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相识是在一个秋风送爽的日子,似乎是偶然的,又似乎是自然的。
莲,是一位俊俏的农家妇女。属于那种家庭条件优越,而又有才气的现代女性。喜欢唱些流行歌曲,尤其喜欢听林忆莲的歌、唱林忆莲的歌。再有,就是比较喜欢干些与一般农村妇女不同的事情——读读书、写写文章。虽然只上到初中二年级,读书却是自小就养成的习惯。写文章是近几年才有的兴趣,看书多了,就有了动笔的冲动。但这种兴趣一旦产生,就一发而不可收拾,除了为女儿做饭外,整日里醉心于其中,写了一篇又一篇。后来苦于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突然想起了学校的老师。以她的想法,学校的老师嘛,自然水平是高的,要不怎么能当老师呢?殊不知老师也不是个个全才,数来数去,全校20多个老师中,真正懂文学、爱好写作、能给她作老师的只有林雨老师一个人。
林雨,一位普通的小学教师,其貌不扬,举止木讷,戴一副熬夜读书所赐的近视眼镜。在学校里,因为“人老实、字漂亮、豆腐块”而出名。平时爱吃豆腐,又经常在报纸上写一些“豆腐块”的文章,“小豆腐”自然成了他的雅号。
第一次见到林,莲有些觉得好笑:就这么一个人物,也会是个才子吗?如果在大街上见了,打死她也不相信!活脱脱一个榆木疙瘩呀!
但就是这么一个榆木疙瘩,谈起文学来竟判若两人,对她带来的两篇小说,从结构到语言,说得头头是道,让莲一时茅塞顿开,不得不相信古人说得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古语。
后来的日子里,莲照样每天写她的文章,待个十天半月,就把她的稿子让上三年级的女儿带到学校给林老师。林每天照样吃小豆腐,写豆腐块的文章。只是不时要抽出时间来批阅莲的女儿带来的稿子,然后用不漂亮的钢笔洋洋洒洒的写上几页批阅信,内容以文章的优点与缺点为主,再有就是写一些自己的写作体会与经验,很少触及其他内容。字一律是工整漂亮的正楷。写完后就交给莲的女儿带回家。
时光就这么平淡的悄然而过。一转眼,300多个日子过去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是在落叶飘零的10月吧,流言蜚语也如千朵万朵梅花的盛开一样,一下子不期而至。附近的村子里都传言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林与莲有“私情”,而且还被某某看见过;有的说见林与莲手拉手赶集;有的说有人看见林晚上鬼鬼祟祟的到莲家里去过好几次;有的说 别看“小豆腐”人长得老实,心却花得很呢!在家里常打老婆;有的说”小豆腐”老马吃嫩草,真看不出还真有一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传十,十传百,林与莲的事很快在四邻八乡传开了,成了人们兴趣盎然的话题。
天可怜见,胆小如鼠、老实了一辈子的林竟然有此一劫,看来他是喝水塞了牙——倒霉到家了。学校他已经不能再去了,他没法面对老师和学生;也无法对领导解释清楚。家里更是呆不下去了,不明白就里的妻子跟他闹个没完,而他有明显的“地气不足”。他只能逃走了,独自一人,躲到村北的老嬷嬷山上。在山上,他一坐就是半天,呆呆地望着脚下生活了几十年的这块土地,他痛苦、憋闷、迷茫,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除了痛苦、憋闷、迷惘,他只有长长的叹息……
后来,林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仿佛在空气中蒸发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除了他的家人,人们似乎忘记了林,偶尔友人说起他,也是一脸的朦胧。在一个雪花飞舞的星期天,林以前的同事军,在黄海边的一座古城,突然见到了林,他正在一家饭店打工——洗盘子,看上去他的脸上更多了些沧桑。
两年后,有一本书上了 畅销榜,书的题目是《难忘的情》,署名是林忆莲。但据知情人说:此林忆莲不是那个唱歌红透香港半边天的林忆莲,而是一位原名叫林雨的打工仔。
军拿着刚买的《难忘的情》,望着封面上“林忆莲”三个字,想想精神已经失常的莲,他若有所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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