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数是第四军医大学有名的眼科年轻专家。80年代,王数就是公派美国的留学研究生了,常在机场美国的专用飞机上,一月一次为排队的做青光眼的西安人开刀治疗。
90年代刚刚拥有城市猎人吉普车的美女王数医生回国后,曾急不可待邀我们一起去宝鸡看嘉陵江源头的春天。
那天我在发烧,很难受。早晨五点出发,车蓬敞开一路飞奔……她年轻昂扬的心正在火样地燃烧。眼睛略见一个小小饭店,美女王数医生就探头大喊了一声——炖只土鸡我们回来吃,有人病了要大补呢!回头一看,小小农家乐的老板娘应答的声音还在,可城市猎人吉普车已黄尘滚滚,绝影遁远。可怜的我,是要补,更是很冷的呀,真不知一辆车怎么就可以让美女王数医生她们如此疯狂地都不管病人冷暖了。
早春的嘉陵江源头,太阳光很淡,鹅黄的嫩芽在枝头上伸手张眼地探望着世界,让满眼黄土地的山梁抹上了一片时机。忽然有手机电话打来告之:看管痴呆老母亲多年的保姆出门倒垃圾,风把门锁住了,钥匙没带。保姆兮惶地在电话中痛哭流涕。飙车疯狂带来的兴致和早春染起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回家,这是主题,是重中之重。可怜老母亲,她在防盗的门窗中会怎样?老保姆在门外该有多么着急。
一冷一惊,我的感冒,好了。很久后,有位友人突然问我去过嘉陵江源头吗?我含糊说道去过的。但是,但是我又说不清楚嘉陵江源头的东西南北、上下高低、还有风景趣味……到底都是个什么状况。只说,很冷。很有生机。很……多农家乐,有土鸡炖,还有……??对,要去得开城市猎人吉普车。要敞篷开着才来劲!
夏天,城市猎人吉普车的车主人王数医生又来约我,说是一帮姐们儿都想上秦岭山里打猎去。我问,去打什么东西?
野鸡、野猪、松鼠呀!
人到中年的美女们星夜兼程到达秦岭山里,可下大雨了,一会儿连雪花都飘起来了。这泥呀水呀什么也看不清楚。车灯的光炷下倒是蹦蹦跳跳地有几个雀跃的山鼠在舞蹈,可你就是打不着它们,太小,太活跃。天寒地冻,举枪瞄准时都想起家来了。这假日疯到这里来干什么?回到车上,兮兮惶惶,泥水拉洒的,坐卧不宁。回家的路很遥远,刚到路边,一辆路虎车直冲过来,还在雨中的柏油路上滑冰打转,s了几下,顺边滚下路基。大雨中路虎下爬出几个惊魂泥人男女,女的都在发抖,还泥巴擦油在脸上抹眼泪,我们只好停下猎人挡路过的大卡车,帮忙拉扯泥巴中歪斜如熊的路虎。
回家想想,这汽车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人一有车就疯狂了呢!王数医生说,有车好呀。你的活动圆圈半径就一下扩张了15公里。如果是领土,你想呀,扩张是一种滋味儿。你感觉怎么样呀?
我翻眼望天感觉不好玩又不敢直说。因为,王数说,秋天我要带你去平趟新疆。卫星电话,有jps导航,从西安出发,过青海,到甘肃,直奔南疆,到达四国交界的哈纳斯山口和阿拉斯口岸。那里看得见异国风光。听王数讲,我们的汽车可以一天跑1500公里!
天呐,那是什么时间?
国庆节的长假。
国庆节,我又上了城市猎人的贼船。但是,在回家的路上,遇见绕山大坡上因车祸堵车,王数就拉了手刹下车观看热闹。我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发短信玩,突然间窗外有人话在大喊——快跳车!快跳车!!我抬头一看就是一身冷汗。我遇见了险情,我遇见了车祸——我们的城市猎人忽然手刹自动划脱,此刻正在大坡上左右乱摆地在公路上飞奔。天哪!我向前一看,全是看车祸的人群;向右一看是悬崖深沟。情急中,我立即用左手把方向盘向左转,右手压开减速的车门滚掉在公路上。网球的三年锻炼给了我灵活矫健的身体,我得救了,脱险了,我滚落在公路的柏油路上,而可怜的城市猎人汽车一劲冲下左面的山坡…… 咦呀,路人惊叹,还是个老婆婆呢,咋这么麻利的!我站起来时,路人就这样评价了我的脱险。接着就有人冲坡下大叫:“谁的汽车?”众多好事人也在先后高声喊叫。“谁的汽车?”王数朝上一望,就拼命跑上来。看见我安全无恙,才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我也不敢后想。
城市猎人光荣地就地退休,残疾贱卖。我们只能都在乌鲁木齐市踏上飞往西安的航空班机。我的骨头架子都快在平均每天上千公里的飞奔中颠散了,从此我在心理上还是对长途汽车都产生了恐惧,细想那天的经历总是后怕的不行。我们的驾车游,简直就是拿生命开玩笑嘛。玩车可以,玩命就不可以了。
现在我和王数都是以步代车的城市一族成员,的士是我们的招手停。我们是那么渴望着公路传动带革命的新时代早日到来。那时侯,西安市的大路上不再有车龙滚滚堵塞动脉的窒息,经济漂浮汽油乱涨价带来的不满,在满大街乱任警察为小学同学…… 公路上,只有自由自在漫步世界的人。司机们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全部迫不及待纷纷转业成为公路传动带旁的义务搀扶员了。
2009年1月6日. 匆匆急就于建西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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