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费的魅力,在于它属于智力劳动的报酬,区别于倒买倒卖、投机倒把赚点小钱。
稿费的魅力,在于受到社会、大众的认同,大有“激扬文字,挥之方遒”的心旌荡漾。稿费的魅力在于说不准那天一出名,便拥有一大批粉丝,怎么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稿费的魅力还在于积小钱为大钱,就像五十年代的刘绍棠,获得五万元稿费后,喊出:“我要向十万奋斗!”。结果,十万元没挣上,反倒奋斗成了“五类分子”。我的稿费当然是小钱。别当个个都是韩寒、安妮宝贝,他们当然是每年没事的时候,就在房间里计算着版权费。也别当是巴金,一辈子不拿工资靠稿费过日子。
昨天下午,我正在开会。手机响了,按住厚厚的羽绒衣不接。是朋友都心领神会:我有事,一会儿回。偏手机响个不停,纯属不懂事。我走出会议室,按下接听键:“你来领稿费噻,我们要关帐了。”
“路远。我改天来吧。”想象中也不过20、30元的稿费,怎么也让我激不起兴趣。
对方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有316元哦。”
莫大一笔收入。那我得抓紧去领!公司志史这部“砖头”没问世,稿费倒先发下来了。文天祥吟咏道:“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汗青是啥子,汗青就是历史。只不过是一部公司的历史,跨度二十年。我只写了某一章节中的一部分。在书的后面落着个人名字。我某个时候,翻阅“汗青”,眼睛多半只落在自己的名字上,增强自己的荣誉感。
遥想多年以前,我就有记录稿费的习惯,3元、5元、6元,多是些“豆腐块”新闻,凡是铅字体的一律记载。最纯文学的作品是在市晚报上发表了一首小诗,9行字9元,一行字1元,蛮有智力含金量的。至于企业搞的某某作品大赛,二等奖、三等奖就不作记录了,尽管奖金30元、50元、100元,那是作品的附加值。
稿费是其次的,作品是主要的。有时,事关人的命运和前途。我的一位朋友常在企业报纸上发表作品,偏他名字取得生僻,害得老总常念道:“呵,那个五匹马儿的作品很有思想性。”名字中的两个马、三个马,许多人不认识。一年后,“五匹马儿”被提拔为处长。机遇是对等的。多年前,北京来了一位副部长。中午休闲的时候,企业老总拿出企业报纸出来给副部长看。副部长正好眼睛落在我的那篇800字的杂文上了,大嘉赞许:“呵,这个人我要带走!”带走?当然是去北京。我那位教我公文写作的老师,现在已是副总了,正好坐在旁边陪同:“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副部长问:“为啥?”
“他是跛子。”
跛子就作罢了。关键我不是跛子。我这位老师不知心理想些啥?一点不给学生光宗耀祖的机会。为这事我心里一直恨恨的。老师传递给我的信息是:“你不适合”。哦,住楼下就适合,住楼上就不适合。渐渐地让我忘了事业心。那本记录稿费的本子,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发霉了。
赶上书记派发下来的写演讲稿,完全是为人作嫁衣。自己挑灯至半夜,熬得文思枯竭。别人上台光彩照人的演讲,自己入场的机会也没有。就像一部电影放映完后,别人只记住了演员的名字,往往忘了编剧。待别人获奖后,给一包红塔山香烟算是酬劳。怎么也有文章掉价的感觉。书记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你的工作”。哦,工作就该起五更、睡半夜。写部卡夫卡的作品或者是《百年孤独》,那也是几十年后别人才认可。咱还缺乏功力,不是差几步,是差几百步。
最好淡忘稿费。人家曹雪芹举家食粥,苦写十年才杀青了一部《红楼梦》。人生短促哟。唯一不能淡忘的是稿费是智力劳动的报酬。窃喜。我的幸福感就是衣袋里多出几个小钱,自己智力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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