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大连回来,听堂姐讲了一路家事。堂兄做电梯生意多年,家产可观,最近却连周转资金都拿不出来,原来钱都被堂嫂“霸占”去了,这让堂姐颇为气愤。作为看客,我自然明白其中缘由——据说堂兄与合作伙伴关系暧昧;作为女人,我也能理解堂嫂的做法——情已不保,除了钱,她还能用什么抚慰自己伤痕累累的心?她毕竟是堂兄的合法妻子,从理论上讲,掌管家中经济大权也是天经地义吧。
还记得有次做选题时问老公:“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没了爱情,只剩下责任,而你和另一个女孩相爱了,你会因此放弃我吗?”他不假思索地答:“不会。”我又问:“假如换个角度,你的好朋友在做别人的情人,你会如何劝她?”他说:“无非有两条路:争取或放弃。”看,这就多了个“争取”!立场不同罢了。
说到情人,又想起了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她曾目击过自己父亲的外遇,短暂的惊诧过后,她毫不吝啬地给予了父亲理解和支持,甚至在旁人开父亲玩笑时不惜与之反目,与此同时,却对继母的痛苦视而不见。我猜想,假如遭遇背叛的是生母,她的态度一定会有所不同吧?不久后,偶然听到她狠狠批判别人的婚外情事(在她父亲身上被称做“爱情”的东西,到了别人那里就变成“勾搭”),我知道,我的猜想是成立的。
还有琼瑶奶奶。和使君有妇的平馨涛苦苦相恋时,她作品里那些二奶全都是楚楚可怜的角色,大奶们则一个个专横跋扈,惹人厌恶;当她终于拨云见日被平馨涛“扶正”后,笔锋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逆转,二奶摇身一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第三者,大奶反倒显得神圣不可侵犯了。
情随境迁,为双重标准所左右,乃是人性的弱点,很多时候我们都未能免俗。受伤时,每每撕心裂肺,那痛处索性酿成了疤,不小心碰一下,都要痛上许久,任是云南白药、龙筋虎骨也难以愈合。至于那个伤了自己的家伙,更是让我们恨之入骨,此仇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纵使将其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宣泄愤恨。
反过来呢?伤人,可能只是图一时之快,逞一时之勇,之后便一笑而过,毫无歉疚地忘掉了自己的所为,过后听人家提起,竟一脸无辜:“有这事吗?”说不定还要虚伪地摆出高姿态,声称“冤家宜解不宜结”,妄图不损一毫一发地讲和。若是人家勉强接受了,便从此天下太平;人家要是记仇不肯原谅呢,我们就怀着轻蔑,给人家盖上个“小肚鸡肠”的印记,不欢而散。
受伤,痛。伤人,也会有人痛,只不过不是自己。如果能设身处地,痛别人之所痛,是否便可以将刀锋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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