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经常是深夜或凌晨醒来,辗转反侧,再难以入睡。半夜起来打开电脑上网或打字写文章是常有的事,但为了自己的眼睛和家人的休息,多数时候是将半导体放在枕边,把小耳塞插在耳朵里,把音量调至最小,自己听着广播,闭目养神。有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耳边依然轻轻音乐,柔柔话语。仿佛伴我一同走过了梦境,舒适而惬意。
在网络普及,电视普及,通讯非常便利的今天,很难想象还有人会在夜深人静时手握已经过时的半导体在听广播电台的节目。这个手握半导体的人就是我。如今,夜听广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自己已经说不清是因为睡不好觉而听广播,还是因为听广播而睡不好觉。总之,能一夜安睡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夜里聆听广播中的故事,能从主持人口中听到别人辛酸与快乐,感受他们的悲伤与愉悦。再想想自己,或多或少能悟出生活的意义。听别人对某些事情独特的见解,听别人对事物的领悟中,升华自我。现在,夜里天天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的《千里共良宵》节目。播音主持姚科那低沉而沧桑的声音,气度安闲但似乎有点急骤的引子,很快把夜听广播的人带入宁静美好的夜晚。
记不起是在哪期节目中,他读到这样一段话:“因为思念,冬天而变得温暖。那刻,心切切实实的疼了。四周安宁,脑袋一片空白。然后,清醒地听到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管现实多么寒冷,至少你还有思念。惟有如此,生活才能继续下去……”当时,我听这段话的时候,只把它当作一篇赋有诗意的散文去欣赏,而没有太多的体会,也许当时没有真正体会到思念的内涵。昨晚又听到这段话的录音,主持人醇厚、温暖、平和的声音,在静夜里肆意弥散,升降,起伏,于午夜时分打破了夜的寂静,勾起了我想念在万里之遥的女儿的情感思绪,让充满思念之情的我的心里却有了太多太深的感慨。
思念是什么?思念是是一份非常美、非常缠绵的情愫;思念一种幸福的忧伤、甜蜜的惆怅;思念是永远的心灵感应、是爱的一种心理无声的表达;思念是对昨日悠长的沉湎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相思,是最美的思念;相忆,是最甜的思念;而相忘,则是最苦最痛的思念。你看那佳人的红酥手,把腊月的寒风,装进暖的瑞脑消金兽的薰香炉子,是一种思念;再看那李白题在长安酒肆粉墙角的哀怨,是一种思念;聆听那流淌在瞎子阿柄二胡里的旋律,是一种思念;倾听那跳跃在德彪西钢琴上色彩与韵律的组合,是一种思念……昨天的思念开始沉淀,今天的思念则刚刚开始。又一个新年,又一个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样的日积月累,这样的反复重叠,思念习惯地压在我心口!
元旦,爱人值班。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和躺在病榻上的老父亲。处于昏昏欲睡状态的父亲,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温暖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电脑前敲打着自己的新年寄语和对女儿的思念之情,祈望从自己喜欢的文字中觅到温暖,祈盼从对女儿的思念中享受到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幸福。整个上午,我除了敲打这些文字外,就站在宽大的窗前,看着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眼前雪花飘扬,安静、祥和。下午,爱人回来后,我穿上大衣,去超市购物。白茫茫的一片,街东面已完成8层的新苑花园的主楼像穿了洁白的婚纱,没有任何染色。我在雪地上踩着图案,鞋底和厚厚的雪层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心中有一种安宁明澈的感觉。
走在去超市的路上,想起了去年的今天一家三口同行与此路时的情景,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时间就像一个巨大的圆,旋转了一个轮回,又定格在了起点。今天的冰天雪地里,我的心中又增添了一分思念。也许正因为有了这份思念,我的心灵才会那么的宁静,我平庸的心因为有了这份思念,才充实起来。从超市回来的时候,雪还在下着。家乡的雪是我的最爱,铺天盖地,掩埋了尘世的所有的污垢,掩埋了世间熙熙攘攘的繁杂,那白色的鹅毛般的碎片飘飘扬扬的洒下来,让我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诗“飞扬,飞扬,找不到我的方向……”世间因有了雪的飞扬而变得如此美丽,人们在雪中陆续前行,我想:他们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命运多么的坎坷,都不会丧失欣赏风景的那分心境!
拂去岁月之尘,鲜红的日历又把新年送到了我们眼前。新添岁月,让人又多了几许欢乐,几许希望,几许憧憬!在希望与憧憬中,还有的就是对远去的昨天的追忆。上个世纪80年代,一首童安格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流行在大陆。“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我与当时的年轻人一样,在期待爱神降临的时候,喜欢并痴迷这首歌。20多年后的今天,在家还会常常哼起这首在我心里永远流行的、永远不会忘记的“午夜里的旋律,一直重复着那首,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每听爱人听到我哼哼这首歌的时候,便会笑着说:缘尽今生,爱到永远!
雪落,风起,目光向你留宿的方向远眺,注定了我等候的皈依。在越积越厚的年轮上,又一次开始了新的起点。新年悠远的钟声,依旧浩渺,风过处,我能听到谁的足音?下午,我接到的了女儿约我晚上网上视频的电话,我兴奋不已。宝贝儿,亲爱的女儿,我和爸爸等你。晚上9点,女儿来了。一家人在星光闪闪的夜晚,同坐在荧屏前,此时没有了万里之遥的距离,只有近在咫尺的欢愉。我们在镜头前一起举杯,对着那轮温柔的月,还有那私语的星,隔千山万水,遥遥相对。良宵一曲,与不同的境地,彼此诉说着那源于生命的情感。在新年第一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将心中的祝福,随钟声寄给彼此最亲最爱的人!
子夜,和女儿互道晚安后,关掉电脑。站到窗前,只见窗外的雪仍然在下着,望望窗外,已是一片银白的世界,夜已深了。与在异乡的女儿万里共良宵之后,我把钟爱的半导体边放在枕边,聆听着广播里那“岁月在电波中流淌,人生在音乐中升华。用感性触摸心灵的《千里共良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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