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雨夜玫瑰的认识,是很偶然的,千年不遇的。
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否永远有故事?我真的不知道,就是不认识,也能发生些什么。去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学会了上网,上网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雨夜玫瑰。
不是因为我的所谓的生意兵败如山倒,不是因为我的所谓的朋友都销声匿迹,我孤独苦闷不习惯不适应不……,我总得要发泄啊,不泄会闭疯了的,我厚着脸皮讨教我的小学的孩子:儿子,教你老爸学会上个网,好不?
儿子当我是神童:好啊。他马上就说开了,边动作边说,用了十五分钟。好了,明白了吧?我当然是说:哦,知道 了,就这样简单啊?
是啊!
自己偷偷上吧,让孩子笑话总不是个事。
我其实屁都不懂。
终于知道个上网是怎么回事了,孩子给我申请了个号。费了几个晚上,才知道可以加人,我不加,没人会加我。你是个男人啊,那有女人主动的。孩子说。
我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识趣,不敢找年轻人,找啊找啊,找到个雨夜玫瑰,比自己小一点点儿,合适。为什么,不知道,反正就这样想。
嗨,我说,你好啊。
后来才知道,她接受了我的加,那是她阴错阳差啊,非常不容易的。
我很热情,热情的都冒汗了。可屏幕上好半天才几个字:我,我,我是浙江的,才学、学、学会上网……
哈,哈。它就笑。知道了知道了,我开始也这样的了,不急哦,我等你。
天啊,这是我一生中听了最可爱的话语了。
说吧,我在听着呢,她总是这样安慰我。
多少时间,说了几个字,我真不知道,好象有些时间的,可她总是这样提醒我,表示她在认真听着,因为,我打字太慢了,慢的都怀疑她离开了几个来回了。
最后,我说:明天,这个时候,我来。
她说:好啊好啊,我一定在。
。2。
第二天,我早早等待着那个时间了。
哈,她来了。
出现一朵紫色的玫瑰,叶片上有几滴晶盈透剔小水珠,摇摇欲坠。哇,真漂亮。我说:真漂亮。
她喜欢发些小图片,笑的,生气的,哭的……,我看着新鲜,羡慕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好玩的玩意儿?她就笑。你那qq上的表情里有的是啊!
惭愧!我好笨。仿佛看见她在那一边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我愈发结巴了。她爱笑,永远都很开心的样子。她突然好严肃地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我思淫了(天呐,我匆忙里将失业打成了思淫)。
什么?她张大了嘴巴(表情)。
我急忙要解释,我们那小区突然停电了。
完了。我想,完了。
我汗如雨下,急的。怎么办?
。3。
我想,后来我们一直都联系着,和这次的经历一定有关系吧。她总是说:你这人心眼实。
我说:你也是个好女人,没把我想成个网络流氓。
那次小区停电,急得一时没了主意,开始只是在脑子里搜索哪个朋友的家可以去,而且要近,而且要——怎么和朋友解释啊,说真话别人不把我当成脑子有病才古怪呢。突然才想到网吧,笨啊笨,我飞快出门,打的,进网吧,然后……
幸好,她还在,还真等着呢。我终于解释清楚了她也相信了。她问:真在网吧?我说是啊是啊,我还是第一次上网吧呢。她沉默了一阵才说:那,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网吧。
我又汗了。这、这、这怎么看的见啊?
这次之后,我终于知道了还有个视频,可以千里之外却近如咫尺。
她说:你那两个字我虽然不会相信,估计是你那臭水平打的,可——,可我没想到你为了解释还去了网吧,真实在,这样的人我没遇见过的。一阵沉默,我也感动,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她的这几句话。我甚至轻轻地感受到女人特有的气息弥漫开来,慢慢包裹了我。
。4。
我们都有个习惯,今天聊结束了,就约定好第二天的时间。很少有不守时的,偶尔有迟到,我,或者,她,都会耐心地等待,并且相信对方肯定有什么特别原因的。
这样的日子过的特别快,认识就几个月了,我打字的速度始终要比她慢一拍,这样她就有空子好钻了,她会突然用话急我,我回答了,她又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拼命想解释,她就拚命地曲解,到最后我只能说:你、你、你……
她就说:我、我、我怎么了,你是个结巴?听呐,你竟然是结巴。
你、你、你……,我真急成了个结巴了,她就大笑,开怀大笑,笑的前仰后翻……
这是我想象她笑的样子的。因为我们后来就没有视频过,没有谁提出来,就用打字来对着话。这就如看电视连续剧和看小说一样的道理吧,这样打着字聊着就如看书一样,我喜欢看书,因为有想象的空间,我不喜欢电视连续剧,太直白了。我想她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否则,我们怎么会同样的习惯和方式呢,而且非常的默契呢?
