温娇遗愿,雇了一辆车,将母亲送至洪江渡口水葬,这天正是刘红龙宫丧命之日。
陈祎将母亲遗骨运上渡船,纳头拜了几拜,送入水中安葬。诸事已毕,陈祎觉得再无牵挂,仰天长叹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天水茫茫,阿弥托佛?”说完向江中跃去!
陈祎入水,哪知原来吃过避水丹,此刻正在应验,身如飘絮,不沉不稳,在江中漩涡中飞转。生难生,死难死,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向天祈祷时,云空金光一闪,似见南海观音现身,陈祎合掌揖道:“菩萨慈悲,陈祎命晦,请指一条明路!”
空中传来一声呼啸,半截金簪落入陈祎手中,陈祎一看正是龙王公主当年的订情之物,想起公主“簪在缘在,簪断义绝”的话,更添几分惆怅,正想随手抛去,一朵莲花云头从顶上飘过,观音娘娘的声音清晰传来:“将刘江流,与佛缘厚,簪化禅杖,助尔西游”。陈祎正待讨教,云空一片空旷。忽然手中半截金簪变作一根禅杖,陈祎颇觉有了依托,顺着禅杖分水之路,缓缓向下游飘去……
陈祎依托禅杖指引,飘流到净土寺,被其兄在河边发现,主持尊陈祎意愿,指名江流,陪兄念佛,十八岁正式皈依佛门,后为唐朝一代高僧,二十九岁西游取经,从此名动华夏。
2009/01/11/22:36/
附注:
唐僧俗家姓陈,名祎,乳名江流,法名玄奘,唐朝第一高僧。河南洛阳偃师人,在现在洛阳宜阳花果山几公里处,西行取经时,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赐法名三藏(梵语tri^n!i pit!aka^ni,巴利语 ti^n!i pit!aka^ni。又作三法藏。
陈祎(公元600年)出生在当时洛州缑氏县游仙乡凤凰谷陈村(今河南偃师县陈河村)一个官宦之家,原名祎,祖上几代,都曾在朝庭为官。其父陈惠(并非陈光蕊),曾任隋朝江陵县(并非江州)令,后解职还乡。
陈江流在洛阳净土寺出家(公元612年),法号长捷,随兄念佛,十八岁时正式皈依佛门,二十岁受足戒。(公元629年)西行,孤身涉险,历尽艰难,经秦凉高昌等地,抵天竺北境,即越过今之新疆省北路,经西土耳其斯坦、阿富汗而进入印度境内,沿途瞻礼圣迹,迤逦南行,至摩揭陀国。时为贞观五年,师三十岁,遂留学那烂陀寺,入戒贤论师门下,习瑜伽师地论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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