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不该是一个山河破碎的年代;那不该是一个哀鸿遍野的年代;那本不该是一个走向没落的年代;那也不该是一个血与火的年代。然而还有人在血与火中焚烧成灰,随风吹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也在血与火中痛苦涅盘,直上九霄。
文天祥当然是他们这样的人。
文天祥是宋理宗时的状元。中国古代诗人墨客甚多,但真正状元出身的有几个?并不是说“状元”二字能够代表成就、智慧、道德。恰恰相反,中国偏偏不是状元的天下,历史不是状元的历史,几乎所有的状元都陨落了,单单出来了一个文天祥。
“状元郎”文天祥是个美男子,“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当他少年读书时,见学堂里挂有欧阳修、胡铨等人的画像,皆谥为“忠”,顿为江西人自豪,心下敬仰崇拜,就发誓说:“我死后,如果后人不把画像挂在你们中间,与你们并肩而立,我就不是男人!”
七百多年过去了,他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因为,后人对他的推崇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欧阳修、胡铨等人。
文天祥20岁中状元,23岁任宁海军节度判官,25岁除秘书正字,累迁著作佐郎兼刑部郎官。
摆在他面前的是金光大道,可他偏偏对当官不感兴趣,就是在他25岁,仕途甫露头的时候,他却宁肯左迁知府瑞州,也要上疏请斩主张迁都四明以避敌的宦官董宋臣。
可文天祥就是生在一个需要他的时候,旋即,文天祥又一路升迁。三年后迁江西提刑;31岁再召除尚右郎官;33岁知宁国府;34岁召除军器监察院兼学士院权直。就是在34岁这年,他上书直斥宋度宗重用权相贾似道,这一次惹火的宋度宗,把文天祥罢官,让他回江西老家务农去了。
贾似道是个什么东西?历史有记载,贾似道是一个专爱奸淫尼姑的流氓,在他的相府,有专门为尼姑建造的庙院“半闲堂”。当然他还是皇帝理宗的小舅子,还是当朝宰相。
可笑的是,贾似道是浙江台州天台人,而此刻的我正在台州!
公元1275年,元兵渡过长江,直抵临安,宋恭帝赵显在最危难的时候想到了文天祥。39岁的文天祥变卖了全部家当,招兵买马,奔赴京都,起兵勤王。
他开始了他一生中最为壮丽的事业,他谱写了他一生中最为高亢的篇章,他燃烧了他一生中最为激情的岁月。
次年正月,元军兵临临安,文武官员都纷纷出逃。
此刻,饱经蒙古铁蹄蹂躏的中原大地变得面目全非。百年前那些壮丽的都市所剩下的只有残垣断壁了。颠簸的马车在驿路上行使着,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废虚,一座又一座的荒冢。一天之奔波终于结束,天将傍晚,队伍停了下来。
这里离汴京很近了,那座祖辈们曾经跷首日夜望眼欲穿的故都,现在离自己是如此的近,遗憾的是子孙们不是来收复它的,只能作个匆匆的过客而矣。
数百辆马车、数万人群正逶迤而行。马车两旁还悬挂着血淋淋的男人头颅,车辙下鲜血不断。元兵耀武扬威,大声喊着粗话,或鞭打衣冠褴褛的人群,或抓几个女子来取乐。在马蹄扬起的灰尘中,人群中的呜咽声、嚎啕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傍晚,半轮冷月升起,人群开始歇息。他们在夷山驿站的月光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百年前曾遭“靖康之难”的故都“汴京”,感慨万千,眼泪应该无助的滑落吧。
“咸阳鼙鼓动地来,惊破玉衣霓裳曲”,历史为何要重演?
此时的元军占领了临安,但两淮、江南、闽广等地还未被元军完全控制和占领。于是,伯颜企图诱降文天祥,利用他的声望来尽快收拾残局。文天祥宁死不屈,伯颜只好将他押解北方。
行至镇江,文天祥冒险出逃,经过许多艰难险阻,于1276年辗转到达福州,被小皇帝宋端宗赵昰任命为右丞相。
1278年夏,文天祥得知端宗已死,继承立的弟弟——赵昺移驻崖山,为摆脱艰难处境,便要求率军前往,与南宋行朝会合。由于张世杰坚决反对,文天祥只好作罢,率军退往潮阳县。
同年冬,元军大举来攻,文天祥在率部向海丰撤退的途中遭到元将张弘范的攻击,兵败被俘。 那是公元1279 年,农历正月,兵败被俘的他,已值英雄末路,在元军的押解下,云愁雾惨地颠簸在崖山海面。如墨的海浪呵,你倾翻了宋朝的龙廷,你噬碎了孤臣的赤心。
此一去,“百年落落生涯尽,万里遥遥行役苦。”“以身殉道不苟生,道在光明照千古。”无一丝一毫的张惶,在这生与死的关头,他坦然选择了与国家民族共存亡。
但见,一腔忠烈,由胸中长啸而出,落纸,化作了黄钟大吕的绝响。这就是那首光射千古的七律《过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一世,到底为了什么?人的一生,到底怎样度过?这个庸俗平凡的问题今天经常被我们嘲笑甚至遗忘,然而,面对烈士的鲜血,面对勇士的追问,难道我们真的没有一点思考?
