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给我向它道歉，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牛老板极力克制着情绪，用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指着狗对老杨低吼着。

老杨是牛老板雇来专门遛狗的。牛老板的两条狗：一条是纯种的牧羊犬，一条是纯种的萨摩犬。为了给狗减肥，特意雇的老杨。牛老板不差钱，关键要保持狗的体形。

“它、它不听话，我才……”老杨嗫嚅着。

“不听话你就踢？我让你道歉你不道歉，我也踢你吗？”

“可它、它是狗啊”

“你觉得你比它尊贵吗？”牛老板轻蔑的睨着老杨。

老杨五十六岁了，身材瘦小。一米六多点的身高，体重还不如那两条狗重。

牛老板身材很高大，老杨弓着腰站在他的面前，显得牛老板更高大了。就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像港口里的一条领航船和一艘巡洋舰。

牛老板看着躬在身前的老杨，那样的渺小，渺小得让牛老板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

“你说你为什么要踢它”牛老板的口气稍有缓和。

“我让它站住，它不站住，还……”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就是我雇来遛狗的，我还没舍得踢。”牛老板又激动起来了。也难怪，牛老板花重金购得的这两条狗，当时还是小狗崽。养了快一年了，牛老板没打过一下，心尖宝贝似的供着，今天看到老杨居然用脚踢，你想，他能不气吗？

“不能怪这老头的……”一个围观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狗的老太太，想跟牛老板解释几句。

“那就是怪你！”牛老板不等老太太说完，气哼哼的堵了一句。

那个老太太知道老杨为啥踢狗。

老杨遛的两条狗里，牧羊犬重70多斤，萨摩犬重40多斤。两条狗一块跑，老杨根本就拽不住。老杨怕狗惹祸，因此，每次遛狗时，总是把绳子的一头拴在狗身上，另一头就拴在自己裤腰带上。

今天早上，老杨刚把狗带到河边的小树林，那条性情暴烈的萨摩犬，突然狂吠着扑向不远处的一条小狗。老杨没防备，一下子被拽倒，拖了有三四米远。幸亏老杨抱住一棵大树，才让狗停下来。结果，老杨的肚皮和胳膊划了好几条血道子。老杨很生气，爬起来就踢了萨摩犬一脚。那狗很有些傲气的，虎视着已被老太太抱起的小狗，对老杨的愤怒不屑一顾。老杨气急了，捂着肚皮又踢了一脚。恰在这时，被偶然开车经过的牛老板看到了，牛老板心疼，就像他自己挨了一脚。

看着弓着身子站在面前的老杨，牛老板也动了恻隐之心，想训他两句就算了，但一想到老杨刚才踢狗的样子，牛老板很是有些怒了。不行，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于是，指着已被他关在车里的狗，对老杨喊道：“老杨头，要么去给它们道歉，要么卷铺盖走人，一分钱都别想我给你。”

老杨看着这么多人围观，真想潇洒的转身，然后说一声：“老子不伺候了”可是，老杨此刻偏偏想到了每月要交的几百块养老保险，想到了买不起房子，还住在老丈人家的儿子……。

“祖宗啊，对不起你啊，我错了，我错了啊……”

老杨突然跪在地上，朝着牛老板的汽车磕起头来。嘴里喊着，带着哭声。

牛老板愣了。

围观的人愣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牛老板匆忙开车走了。

老杨头仍跪在地上凄厉的哭喊：“……祖宗……我错了……”

这是一个夏天的早晨，那哭声，让人不寒而栗。

2008.12.3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