时间久了,当然也熟悉了她的有些生活了。她的工作好象比较轻松,家庭生活也不错,可她却要倒三班的,问她为什么,她说喜欢倒班,再问为什么,她就不说了,喜欢就喜欢嘛,没有为什么的。我就不好再问了,否则她又要说我是十万个为什么了。
我们很默契了。
她从来不提丈夫,我就从来不问。
她要结束聊天的时候,她总会有一句话,她说:我要下了,累了头晕。我想,这是她要下网的理由吧,我理解。
。5。
她交代我,在网络里,可以放飞自己的思想,现实里不可能实现的,就尽管去实现。
有道理。
她发了几辆非常漂亮的小汽车的图片。问我:喜欢哪一辆?我说喜欢那辆鲜红色的。
为什么?
最好是紫色的。
啊,有紫色的吗?
有,既然有紫色的玫瑰,那就有紫色的汽车。
为什么喜欢色彩的呢?
我说:你不是在学开车吗,你先学的先有车,紫色的玫瑰女人当然要配鲜艳色彩的小车哦,然后你驾着车,千里迢迢来接我去旅游哦。
恩恩。
喜欢去哪里旅游?
黄山,泰山。
哈,怎么都是山?
我喜欢自然嘛。
哦。
最好去没有人烟地方。
恩。
……
那一天,我们就这样旅游了许多许多名山大川,去了五湖四海,去了天涯海角,甚至遨游太空……,又去了很多不知名的地方,直到老了,两人去了陶渊明住过的地方……
。6。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惹不住告诉了她。
我这一辈子也许住定是过漂泊的生活的,我就要离开家乡,远去打工。
我和她也许不能在网上见到了,至少会好久不能见上。
她沉默。
我打了许多问号。她依然沉默。
空气仿佛疑结了。
我点了视频,终于看见她了。她脸色有些苍白,她竟然是泪流满面。我,仿佛有浪潮往我头上涌,我眼睛模糊了,看不清她的脸。
。7。很多日子了,我没有联系她了。
在外地一段时间后,我换上了外地的手机卡,第一个就给她打电话。那天她告诉了我她的手机号的,因此我们没有中断过联系,只是在公共电话里总是觉得不能聊的尽兴。现在终于可以尽兴聊一回了。
她的特南方的口音是那么的动听。
没有接,再打,还是没人接。我重复着拔打她的号码,没人接。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一天,两天,三天,无人接听。第四天的凌晨,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信 息,上面写着:对不起,手机的主人在三天前突然晕倒,至今没有醒来,现在在医院。
脑袋忽然轰然炸响。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我发疯似地打她的手机,一个连着一个地打。一个小时后,突然有人接电话了,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一开口就凶:不是告诉过你了,她还在医院没有醒来,别老是打电话了,你是不是发 神经了,你是什么人。
朋友?什么?网络上的朋友?切,网络上还有真心朋友?
我问她:她怎么拉怎么拉怎么拉?什么时候?她没、没、没关系吧?
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醒来,笑话,我又不是医生。也许她听到电话里有呜咽的哭泣声,她突然就放软了口吻:别急别急哦,医生说她是脑袋里长了瘤压迫了神经才会这样的,可能开了刀就会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植物人的概率。
啊。
已经很多日子了,还没有她的消息。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我突然有个想法,我要去庙里进香,然后祈祷。我要继续听她那脆脆的特南方的普通话,带一点点尾音的话。
去,我马上就去乌龙庙,马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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