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小老婆文化很别致。皇帝的小老婆叫“妃”,叫“嫔”,叫“贵人”;王侯的小老婆叫“侧福晋”;士绅大儒的小老婆叫“爱妾”,叫“姨太太”;文化人的小老婆叫“情人”;爆发户的小老婆叫“二奶”,而穷人的小老婆则叫“姘头”。看来,小老婆也有贵贱之分,等级之别的。
如果有幸凝露抬头尽颜色,“一朝选在君王侧”,管他东宫西宫,先混一宫再说。最著名最显赫的小老婆该算杨太真。儿子的正室太子妃,她不愿意好好的守着,却甘愿“曲线救国”,先做了一把风流道姑,就安安稳稳地做了老子的小老婆,爱得要死要活的,一会要回娘家,一会又霓裳舞衣的哄着。
不过这小老婆的位子也不好当,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室不容而妾,若有两个恃宠而骄的小老婆,这老公还真难当,杨妃与梅妃斗争了一辈子,也不过是争着做一个让老公多看两眼多眠宿几回的小老婆。再任凭你怎么“三千粉黛无颜色”,怎么“君王从此不早朝”,怎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是个妾,也难逃马槐坡下香消玉殒的结局。尤二姨算精明,思嫁容国府贾二爷,任是个妾也风光,最后怎么着,连死也赶着在半夜吞金。
侯爷的小老婆往往不是青楼名花,就是小家碧玉,若是大家名媛,谁愿委身屈居偏房。最著名的侧妃要数石崇家的绿珠,人家也算倾国倾城,平日乖巧温顺,又擅婉转莺啼,乳燕出谷,落得个石崇爱妾的虚名,不过成石崇官场舞袖要赠给霸道的赵王的牺牲品,最后玉碎百丈楼。有道是“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这小老婆死得也算令人扼腕。
士绅大儒平日满口道德经纶,行有花相偎,居则高庭花,食则酒看花,饮则花添袖,不得了的风雅。冲他们出口成章,言必夫子曰的劲头,小老婆也必是能随口就能拈几首诗词的。古金陵有眠花宿柳的绝佳处,十里秦淮,风花雪月。
不必说那董小宛的心机,不必说马湘兰的墨迹,也不必说蔻白门的侠骨,也不比说柳如是的风骨,更不必说李香君的忠烈,陈圆圆的倾国,卞玉京的冷弦,顾眉生的端雅,但说抚养她们的这个王妈妈,那个马大娘,都是弹笑生媚,顾盼生姿的主,甭说那好不容易赴京赶考的乡巴佬们,就是那些长眠温柔乡的王孙贵胄,见了也销魂。真真的天生的爱妾材料。
所谓烟花地,不过是培养小妾的高等学府。
爱妾的代表人物该数王献之的桃叶和苏东坡的王朝云,东坡曾有一对联说:“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又有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活脱脱一个王朝云嘛。难怪宁不要济世无盐和举案孟光呀。真是清切切花解语,意绵绵云本闲。好一个流芳百世的小老婆。
袁枚的八十女弟子也不错,中国文人素爱教女弟子读书,好端端一个杨乃武不就是教女弟子读书给读出了个牢狱之灾么。不过世人只知教女弟子会招邪,却不知终日面对一个个软语生香,吐气如兰的白净姑娘,真是天上人间,不过如此呀。
至于“情人”,这两字,一出口,大有众多捂口浅笑,心有戚戚焉。这年头,大凡有点派头的男人,哪个不出必有三两美眉点缀,入则成群小秘跟随。情人,也颠覆了传统的美人狐媚的概念。红颜知己娶不了,怎么办,搁着,是情人。半路艳遇长不了,怎么办,搁着,是情人。酒吧遗情顾不了,怎么办,搁着,是情人。须知,这情人二字,蘸着多少排场背后男人得意的笑。自然,那些低眉顺眼巧笑倩兮的女子,也是愿意拿着自己菟丝藤萝搬傍着的男人来显摆。
情人是风景,情人是风光,情人是风头。能有哪个不趋之若骛?
至于“二奶”和“姘头”,不多讲。话又说回来了,百行孝为先,万恶淫为首,要是好吃好喝,谁愿意那么贱买贱卖。吃饱了非要吟一些风月的主不能算,那是撑的。看《榴莲漂漂》,看《陈默与美婷》,不敢说穷人的爱情。
一生的风流债,半辈子的分花拂柳,谁都想做这样的男人。道德薄不过蝉翼似的裙子,礼数高不过垫了又垫的胸部,仁义厚不过额角的脂粉。
至于那梁红玉似的妻,樊梨花似的妻,小龙女似的妻,语嫣姐姐似的妻,蓉儿似的妻,长孙王后似的妻,卫子夫似的妻,卓文君似的妻,你说你要哪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那要不得的,有福分,拿来做小老婆,无福分的,看着也养眼。你能指望跟韦小宝似的,6个老婆,一个妾?
曾有人戏言,若把台商在大陆的小老婆扣留起来做人质,台湾不战而降。纯属戏言。却道尽男人心思。俗话说得好,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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