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去医院复查,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与父亲一起住院的一位老人的儿子。我上前打招呼说:“陈哥,你站在这做什么,多冷啊!”他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说:“老妹,我在这儿等殡仪馆的车,我父亲刚刚走了。”说着他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爱人接过话说:“别难过,节哀顺变,一会我上楼看看老爷子。”我和爱人用轮椅推父亲做完彩超,爱人便上楼去看陈老爷子。一会功夫他说回来了,摇摇头说:“人啊,这老爷子前些日子跟爸在一起住院的时候还开玩笑呢,现在撒手人寰了。”回走的电梯内,我黯然。人这一来一走,就是一生,这就是生命吗?
回到家里,陈哥在医院门口等殡仪馆来车时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晃动着。这样的事情,对于中年人来说,都在怀着一颗坦然的心来面对的。我曾在佛经中看过,说人死了以后,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以另一种状态,存在于另一界限中。这种界限是空间与时间都无法超越的生与死的界限! 小时候不懂死是什么概念,一遇到有邻居家有丧事的时候,妈妈会说:“那人睡着了”。所以,小时候对“死”并不觉得可怕,只想“人睡着了,他的家人为什么哭啊?”现在想起自己小时候,自己都感觉到可笑。长大后,亲聆目睹着人世的无常,明白了死亡的念义,也明白了死亡带来的悲恸。这时给自己更深的感触是:父母给了我们生命,我们却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生和死只是一条路的两端,是系住生命的两个结。所以,每每看到别人为了亲友的逝世而痛不欲生时,我就感动那界限威逼而来的锐利。
每天习惯了和熟悉的人见面时说声“你好”,分别时说声“再见”,目不斜视的和陌生的人擦肩而过。可是,就在这分别后,真的不知道能否再与分别的人重逢。人与人之间就这样或近或远的相聚再分手,却无法预知下一秒钟就有可能化为阴阳之隔,生离死别。原来生者和逝者只有一念之远!人类对于生命的认识依各个群体生存的文化环境、宗教传统甚至意识形态的不同而各异。生命是个神秘的谜题,自古以来,能够解答这个谜团的人皆非佛即神。《圣经》似乎对于生命的产生早有定论,佛教也早有自己的解释。无论这解释给我们什么样的答案,有一点是共同的:人的生命都是在自己的哭声中开始,在别人的哭声中结束。面对死亡,才会忽然发现,活着的感觉真好!
生命是什么?一位西方哲人说:“所谓生命,就在于记忆和延续。”生命的定义,应该从生命诞生的过程中来诠释。“地球是46亿年之前由星际气体和尘埃凝结而成的。大概40亿年之前,在原始地球的湖海里,就有了生命。人类是世界的一种生命体,人生只是生命历程中的一个表现形式,人生只是宇宙万物生命中的一个缩影。人的生命,是一段不足3万天且不可重复的单向旅程。这个旅程,在喜怒哀乐中旅行,扩张最大的极限,来欣赏每一段刻苦铭心的风景。这风景中让经历的人尝试了初生的无知、少年的天真、青年的成熟、中年的练达、老年的沧桑。人的这个旅程,不过数十春秋,伴着哭声而来,又在哭声中化进泥土,虽然有太多的神秘,但她毕竟由生命主宰。生命又由自己主宰,每个生命都有这样的机会,关键的却是自己能否好好把握它,让它在茫茫宇宙中划出灿烂的一笔。
岁月无情,生命易逝。以前总觉得死亡这个词对我甚是遥远,总觉得死亡这个词不该在我身边发生,总觉得死亡这个词是邪恶的代表。如今,人到中年,开始常常接触死亡了。身边的亲人、朋友、同事,常常有老人无声地离去,也有同龄人的驾鹤西行。每当去一次殡仪馆,心中就会有许多感慨,因而也就把许多事情看淡了。实际人的生命象树叶一样,迎春的来临而萌绿,随秋的消失而调零。一个人离开人世后,就是忘却一切烦恼,象一片漂零的树叶随风肆意而飞,象是感受萦绕在身旁的和风,在寻找那块属于自已的乐土后安然地滑落。意大利科学家伽利略曾经说过:“人类只有三件事,这就是诞生、存在、死亡。”所以说生命,是一个逐渐支出时间的过程。这个过程让我体会到了生是偶然,死是必然。生与死,除了那几声欢呼,几阵痛哭外,便再没了别的。
时光皎皎,生命无常。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走后门,只有死没有后门,因为死神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所以,当官的要死,百姓要死,有钱的人要死,没钱的人要死,善良的人要死,邪恶的人也要死。任何人无法逃避。其实死亡并不是上帝对我们的惩罚,而是命运之神对我们的钟爱。所以死亡并不可怕,无非是生命的长眠,让人在长眠中去体味万物的宁静。死去原知万事空,这就是我体念的死亡了,我体会到了那个空字,那种恐怖得渗入骨髓的空字。也许就是体会到了这个“空”字,才深深地记下了《红楼梦》中空空道人“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的话语。因而,我不感叹生命的逝去。因为:灵魂在这一刻找到了真正的归宿。灵魂的存在时间永远超越肉体的存在时间。孔子的儒家思想延续了几千年,远远超过孔子存在的意义。
生命是一种物质的轮回,人的步伐就是在这物理的轮子中旋转、跨越、飞行。看过陆幼青的《死亡日记》,看后心里便有一种强烈的震憾。对于死亡,陆幼青在他的笔下表现出了一种惊人的平静和从容,不恐惧,不回避,不忌讳,还是很多健康人都不具备的坚强和幽默。看透生死,超越生死,享受生活的每一天,这就是陆幼青在生命的最后的日子里的心态。看过《死亡日记》之后,我在心得中写道:“其实我们的生命与宇宙有着太多的共同点。我们从诞生到衰老然后死亡。这样的无限循环,就像星系、行星的运动一样。但这个比较普通的道理,却要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感悟真谛。”
世界无垠,宇宙无限,生命无极。又一次经历了一个生命的自然回归,让我又对生命又有了新的诠释: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只是一个轮回。在此个封闭的圆里,无论走了多远最终都要回归到起点。生生死死,生死轮回,生又何喜,死又所惧!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生、老、病、死走完这一圈,就又回到他来的那个世界。生命执著于一种追求,遵循于一种规律,回归于一种自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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