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车厢里，大部分的乘客都在睡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确实是让人疲倦的。

她没有一点倦意，盯着车窗外，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青青的山石绿树，那么宁静安怡，可是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平复心里的激动。

当那一片深深浅浅的野花突然印入眼睑，她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心突然平静了。

那一年，他的生日，她去他所在的城市看他，第一次见到了这种花，便爱上了它，花的形状有点象雏菊，清雅而柔弱，却又透出一种灿烂，一片一片的在阳光下轻摇，美得让人屏心静气。它又象一个清纯的农家女，看着她可以涤荡都市人混浊的心灵。

每一次见面，他总是摸摸她的头，“嗯，怎么还没有长高啊！”，很自然很亲近。他跟同事说：“这是我妹妹。”他的同事便都说：“你兄妹俩长得挺象的。”那两天，他带着她在高速公路上飙车，开到一百六的时速，还表演双手不握方向盘，明媚的阳光下，他们还趴在草地上和一只毛毛虫说了一下午的话。

那时候，她还在上大学，他已经上班了，由于工作的调动，他呆过很多城市，而她，去过他呆过的所有城市，不管距离有多远。宿舍里的小姐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一个人老远地跑到那些并不是名胜的地方去。

最后一次老远的跑去看他，是一个五一长假，坐了一整天的长途汽车，到那里的时候，天快黑了，到他所在的单位找他，却说他不在，开着车追他女朋友去了。第二天见到他也见到了他的女朋友，他们认为她是去看同学的，见一面便把她扔给了同学。那次以后，她再没有去看过他，那一年的年底，他就结婚了。

其实细算起来，她和他就没有见过几次面。她记得每一次见到他的细节，可是对于时间和每一次见面的先后顺序却是模糊的。只知道，已经有七年没有见过他了，在这七年里，差不多有五年的时间是毫无联系。

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想要再见他一面。

国庆长假，她决定出去旅行，去他所在的那个城市，也是她上了四年大学的地方。

于是，再一次看到了这种美丽的小野花。

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又看到我最爱的花了。”

（二）

汽车还没进站，电话就响个不停，毕业八年来，她跟同学都没再见过面，圆圆是宿舍里跟她最要好的姐妹，知道她来，高兴得什么似的，把她来的消息跟其他同学也说了。

圆圆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子，没有心计，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对什么事都往美好里想，活得很开心，她的老公也是她们同班同学，和她一样天真，因为成绩优秀，留校做了教师。

晚上住在圆圆家，接受了她们的盛情款待，看了她们新拍的婚纱照，跟圆圆聊到很晚才上床，给他发短信，他在上班，说第二天一早来找她。

那一晚，睡得并不踏实。

天快亮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他的号码。

“起床了吗？”他的语气里有种期待的喜悦。

“还没呢，你在哪？”

“公交车上。你再睡会儿吧！到了我给你电话。”

约好在学校北门见面，住的地方在西门，穿过校园的时候，才发现学校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的路已经不在了，于是绕了一大圈才到。

他早已等在那里，老远就看到他高高的身影，他也远远地看见了她，两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笑容，走到一起，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象有默契的，都走上了十二年前他们常走的那条路。

她从来没有做过他的女朋友，但是那时候他们走在一起却象真正的情侣一样亲热，不是他牵着她的手就是她挽着他的胳膊，在同学面前也毫不掩饰，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你好象瘦了？”她先开口对他说。

“没有啊，一直这样。”

“孩子在哪个学校念书？”

……

两个人言不由衷地聊着，沿着曾经走过的路，不知不觉中，来到那个美丽的湖畔。

（三）

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湖边一圈的参天大树是她最喜欢的，如果是冬天，湖面上会有许多海鸥。他喜欢摄影，拍了很多海鸥的照片，一开始拍的是满天黑压压的一群，她笑他拍的是乌鸦。后来，就拍了好些非常美丽的照片，被她拿去寄给朋友看。

他和她相处得最长的一段时间，是她刚来这座城市上学，他到这座城市来进行培训的那一个月。每天下了课，他就来找她，带着她到处走，认识这座城市。他们最常来的就是这个湖畔，晚上，这里会有卖艺的人，在树下弹古筝，点一首曲子两元钱，他和她总是远远地坐一边听，有一点占到别人便宜的小小得意。

周末，他会带她去逛大商场，在那些昂贵的商品面前，他一本正经地跟服务员小姐讨价还价，在一旁的她要很努力地强忍着才能不笑出来。牵着手走出商场，他递过来一个会心的眼神，两人才开怀大笑起来。

