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创造一代人,这代人也创造出非传承性的具有时代个性的语言词汇。我发现,当人类社会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好多好多新鲜的语汇出现了,并以一种星火之势燎原开来,认可的不仅仅是接受新鲜事物很敏感的年轻人(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就是这新鲜事物的创造者),甚或中年人,乃至老年人。比如网络语汇吧。什么“下载”、“在线”、“卸载”、“点击“、“东东”(东西)、“88”(拜拜)、“偶”(我)、“雷”、“9494”(就是就是)等等就是“网络时代”的产物,应该说一件好事,是人类社会进步的体现——新语汇的产生乃新事物使然。
近来,悄然兴起了“暴走”、“暴走族”、“暴走团”。何谓“暴走”?“暴”者,突然而猛烈者也。“暴走”,就是人们用徒步的方式快步行走,不过,眼下兴起的“暴走”,并非在城市里、操场上抑或马路上快步行走,而是去郊外,去乡村,去山野徒步而行;不走宽敞平坦的马路,而是选择崎岖不平的小路、田塍、山路。我想,这许是城里人(尤其是白领们)对成天价坐写字间、车去车来、“两点一线”(家和单位)、“一门关尽”(居高楼大厦)等等现代生活的补充和逆改。
在“暴走”中,能涉猎郊野风光,领略田野林禾,呼吸新鲜空气,活动筋骨,锻炼身体,贴近自然,贴近民间,放松精神,调节情绪……由之,去享受大自然、享受生活、享受人与人之间曾经有之的现在阙如的没有功利之和谐交往、平等以待。
在“暴走”中,如果你是作家,你能在浑然天成的大自然间从与乡民的交流中产生创作灵感;如若你是摄影师,你能扑捉到城市里怎么也不见不到的风景;如果你是动物保护志愿者,你能听见鸟儿门在林间欢快地啾啁,你能发现久违了的野鸭倏地掠过你的头顶飞落在清亮的河水中嬉戏,你能看见雪白的鹭鸶在水田里觅食……
我就有过这样的发现、这样的享受。在“暴走”仙市、“暴走”大山铺等地的行程中。
昨天,跟随网络上的一个“暴走团”,从唐家坝启程欲经姚坝、鸳鸯等地大约20公里的小路去大山铺。在不甚高的山峦、田野间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被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我们迷失了方向,问了几户农家(那里房屋很稀,老远才有一户人家),都说:“下到河沟儿头那条路就是!”但,我们转来转去,还是走不上正路。当我们再次问路时,一个憨厚的大约五十开外的老汉热情地为我们带路,我们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一条小河边时,他说必须过河才能到我们要去的地方。河虽然不很宽,虽有一不甚规则的石坝(堰闸),但淹没水下,人不能过去。石坝下面几米的地方,河面要窄些(两米多吧),但一般人还是“跳”不过去,尤其是女人。这时,穿着绿色半桶胶靴的老汉从石坝上淌过去了。他来到河面较窄的地方,到处寻找石头,然后抱石头来往河流放,试图搭几个“跳蹬子”让我们过河。两个年轻男士跳过对岸去帮忙。可是没有大石头,看似不深可石头放下去,怎么也露不出水面……这时有个几个人跳过去了,把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抱过去了……不过,大多数的人还是不敢跳。这时,年轻帅气的“群主”立即做出决定:为了安全,往回走,另寻路径……已经跳过去了的不好跳回来了(低处不好往高处跳),就约定在山那边会师……大多数的人即往回走了……
又走了好久,我们向一户房侧种满了柑桔树、树上挂满了红亮亮柑桔的人家问路,一个四十开外、穿着蓝布衣服的妇女热情的说怎么怎么走,热情的让我们摘桔柑吃(时近中午,已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大家都有些饿了),并主动给我们带路。她边用梳子梳着看上去有点“乱头稀翻”的头发,边和我们说着话。
“你真好!”我们中的一位女士说:“欢迎你到我们城里来做客……”
“你们城里在哪里嘛?”她说。
“在自贡啊?”
“自贡?自贡在哪里嘛……”
说着说着,又到了小河边。她说只有过河,才能去我们要去的地方(和那个老汉的话没两样)。一看,河里也有一道堰闸,可也依然被水淹没了,只是淹没得不很深,大约20公分左右吧。于是,人们开始找石头来往上铺……我也参加了,我和几个人抬了一根砍倒在地上的大木头……十多分钟后,过河的“跳蹬”弄好了……于是,“群主”和几个男青年主动站在两头牵住过河者的手,慢慢地,一个个地过河……其场面非常动人,因为这些人都是网上“群”里的网友聚集在一起来暴走的特殊团队啊!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多数人互不相识,连姓名都不知道,知晓得网名(有的甚至连网名也叫不出来)……
当这边的人过都安全地过河后,准备上山和那边的几个人会师时,有电话说一个女士(即那个小女孩的母亲)在跳过去时,没注意,倒坐到水里了,全身都湿透了……她只好在农民的带领下,和孩子一起走出去山去乘车回家……哎……真遗憾!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遗憾”又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2008.12.21记于盐都天池山麓净觉斋
2009.01.04修改定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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