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报纸上读过北川封城的消息,当我就要从绵竹市安装活动板房现场返回的时候,还是专门驱车近百公里,试图进入受灾特别严重的北川县城看一看,以期获得对汶川大地震的灾难和抗震救灾更为真切直观的感受和体验,直到被全副武装的特警挡在警戒线外。我在坑洞连连夹在大峡谷中的山路边徘徊,凝望着警戒线内侧横跨公路的拱形门廊上悬挂的作为羌寨标志的羊头骨架,静默伫立,久久不忍离去。四面包围的大山,山坡上被碎石冲毁的房屋,路边山脚隙地上坍塌的楼宇,随意可见的废墟,次第而来地映入眼帘,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心湖也难波平如镜。我从路边轻轻捡拾起龙门山上滚落的几小块碎石,千里迢迢背了回来,赠送一点给朋友,余下的小心翼翼装在一个玻璃罐子里,放在我的书橱上。每当看到它,我的脑海总是浮想联翩,内心感慨万端震颤不已。
“5。12”之殇,那个无限沉重的黑色日子,陡然的山崩地裂,突降的巨大伤痛,注定要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留下沉重而悲壮的一页。汶川大地震给中华大地带来了深重灾难,尤其是四川,大部分市州受灾,遇难人数已达6。9万余人,受伤35万多人,另有1。8万多人失踪。房屋大量倒塌,北川县城、汶川县映秀镇等城镇夷为平地。灾区内倒塌房屋和损毁不能再居住的危房比比皆是,上千万人无家可归。生产生活的基础设施严重损毁,工矿企业、机关、学校、医院等严重受损,大量农田和农业设施被毁,旅游景区和文物古迹严重受损。地震导致多方面的次生灾害,生态环境等诸多损失难以统计。
地陷天不塌,山摇心不乱,大难有大勇,大灾有大爱。旷世罕见的生命大营救,历经险阻的千里大驰援,四面涌动的爱心大奉献,源自八方的物资大保障,这就是中国人民面对灾难时民族精神和意志力的又一次展现,充分彰显了改革开放30年后,伟大祖国遭遇严峻考验时的新风貌。灾难对于人类,有时是不可抗拒的,有时也是无法预料的,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我们不能一直流泪,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共赴时艰的民族精神,需要坚不可摧的精神力量的支撑。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在瞬间的震颤和悲恸之后,中国人迅速从悲伤中振作精神,擦去眼泪,奋起自救,牵手同心,恢复生产生活,重建美好家园。党中央号召举全国之力,搞好灾后恢复和重建工作。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全国各地纷纷结对援川,抗震救灾。按照省里统一部署,我市对口帮助德阳绵竹市,建设安装灾民过渡安置房,我县组织了一支80余人的援川救灾施工安装队,已经在抗震救灾第一线艰苦奋战了半个多月。他们顶着烈日,冒着风雨,夜以继日,加班加点,还要面临水电燃油不足和原辅材料供应不上等等问题,以及蚊虫叮咬水土不服等生活上的诸多困难,一心为着工程的进度和质量,一切为了灾民们早日住进过渡房。
带着党和政府和全系统干部职工对灾区人民的一片深情,对前方施工安装人员的关心,我参加市局组织的赴川慰问援建人员活动,得以亲眼目睹了地震给灾区造成的惨状,亲耳聆听灾区人民对党和政府以及全国人民由衷的感激之声,还有许多可歌可泣感人至深的故事,同时也亲身体验了“举全国之力”抗震救灾的真正含义,感受到挥泪告别苦难的坚强氛围、恢复生产生活的激情燃烧和中华大家庭的真情温暖。还在机场时,我就看到了一排排威武雄壮的军人,一队队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志愿者,一路路急如星火的援建施工人员,急匆匆雄纠纠风风火火地奔赴灾区,也有含泪相拥相送,依依不舍惜别的场景。在通往灾区的路上,全国各地装载救灾物资的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一派争先恐后争分夺秒的忙碌景象。到了我们施工安装所在地的绵阳市郊,我一下子傻眼了,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一齐涌上来,眼眶发热就有液体的东西要流出来,禁不住感伤感慨感叹感激,然后感动。一方面,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楼房裂缝损毁满目皆是,坍塌的歪斜的散碎的扭麻花的……有的废墟已经着手清理,有的还无人问津,道路两旁、绿化带内以及草坪上都是防震棚、帐篷和简易的遮身避难所;另一方面,英勇的军人和各路援建队伍源源而来,工地繁杂尘土飞扬,仅在绵竹市,我就看到了好几个军兵种和不同战区的抗震救灾小分队,他们在公路旁或者空地上安营扎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我们的任务是援建活动板房,而部队的任务则更多。同时,市区街道秩序井然,农贸市场正常交易,蔬菜和肉食品新鲜丰富品种齐全,乡村也是一片恬静,麦子收割了,水稻已经栽插完毕。
遭遇地震已经一个月了,在通往北川,逐步蜿蜒而入大山深处的公路上,仍然能够感受和领略大地震的惨烈程度。路边和山坡上的民房有的整体坍塌,有的只剩下歪斜的空架子,有的则被碎石流冲得粉碎,望着令人揪心令人震颤,可以想见地震发生时,那地动山摇的可怕场景。公路上到处都有滚落的山石,大部分已经被清除或者堆扫在路旁,也有几块过于庞大的石头尚未搬走,静静立在路上,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路面上被滚落的山石砸出许多大大小小的坑洞,来不及彻底整修抹平,大的洞坑用钢板盖上,小的洞坑则敞开着口,车行其上不断地绕着s形线路。虽然未能进入被毁的北川县城,我也感受到了灾难的深重。我在龙门山峡谷中的公路边,面对挂着羌寨标志的拱形门,内心虔诚地祈祷,愿死者安息,愿生者安全,安心,安慰。我无法排解缠绕在心头的思绪,只好弯腰捡起几小片从山上震落的碎石……
坚如磐石,一直用来形容坚毅顽强和沉稳冷静的品格,具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意志和力量。灾难不是一件好事,但无论遭遇什么样的灾难,只有不屈不挠不畏艰险,焕发出生命的热力和韧性,正视灾难,直面伤痛,战胜困难,重新振作。强大的祖国是我们每一个人生命的基石,而我们每一个人手拉手心连心众志成城,又能够构筑起祖国不断繁荣强大的基石。
北川的石头,一段刻骨铭心的历史,一面映照生命的镜子,一首生生不息的赞歌,一本风雨相伴的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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