那时候，女生院是不允许男生进去的，他却能躲过门卫的眼睛，进到她们宿舍里，把整个宿舍的姐妹们哄得心花怒放。

他的幽默健谈让她从未有过的快乐，他的体贴细致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在那之前，其实他们只见过两次面。他是姐姐的同学，高考前的那个寒假，姐姐为了帮她减减压，带着她去参加同学聚会，她第一次见到了他，从此心里再没有放下。高考最后一天，他到考场去看她，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四年的大学生活，记忆里却大多是那短短的一个月，她现在也还觉得奇怪，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还有一大半他们在不同的学校上课，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记忆呢？

他离开后，她常常一个人到湖边来，看到穿着警服的高高的身影，心便猛跳。也只有一个人在湖边的时候，她才能放任自己思念他。

他和她在湖边漫步的日子，谈理想，谈人生的感悟，谈文学，也谈爱情。在她还没见到他之前，就已经听说了他的爱情故事，印象里，他就是一个很痴情的人。他也会谈起他的她，说他为这段感情付出的酸甜苦辣，从他的话里，她看见了他的痴情。

所以，她对他不敢有非份之想，她怕他会为了不伤害她而远离她，那么，她就会失去现在的快乐和温暖。

那时候，她以为，她可以一直做他的小妹妹，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从中分享到一份温暖。所以，她不只是不告诉他而已，她不告诉任何一个人。当别人对她心中的他好奇的时候，她虚拟了一个男孩子，凭她编故事的能力，让所有的人信以为真。

（四）

眼前的他，脸上写满倦意和漠然，让她心痛。

她只想他过得幸福，哪怕自己永远只能把他放在心底，可是他却过得不好。

她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灿烂的笑容让周围洒满了阳光，让身边的人从心里感到温暖。也正是舍不下这份温暖的感觉，那个寒假，她才跟着姐姐不放。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又累又困。”他说。

她也看出来他确实很累，为了今天能够腾出时间见她，他连上了48小时班。

在附近找个宾馆开了间房，他一挨床便睡着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用手轻轻抚过他脸上的轮廓，在心里放了他十二年，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触摸他。

他睡得很不踏实，似乎很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跟她说什么。

“你睡吧！我等你！”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这才沉沉地睡去。

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七年没有见面了不是吗？可是心里又觉得他是她最亲近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从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延续至今。

（五）

学校的宿舍楼晚上是统一关灯的，但女生院例外，在那个男女生比例极大的工科院校，女生总是受到优待的。

不过女生院的关门时间是很准时的，一分钟都不会多，每天晚上十二点。

十二点还差两分钟的时候，姐妹们都各自上床了，门头的传呼器突兀地响了起来，叫的是她的名字。她很奇怪，平时都很少会有男生来找她，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下楼跑到值班室，就看到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行襄，风尘仆仆地站在值班室里，却是带着一脸的笑容。

“刚下车。再晚两分钟就见不到你了。”

把他的行襄放到宿舍，陪着他去学校招待所，登记的时候才发现忘了带她的学生证，回去拿的路上，他说：“要不今晚我们一起去看通宵电影吧？”

“好啊！”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一晚，他们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放通宵电影的地方，可是他们并不失望，和他在一起，没有人会觉得无聊，何况那一天，他兴致很高。

街上渐渐的没有人了，他还时不时地吓唬她一下，她却没有半点害怕。只要有他在，她就很安心，什么都不必想，甚至于路要怎么走她都不用操心，她倒真希望就这样牵着他的手，走到地老天荒。他总能给她一种厚厚的安全感。

天突然下起雨来，他们躲到路边的屋椽下，突如其来的雨并没有抹去他们脸上的笑容，他倒拿这雨开起了玩笑。如果旁边有人，一定也会被他们的快乐感染，不会再觉得这雨下得不合时宜。

下过雨的深夜透出点点寒意，他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把她搂在臂弯里继续找放通宵电影的地方。

一段低洼的路上积了很深的水，为了不让她的脚浸湿，他把她拦腰抱起来走过那段路。她搂着他的脖子，头依在他的胸前，那一刻，真的希望自己就是他的新娘。

也许是路上有积水，也许是怕她走累了，也许是他自己感到冷，后来的很多路，他都背着她走。

头上飞着细雨，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背上，她的心里充盈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从那以后，她爱上了雨，给自己取的网名叫“细雨纷飞”。那天，他说你回去把这个夜晚写成一首诗，然后我来谱曲，写成我们自己的歌。

