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大风之上的是想象

穿透阳光　在脱离尘世的最高处

在轮回之道的尽头

我丢弃灵魂的外衣

承受着来自冬天的葬礼

而山脚之下　哪一片草枯的河床

冰川早已入侵　遥远的对岸

看那条苦难的天堂之路

穿越庙宇的法螺与佛号

诸神的大道旘语

飘摇在凡人与凡心之上

2

锅庄在篝火周围沸腾

或许　有那么一个人

他无法走入粗犷的歌声

高原风过

随同静夜里那遥远的星际

一匹白马应在此时归来

还有很多人　他们都不愿意正视

最后到达的结果

3

已经远离了苦行　修行只在于心

那群喇嘛逐渐地走进佛

当一种死亡过去

当一种重生来临

用什么来祭奠

文字很庄重地行走着

一种沾满宗教的语言

星光一样的灿烂

4

而依附着青稞的西藏

与雪山一样孤独

那些部落的法器　又怎能

抵消掉落入人间的灾难

玛尼堆下　又积压了几多祈祷

一个高远的神话　一方神圣的乐土

公平地分配着幸福与痛苦

然后　有没有人会领悟

谁能得到所有快乐　谁又能

丢掉所有痛苦

5

青稞熟了一茬又一茬

人活了一代又一代

而西藏　依旧沉默的石头

诸神踞坐的霞光与云彩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尘土

还有什么可以坚持的思想

是要像冰川一样长久　还是

昙花一样短暂

6

对于我和我的同行者

是一种进入还是一种出走

灵光闪现之处

那些祭祀的文字也或诗歌

雪山一样高昂　羊群一样清爽

7

也许　文字的挖掘与颂歌的交替

就好比牦牛对雪域的装点

我们多么愿意看到神性的天堂

一个谎言堆积的宝塔之内

一切都是虚幻的存在

唯有一个真实的西藏

苍凉的牧歌被雄鹰载往四方

此时此刻　逐渐悟道的我们

在一个比思想更高的天空

织造一个不是传奇的传奇

8

而对于我　对于一个遥远的幻想

放弃花环笼罩的诱惑

在中国以西　在高原之巅

放牧着飘零的人生

深入岁月的心脏

还要远离寺庙　远离神灵

远离那个盲目的膜拜

在十万雁阵掠过的天空下

收割雪山之滨的最后风景

9

只是　一个真实的西藏

一个我的思想和文字无法抛弃的西藏

存在于冰冷的石头芳香的土地

存在于艳丽的花丛碧绿的芳草

存在于古老的冰川流动的羊群

存在于时间的纹路奔腾的河流

存在于糌粑青稞酥油帐房

存在于喇嘛与经文的寺庙、人与天鹰的葬礼

存在于经幡玛尼堆转经筒

存在于锅庄篝火牧歌羊群

存在于中国之西　高原之上

10

只是　生活不旧历史不古

松赞干布与盛唐　西域与中原

格萨尔与西藏　传奇与传奇

凡夫与神灵　宗教与信仰

圣湖与神山　五月飞花与七月落雪

空茫俗世　真志士与假道学

一支秃笔　又怎能鞭挞尽丑恶

千首赞歌　又怎能颂完真善美

万里西域　我挥毫疾书

金戈铁马　十万里征尘

——阳光照耀的布达拉　宿命中

我们永远的走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