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夜晚凉风萧瑟,沉沉夜幕使空旷的田野显得有几分恐怖。新房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唯有我象囚犯一样被困在炕上,父亲说什么也不准我到新房里去。尽管我又哭又闹,使出了浑身解术,也还是没能扭过父亲。我只好装睡,伺机脱逃。
果然父亲上当了,他看我终于“睡熟”了,为我掖好被子出门和二大爷他们叙家常去了。我看准时机,偷偷地睁开眼睛,溜下炕来,连衣服都没穿光着屁股就跑了出去。
新房里挤满了人,清一色的小伙子,我从他们的腿裆下钻了进去。大哥站在床边,新嫂子坐在那里,害羞地捂着脸;几个小伙子不停地怂恿他们搂在一起,还得让大哥的手插进新嫂子的怀里;新嫂子不干,他们就一拥而上,把他俩压在床上,有的还趁机在新嫂子的身上捏上一把,弄得他俩不住地求饶。
我注意到有个小伙子脸上有一撮黑毛,人家都叫“一撮毛”,就他的坏点子多,闹了半天还不过瘾,吵着非要“闹明房”。
我心里纳闷:屋子里这么亮了,还嫌不明吗?
新嫂子显然很怕“闹明房”,吓得浑身打颤颤,一个劲地求饶,可“一撮毛”就是不答应,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他们抬起大哥打夯般地在地上礅了几下,大哥受不了啦,只好答应他们,“一撮毛”这才放手。
大哥刚站起来,他又喊了个“一二三”,那些人一轰而上,把大哥的衣裤全扒光了;新嫂子的上衣也被扒了下来,里面的小坎肩也被扯破了……
新嫂子哭了,死死地抓着裤子不放,可他们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给掰开了,接着就要扒裤子……∮我的心象是被新嫂子捏了一把,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不许欺负我的新嫂子,你们这些大坏蛋……”我在“一撮毛”的大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的他“嗷”的一声嚎叫起来……
这一声,象是关了电门一样,所有的人们一下子都不动了。我象一个勇士一样护住我的新嫂子:“谁再欺负我的新嫂子,我咬死他!”
“一撮毛”气得脸色铁青,举起巴掌恶狠狠地骂道:“哪儿来嘞小兔崽子,看我不一巴掌摢死你!”
新嫂子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别吓着孩子,跟孩子治气算啥本事,有成色儿摢我两下。”
没想到还光着屁股的大哥,竟冲新嫂子发起火来:“要你多嘴,谁家闹房兴女人家多嘴。”
新嫂子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大哥,继而又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众人一看,只好不欢而散了……
事后我挨了父亲一把掌,被二大爷骂了一句“小鳖孙”……
大哥被新嫂子撵到外面蹲了一夜,“一撮毛”见了我就吹胡子瞪眼睛……
奶奶美美地亲了我一回,新嫂子一有空就带我去摘好吃的……因为是秋季,农村正是收获季节,花生、红枣自不必说,就是那红灯笼般挂在树上的秋柿子,就够让人垂涎欲滴了……
——摘自金文原著长篇小说《孽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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