天快亮的时候，他把她送回宿舍，一个人走了。

她真的把那个夜晚写成了一首诗，只是他没有给它谱曲。他那天走了之后，都没有再来找过她，直到他结婚。

三十岁生日，她给多年未联系的他发了封邮件：

“如果有人问我，这一生最幸福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我会告诉他，是十年前那个飞着细雨和你一起整夜在街上游荡的夜晚。”

（六）

一个多小时后，他睁开了眼，看见她，一抹笑意从嘴角慢慢荡开来。

坐起身来，他把她搂进怀里，紧紧地。

“今天，不要住同学家了吧？”

“嗯。……”她回答得有点犹豫。

“为什么？”他感觉到了，放开她，看着她的眼。

“我觉得现在的你有点陌生，给我时间重新熟悉你好吗？”

“小傻瓜！”他以前也是这么叫她。“闭上眼睛，你就不会觉得陌生了。”

他说着，再一次把她搂入怀中。

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圆圆。

“你在哪儿呢？赶快过来吧，同学得都等着你哪！”

今天圆圆两夫妻约好了同城的几个同学聚聚，她却忘了看时间。

匆匆赶到饭店，同学们都已待等候在那里。她没想到，毕业八年来一直都没跟同学联系，大家却还对她这么热情，心再一次被感动。

吃完饭有同学提议去喝茶，她心里记挂着还在外面游荡着的他，便推说身体不舒服，热情的圆圆陪着她离开，要带她回家休息。

她找不到理由摆脱圆圆，也不特别的想摆脱，因为她不想，不想今夜睡在他的身边。

珍藏了十几年的感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她渴望拥有他的爱，却害怕现实让这份情感失去它的纯真完美，现在的他，还是心中的那个他吗？

挣扎了很久，她跟圆圆说：“跟我去见见我哥吧，我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圆圆开心地答应了，他在她那帮姐妹心里留下过深深的印象。

坐在茶室里，三个人中，最兴奋的是圆圆。她成了配角，静静地坐在一边听，带着浅浅的笑。

回到圆圆家，睡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你失望吗？”

“不会，一切都是天意！”

“对不起！”

“只要你开心，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突然就很生气，生气他总是这么样地“通情达礼”，让她永远也不能明确她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她离开了那座城市，天空飞起了细雨。

（七）

他结婚的时候，她上大三，新婚的他还带着他的新娘来看过她。只是那之后，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到最后，她毕业了，回到了家乡的小县城，他不知道。

工作第二年，她病了，病得很重，有一个男孩子一直陪在病床边。一年多的时间，她才完全恢复过来，她已经没有办法拒绝那个男孩子。

突然有一天，收到一封他的信。

“你好吗？几年没有你的消息了，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才看到开头的这一段话，便让她湿了眼眶，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给他发了一张她的婚纱照，他说当他看到那张照片，心痛得差点昏倒在电脑桌前。

她说不管过去怎么样，都永远地藏在心底吧。

从那以后，他们真的再没有联系，但她偶尔会从姐姐那里听到他的消息，关于他的婚姻他的妻子，姐姐很清楚，却只能为他遗憾，表示一点同情。

她听了这样的消息，只有心痛。如果不是三十岁生日的到来让她产生了深深的迷惘和困惑，她本不会再联系他的。

突然发现自己三十岁了，似乎所有关于憧憬和梦想的事，过了三十岁便都烟消云散跟自己再无半点关联，剩下的就只有一天天的老去，而自己还什么都不曾拥有，心中对即将到来的生日充满了恐惧。

那种迷惘和恐惧，回过头来看，有点可笑，但是那一段时间，却是真真切切地充盈在心里。她回忆过去的每一件事，想要抓住那一截青春的尾巴，弥补一点什么，发现虽然生活过得并不十分顺利，但没有什么事可后悔和遗憾，包括选择了这段让她痛苦压抑的婚姻。

只有一件例外，那就是当初把对他的感情深深隐藏。当初如果说了会怎么样？即便跟现在没什么不一样，那时候有一个明确的结局，今天也不会这样后悔遗憾吧？这些念头搅得她心神不宁，于是她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许只是想说出来，说出来，自己就可以心安了。

他们恢复了联系，却只是淡淡的，两个人都刻意回避一些话题，偶尔地发个短信问声好。心情不好的时候，打个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就感到了安心和快乐。

一年过去了，又是一个生日，她不再有迷惘和恐惧了，三十岁的生日过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一夜之间老去，自己没有变，生活也没有变，倒是因了那一段的迷惘，她开始写网络日志，开始和同学朋友恢复联系，开始敞开自己封闭的心扉，慢慢地找回了自信和快乐。

