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乡村新事阿文abc

发表于-2008年12月30日 下午3:19评论-0条

清早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揉了揉惺松的眼睛,看着东边天上一片血红。正当我贮立而望的时候,只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飞了过来。我急忙迎脸一瞧,只见三阿婆手提花篮,乐颠颠地从那头过来了,老远瞧着我笑。

见她提着她经常提的篮子,我顿时记起来了:今天是农历六月十七日—芙蓉山上青安祖师的生日。

从爷爷时候,到爸爸时候,延及我的儿时,每年乡村里人都用纸扎着花色的一条长龙,后面有人挑着香烛钱纸,敲锣打鼓地送到芙蓉山上去,给祖师庆寿,同时也为禾田里干枯的禾苗求雨。年年如此,似乎谁没去都觉得是罪过,当然得除去了我们小孩子。

祖师的慈悲,求雨偶尔也准,在这一天也许有点儿雨滴。其实,在这干旱的日子,些许儿“甘露”又有何作用呢?每年禾苗仍旧枯死,人们仍旧饿肚皮,到第二年仍旧敲锣打鼓地把礼品送上山去,只是更见得有些诚心了;然而禾苗照例枯死—这成了令人叹息的我们那乡村的风俗了。

经过镇村干部的努力,当地群众从田坪水库引来了大水渠,从此,田里就不再缺水了,禾苗也就一直长得茁壮可爱,六月里的热火朝天的日子,田野里开始有了笑声—求雨的“龙”渐渐地缩短了。

这期间,我在读书。因为有暑假,我便有机会跟一些老年人上芙蓉山庆祖师的寿,同时凑热闹看木偶戏—我已经忘记求雨了—老人们也忘了—大家都看戏,天也未降雨。

大热天爬山艰难,田里有水,甚至能浇水灌菜园,因此人人不得空也不大愿意上山去庆寿求雨了。后来便剩几个老弱残兵默默而去,默默而回,偶尔也听见他们的叹气声。这些老弱病残兵里头,三阿婆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个。

我见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也就老远对三阿婆喊:“老人家好雅兴呀,只怕今天天气太热了。”

哪知她未听清,仍旧乐颠颠地走过来了,花色篮子里的物事似乎也不多,轻荡荡地过来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这些老人,就是顽固不化,满脑子除去神仙就是菩萨,唉,我该怎么说呢?

我苦笑着说:“阿婆,您去看木偶戏吗?”这回她倒听见了,登时脸上笑意消失,说:“屁,什么看头,每年总—”

我猜她想聚几个“老古董”一起上山去呢,可一听这话,便有些口气不对了,我急忙笑着说:“您干什么好事情去呢?“

“你娘在家吗?”三阿婆说,“我去供销社扯布去,做件白衬衣穿穿。唉,老了的人哪!你娘去吗?”

我才知道她把上山的事忘了,便提醒她道:“阿婆,您难道不忙?”

恰好母亲从里头迎了出来,三阿婆便边走边冲我说:“伢子你说呢,现在不怕天不怕地,往年求雨,受罪了也饿肚子,今天我也图痛快!”

“自该顾惜身子—”我母亲说。

这个六月十七日也似往年一样,天气火热,而村子里没有一人上山去,我便觉得新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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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木木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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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妖点评:

在这一天
村子里没有一人上山
才是正常的
都什么时代了
还有迷信的地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