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初,以色列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哈马斯控制的加沙地区进行了猛烈的军事打击。“温吞水”状态的巴以对峙,瞬间变成“沸开水”状态的巴以暴力冲突。说是冲突,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在以色列先进战机的狂轰滥炸下,哈马斯就如两界山上的大虫见了孙猴子一般,唬得痴了,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很难形成实质性的抵抗。因此,加沙有的只是弥漫硝烟,以及硝烟里的残垣断壁,以及残垣断壁里的触目血腥。连日的军事行动,哈马斯的高级官员拉扬、贾迈勒和数以千计的巴勒斯坦人付出了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按以色列的高调表态,目前的巴以战火没有任何停息的迹象。
综观本次突如其来的冲突升级,以色列的强硬乃至嚣张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首先是技术力量的高人一筹。军事装备“高精尖”的特点,让以色列的打击精准度、摧毁力、震撼性都到了让人吃惊的地步。相对而言,哈马斯的火箭筒回击,简直就如同拿了苍蝇拍在煽风,充其量算是骚扰。在信息技术时代,谁站在前沿,谁就占有先机,拥有了充分的主动权、话语权、控制权,此言非虚。其次是体制机制的高效单一。一旦战火燃起,以色列的战时机制迅捷启动,成功地快速征召数量不菲的预备军人,特定区域转入战时状态,一切以“战”为先,其战争的储备能力、实施能力很是强大。而且,在其舆论导向上,有的似乎也只是自觉不自觉的一边倒,“戒急用忍”、“以和为贵”、“ 忌惮威胁论”之类的争论好像也未曾发生,至少没有显山露水。战时舆论的干净、单一,让军事行动在推进过程中少了很多的噪杂。再次是抗干扰能力的显性张扬。面对境外各方汹汹的抗议,特别是阿拉伯世界的谴责,以色列“听而不闻”,毫无收手迹象。而对于来自发达国家(美国除外)的各类斡旋调停,以色列更是强硬而大声地说“不”。即便类似法国这样的老牌,以色列也是毫不买帐。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既定目标,视各类干扰如无物,战火正顺着以色列的预设轨道不断蔓延扩大深化。
而巴勒斯坦一方,则满是血泪和伤痕,却又无可奈何。面对纷飞的战火,满目的疮痍,破败的家园,强悍的对手,巴勒斯坦人怒火中烧、义愤填膺但发泄不到敌人身上,只能让痛和者泪以及血,默默地忍受,无望地抗争。“落后就要挨打”,在这一刻得到了鲜明的体现。若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军事实力,在力量极不对称的情况下,巴勒斯坦的和平是遥遥无期的,人道是疲软无力的。虽然也有很多的外在声援,但林林总总的游行、示威、静坐类的抗议,更多的只是道义上的支持,对以色列不会造成伤筋动骨的实质性影响,因此所起的制约作用也非常有限。这再一次诠释了“救自己只能首先靠自己主要靠自己”的道理。实力悬殊偏又发生暴力冲突已是相当不幸,更糟糕的在于弱市一方还不团结,巴勒斯坦的法塔赫和哈马斯各自为政,你吹你的号,我唱我的调,和以色列的一种声音形成鲜明的对照。一来一去间,差距益发扩大,一定意义上加深了悲剧的程度。
这个时候,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个名字——阿拉法特,所谓“国难思良将”是也。曾几何时,阿拉法特以自己的刚毅、果敢和铁血,带领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顽强战斗巧妙周旋,赢得了己方的民心成为“民族英雄”,甚至也获得了敌方的某种尊重。那时节,阿拉法特用团结凝聚着力量,用武力寻求着暂时的动态平衡。其间或许也可能困难重重,也可能收效甚微,但似乎不会比现在坏到哪儿去。然而,阿拉法特的离世也是异常凄惨的——在以色列人的重重围困下生活困难,疾病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终于含恨而终。至于其中是否有与以色列相关的什么猫腻,还是给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注意,它发生的背景是巴以和谈的深入展开。回溯到上个世纪90年代,当时的阿拉法特和拉宾政府就“土地换和平”进行谈判,会谈卓有成效,双方均表示希望不再“兵戎相间”。或许巴方更实诚一些,和解的步子迈得更快一些,而以方也至少没有进一步的咄咄逼人。一时之间,巴以乃至整个中东都弥漫着和平祥和的空气。为此,阿拉法特和拉还在某一年双双荣膺“诺贝尔和平奖”,传为佳话。然而,集会上的一次枪声,让拉宾为和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久,以色列的另一阵营上台执政,鹰派作风让巴以双方曾经的默契成为“明日黄花”。以色列迅速恢复强硬面目,而巴勒斯坦却因为和解步伐的超前,一时回不过神来,又或者还寄希望橄榄枝的一如既往。总之,当最终确认动态平衡被打破时,阿拉法特和他的团队已经实实在在地全方位地受制于以色列了。这才有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围困、挑衅,才有了经常性的断水断电断粮。而此时,即便阿拉法特想反击,恐怕也已经动弹不得了。这就有如某武林高手,在对方的甜言蜜语下自废武功、解除武装,以表达和解的最大诚意,可对方并不同步跟进。直到高手深陷困境,方才悟出味道,却已然成为定局。那种困惑、愤怒,可以想见。阿拉法特的悲情结局,让佳话变成了假话。其个中的滋味,值得揣摩。
再从另一方面说,冲突在这个时候升级,时机其实相当微妙。以龙头自居的美国被次贷危机、金融风暴折腾得日渐憔悴,虚拟经济的重创带来实体经济的缩水,美元的单边货币地位以及背后支撑的布雷斯顿体系,都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作为摆脱危机的老手,美国有“罗斯福新政”的自我嬗变,更有以战争转嫁压力、祸害的丰富经验。无奈战线过长,阿富汗和伊拉克的硝烟尚未散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作为小兄弟,以色列义不容辞,间接承担起了为美国大佬减压的任务,以便在其缓过劲来后,加大赠送“胡萝卜”的力度,从而获得更多的收益。要不,何以解释哈马斯的骚扰经年累月,以色列却终于要在这个时段“怒发冲冠”?何以解释面对挠痒痒的挑衅,却要抡起大棒“大动肝火”、“大动干戈”?何以解释加沙地区人道主义灾难触目惊心,而“人权卫士”始终“选择性失语”,不管过去式总统布什还是即将现在式总统奥巴马,除了“表示遗憾”外再无二话?里面的玄妙,许是深得很。
展望未来,巴以的这一轮非对称冲突会演变到几何,人道主义困难会加剧到什么程度,我们不得而知。在龙头作出实质性介入之前,恐怕很难乐观。现在能想的,唯愿巴勒斯坦人好运,以早日恢复和平与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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