她和他之间，却渐渐的暧昧起来，常常地会很想念他，想见他一面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她知道，他也一样。可是他曾经回过两次家乡，本来有见面的机会，但都让她有意无意的错过了。

这一次，下了很大决心出来，本来以为再见他一面，心愿了了，可以不再牵挂了。

可是心里却越发地渴望一个结局，渴望明白，他心里有没有过她。

（八）

十月底，从来没有出过差的她却被单位派到那个城市去出差。

是天意吧！没有办法再拒绝心中的渴望，两天的时间，她分了一个晚上给他。

傍晚，在大城市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一股暧流从心底涌上来，到了嘴角，化做一抹温暧灿烂的笑，再没有从她的脸上消失。

再度和他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她觉得自己象变回了十二年前那个单纯美丽的小女孩。转头看看身边的他，也是一脸温暖。

他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是有特殊的感情的，只是，他一直也不确定她爱不爱他。

她相信，这句话是真的，却也没有太深的遗憾，早已明白，有些事，原是命中注定，包括这一次的放纵和出轨。

那一夜，他们躺在床上说了好多好多话，似乎想要把十二年来的感受在那一刻全数倾吐出来，把对方十二年来的快乐悲伤融入自己的心灵，补上那些失去的时光。

“你会爱我多久？”他问她。

“永远！”

她停了一下。“就算有什么原因让我们无法再相见，我也会永远把你放在心上，就象从前一样。”

“来，拉勾！”他伸出右手的小指勾住她左手的小指，象个孩子一样把两人的姆指对按在一起。黑暗中，他没有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天要是永远不会亮就好了！”

“猜猜现在几点？”他问。十二年前，他们常常玩猜时间的游戏，他总是能猜得很准，误差不超过两分钟的。

“三点四十？不，二十。”

“我猜两点半。”

拿起手机一看,一点五十五。

“还不到两点哎。”虽然没猜对，她却开心得欢呼起来，好象多赚到了几十分钟时间一样。

这一刻的他们，都希望时光能够停止流动。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在立交桥下分手，转身之前，她朝他挥挥身，给了他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她要在他心中留下一个最美丽的印记。

（九）

出差回来，生活又回复平静。

他每天给她发信息，诉说他的思念，她却只是淡淡的。

她爱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爱他，也会永远爱他，可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相爱的机会，即使他们的婚姻都有缺陷，她也不能把这种缺陷拿来做为放任自己出轨的理由。

他的妻子有先天性精神疾病，他是结婚后才知道的，原本可以离婚，可是她的父母都已去世，他不忍。

这段感情，在她心里藏了十几年，她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喜欢她，一直在患得患失中快乐忧伤。所以放不下，就是因为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而现在，她已经得到那个答案了。这段感情，可以有一个完整的结局了。

“我觉得自己好可怜，三十多岁，才尝到恋爱的滋味！三十多岁，才知道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爱。和你在一起，就是幸福，就是快乐，就是爱！……只要你永远不离开我，我便一生无憾了！……”

他的话，让她感动，可她不想做他一辈子的情人，在她心里，那不仅是对彼此婚姻的背判，也是对这份感情的玷污。

“爱过，拥有过，于我，已经够了！”她这样说。

他真的不再给她发信息了，他在生气她的靠近又离开吧？这样也好，总要结束的。

进入冬天了，本不应该是多雨的季节，却常常飞起细雨，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阴冷而寂寞，她的心，象这天一样。

（十）

新年过后，不再下雨了，天气晴朗，心情也似乎跟着好起来。

早上才醒，就收到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

是他发来的，她想不到他再给她发信息，更想不到他会记得她的生日。

正在吃晚饭，又收到一条信息。

“我在广场等你！”

她吃了一惊，差点呛到，不过一瞬，就平静下来。

“别开玩笑！”

“不是玩笑。我只有半小时时间，今晚必须赶回去。”

来不及跟妈妈解释，她放下碗飞快地冲出家门，打了的只奔广场。

他站在那里，笑笑地看着她，身后各式的灯在暮色中发着温暖的光。

“我要送给你一件礼物。”

他拉起她的手，把一样东西放到她掌心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环状玉佩，用一根鲜红的细绳拴着。泪水模糊了双眼，这是十二年前她送给他的礼物，他竟然一直珍藏着。

看着他上车远去，眼泪才决了堤一般汹涌而出，他说希望她每一天都快乐，她一定会每一天都快乐的，为了他，为了他的那一句话。

“如果我可以离了婚，一定娶你做我的妻，把每一天当世界末日来过，一分一秒地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