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从阳历年末飘到年初,从回家的路上一直伴我前行,纷纷扬扬,挥挥洒洒,夹着寒风,夹着细雨,也夹着浓浓的乡情,暖暖的故土气息。
雪舞翩跹,一点白,一片白,一个世界的白,仿佛天空喃喃自语后改变了颜色,仿佛生命从惨淡变成了圣洁。快乐的,不快乐的,被轻轻抹去。一年里所有的繁盛凋零一夜间成为过去,成为回忆。时间的书页翻开,一章又一章,每一章都是一个感人的故事,都是一段动人的诗行。
邂逅了灿烂的春季,杨柳依依,百花竞艳。踏着歌声漫行于湖畔,那个时候的我们,两个城市,两种心情,你有你的哀愁,如同你今生永远都摆脱不了的夙愿;我有我的喜悦,即使在稀薄的空气下也会大口呼吸。走完了共同的路,互道珍重,分道扬镳,约好再无相见之期,把曾经的岁月留在记忆中,留在嘴角的笑纹里。
十八里,送不完长亭的脉脉眼波;酒未醒,灯火阑珊,梦中长叹,朝露已湿钗前发。走的是我,留的是你,繁华尘世,读不懂你眼中的狂乱,看不透你掌心的伤痕。故作洒脱的一笑,在我泪水纷飞时。轻轻相拥,轻轻一吻,指尖撒开处,掉落一地冰凉。此后余生,生老病死,我不再心痛。
骄阳飞红半边天空,西半球下起大雨,重重叠叠,云急走,风怒号。亲爱的,你还未来得及惊叹,就已经落入尘埃,变成废墟的海洋,生命的墓地。你愿意也好,痛苦也罢,鲜血浸湿了你的每寸皮肤,骨肉刺进了你的每个毛孔。从繁花似锦人群涌动的现代化城市到血泪横飞尸骨遍野的死亡之域,你看着那些无辜的生命凋零萎落,心碎心伤心痛。你的怨愤,无人能解,更无人知晓。
那个女子,花一样地美丽,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是她微笑了,她说:“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下去,请记住,妈妈永远爱你。”她的得以延续的生命娇嫩鲜活,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稚气地唤一声“妈妈”了。劫后余生,不是庆幸,是自豪,为逝去的亲人,也为坚强的自己。
亲爱的,你又一次成为世界的焦点,在五环旗下骄傲地呼唤“同为一家人”。你在风雨过后毅然挺立,成功而出色地完成了奥林匹克辉煌的使命。我将永远地记住那个不眠的夜晚,鲜花、霓虹、礼炮,记载了你的绚烂,汗水、泪水、雨水,表明了你的艰辛。这个夏季,你再次改写了历史;这个夏季,你让六十亿人热血沸腾。
秋雨淋湿季节的花蕾,淅淅沥沥,在屋檐上瓦楞上奏着不算和谐的乐曲。月季总是在这个时节开得鲜艳,含着一粒水珠,像是欲说还休的深闺女子。心事被雨水滋润,长出一片温润翠绿的长茎草,在风中飘来飘去。细雨濡湿的地面,隔年的青苔开始疯长,你每来一次,青石板上就留下两行足印。屋角的风铃脆脆地唱歌,我从江南的梦中走来,愿与你同这一帘清新的风景。
十月,一袭薄衣已关不住晚来的风晨起的露。我细腻的耳语在你听来是不是空洞乏味?你总是以这样威严雄伟的姿势耸立在我眼前,站在你的肩膀,世界只是一张地图。仰望高耸入云的摩崖石刻,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我只是飘荡而来的一缕魂魄,依附于你的躯干,缠绕盘旋,不愿离去。你在最初时已告诉我“风月无边”,可我还是不能明白滚滚红尘的痴与怨。如今,我们都已各自回家,各自散开,她不在天涯,我不在海角,只在一列火车的两个端点,相互张望,相互牵挂。
你说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相见,最后一次怀念。我在寒风中战栗了,双手不听使唤。颤抖着拿起电话,对你说到此为止。不问昨天,不问未来,今天的我,今天的你,两条平行线,两颗无法交会的心。不再理会你怨恨的眼神和失落的心情,我轻轻躲开,躲到你寻不到的角落,感受不会窒息的阳光。
那包烟抽到最后还剩一半,亲爱的,怎么办?月光在我眼中已经不再妩媚,你在我心中已经不再重要。三朵艳丽的玫瑰不到两天就全部凋零,制成干花后花瓣还是不停地掉落,像我曾经落下的泪,像你曾经许下的诺言。这一次,我真的放弃了,因为有雪飞进了我的眼里,从此我可以不怕寒冷,不怕孤寂,独自面对冬季。
冬天,是没有融化的湖面上薄薄的冰层,轻轻一触,就漾开来,把另一番景象推出来,碧绿清澈;冬天,是站在红桥上凝望风景的男子,儒雅细腻,深情款款,既为眼前的碧波心动,又为心中的姑娘沉醉;冬天,是藏在回廊尽头的腊梅,远远地散发着沁人肺腑的香味儿,却让人曲曲折折、煞费苦心地寻觅,最终才半遮半掩地出现在人面前;冬天,是那似乎没有源头漫天而来的飞雪,忧伤却又圣洁,落寞但又美丽。
车窗外,干枯的草地上落了一层雪,明亮的灯光在黑暗里照出雪的影子,一片一片。我知道,此刻的黄浦江畔只飘着细细的雨,吹着冰冷的风。这一夜过后,就是明年,再不见你,再不见忧伤,再不见被生活错过的岁月。
凌晨时分,从车站走出,西边的天空上纤尘不染,一弯新月,两颗明星,是今年我见到的最初的风景,也是给我记忆最深的画面。一场瑞雪,送走了上一个年头,迎来了新的365天。这雪后初霁的夜晚,干净,清凉,让我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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