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我陪同爱人回了趟她的娘家,看望了日夜挂念的岳父岳母。换了几趟车后,徒步翻过几道山坡,顺着崎岖幽静的羊肠小道,还未看清藏在树林里的吊角楼,灵敏的狗子早已闻到脚步声,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来迎接我们了,欢快的犬吠声回荡在山谷中。笑容满面的岳母早已等候在了吊角楼下。
虽然这是我第二次回家,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的熟悉而又亲切。清凉的山风吹着门口的竹林“哗哗”作响;院脚的石榴树和柚子树挂满了果实;不远处的山坡上橘子树也开花结果了。山里的空气清新怡人;牛奶般的云雾缠绕着不远处的山峰,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卸下路途的疲惫、甩下中重重的包袱。我尽情地陶醉于大自然仙境般的怀抱中。
从我们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岳母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一双穿着土布鞋的脚不停地在屋里屋外穿梭着,一双长满老茧的双手不停地张罗着饭菜。一会儿端吃的、一会儿递喝的,就好像招待贵宾一样。其实我知道,这时她一生最难得的喜悦,因为在这大山中,零星的散落着几户人家,而且平时也很少见面,岳父又经常在外做事,只留岳母一人在家,与其是留在家里,不如是留在大山中也不为过。那种寂寞也只有她能体会,此情此景,一生又能有几回呢?
撑灯时分,岳父也从电站的工地赶回来了,他肩上挑了一根担子,近了一看,原来一头挂了两个大西瓜,一头系着两条四五斤重的黑鲶鱼。岳父乐哈哈地对我们说:“这鱼是下午刚从河里捕到的,专门买给你们吃的,西瓜嘛,是一个老乡听说你们回来了,特意摘了两个给你们尝尝。”岳父边放下担子边说着。他那厚厚的粗布衣都被汗水浸透了路途的疲惫早已让喜悦之情给掩饰了,给他洗过脸,喝几口茶后,我递上一支香烟,给他点上,两人唠了起来。
忙了几个时辰,岳母把饭菜准备好了,香喷喷的腊肉端了上来,她一边给我们荚菜一边说:“你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家里的腊肉,回来就多吃点。”其实她只顾高兴了,忘了每年都会让邻村的朋友给我们捎几块腊肉吃的,去年过年没人捎,岳母就背着几块腊肉通过邮局给我们寄了去,光邮费都花了不少钱了。岳母高兴地说:“只要让我的女儿女婿吃上腊肉,一切都值得。”在岳母心里,我们永远是她最牵挂的人,她对我们的爱,让我们永远也无法忘记。平时不爱喝酒的我也倒上满满的一杯岳父自己泡制的药酒,陪他饮了起来。岳父说这酒能解乏,喝上一杯,睡上一觉,第二天就精神百倍了。
酒喝多了,岳父的话闸子也打开了,他给我讲山里的好、道山里的坏,他说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外面的地方也没少去,但还是大山好,因为大山里空气新鲜、水清甜、粮食蔬菜自给自足,一年四季衣食无忧。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的野猪闹得太凶,刚结棒的玉米,一夜之间就被它糟蹋半亩田。野猪又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捕杀,没办法,只能夜里到地里去守。一守就是一整夜,看见野猪来了就放几个鞭炮,它便跑远了。有时夜里温差大很冷还得穿着棉衣皮裤御寒。想到种田的艰辛,我提议让岳父岳母跟我们去广东生活罢了,免得如此遭罪,可岳父却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们年轻人喜欢闯荡社会、追逐新生活,免不了有厌倦感。回家那天时,我和你妈守在这里,就能让你们有一个停靠的港湾。我们还是留在家里的好。”是啊,无论走多远、飞多高,一但疲倦了,想到的一定是那个叫“家”的地方,那里有亲情在召唤;那里有我们的双亲在等我们归去。一直守候在那里,永远守候在那里。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了白发苍苍的岳父岳母静静地坐在吊角楼里,望着山外通往回家的路,等着我们高兴地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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