沧海横流,荡去的是沙粒,是蒿草;留下的是石头,一块块顶天立地,天地赖以柱其间的石头。五坡岭被俘,文天祥服下了二两“脑子”,竟然未死,昏迷中被俘;押解北京途中,文天祥绝食八天,竟然未死。也许是上天要留下他吧,留下他做最后的吟咏,给后世留下一道黑暗中的电闪雷鸣。
就是在写《过零丁洋》20天后,南宋在崖山海战的惨败后,小皇帝死了,陆秀夫也死了,数以万计的宫人军士争相赴水从死。事后浮起的身体遮蔽了海面,那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本欲远走占城的张世杰,因船遇风浪落水而死。
世上的最后一面大宋的旗帜也倒下了,此后,再也没有大宋了!
从此,文天祥在监狱中度过了三年
细细想来:一个死去七百年犹然光芒四射的人物,一个再过七百年将依然如钻石般璀璨的人物,当年,他生命的巅峰状态,却是被狭小的土牢所扼杀,窒息。
不幸的是,这好象又是人类的一大骄傲。迄南宋以来,不,迄有史以来,东方爱国主义圣坛上一副最具典型价值的人格,恰恰是在元大都兵马司的炼狱里丰盈,完满。
说到文天祥的崇高人格,我们不能不想到那些撼天地、慑鬼神的诗篇。
自古以来,最为悲壮、高亢的诗文,往往是在人生最激烈、惨痛的漩涡里分娩。因为写它的不是笔,是生命的孤注一掷。
就跟文天祥的同一时代。那意大利的世界级诗人但丁,他那在欧洲文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神曲》,便是在流亡生活里苦难的阶段孕育。
还有那个威尼斯旅行家,仅仅早文天祥四年到达燕京的马可?波罗,日后也是在热那亚的监狱里,口述他那部蜚声世界的游记。至于太史公司马迁和南唐后主李煜,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二人分别是在刑余和亡国之后,才写下可歌可泣的力作。
观照文天祥,情形也是如此。在他传世的诗文中,最为撼人心魄的,我认为有两篇。一为《过零丁洋》,二则《正气歌》。
让我们回到那个公元1281年夏末的晚上。
那天,牢房里苦热难耐,文天祥无法入睡,他翻身坐起,点起案上的油灯,信手抽出几篇诗稿。
渐渐地,他忘记了酷热,忘记了弥漫在周围的恶气浊气。仿佛又回到了“夜夜梦伊吕”的少年时代,又成了青年及第、雄心万丈的状元郎,又在上书直谏、痛斥奸佞,倡言改革,又在洒血攘袂,出生入死,慷慨悲歌……
这时,天空中亮起了金鞭形的闪电,随后又传来了隐隐的雷声,天祥的心旌突然分外摇动起来。他一跃而起,摊开纸墨,提起笔,悬腕直书: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文天祥驻笔片刻,凝神思索。他想到自幼熟读的前朝英烈:春秋的齐太史、晋董狐,战国的张良,汉代的苏武,三国的严颜、管宁、诸葛亮,晋代的嵇绍、祖逖,唐代的张巡、颜杲卿、段秀实,他觉得天地间的天气正是充塞、洋溢在这十二位先贤的身上,并由他们的行为而光照日月。
历史千百次地昭示,千百次啊;一旦两种健康、健全的人格走碰头,就好比两股涌浪,在大洋上相激,又好比两颗基本粒子,在高能状态下相撞,谁又能精确估出它所蕴藏的能量!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瞬间将土牢照得如同白昼,文天祥秉笔书下: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一串霹雳在天空炸响,风吹得灯光不住摇曳,文天祥的身影被投射到墙壁上,幻化成各种高大的形状,他继续俯身狂书: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室外,突至的雨点开始鞭抽大地。室内,天祥前额也可见汗淋如雨。然而他顾不得擦拭,只是一个劲地笔走龙蛇。强风吹开了牢门,散乱了他的头发,鼓荡起他的衣衫,将案上的诗稿吹得满屋飘飞,他兀自目运神光,浑然不觉。天地间的正气、先贤们的正气仿佛已经流转灌注到了他的四肢百骸、关关节节!
古今的无穷雄文宝典,在这儿都要黯然失色。这不是寻常诗文,这是中华民族的慷慨呼啸。民族精魂在历史发展的紧要关头,常常要推出一些人来为社会立言。
有时它是借屈原之口朗吟“哀民生之多艰”,有时它是借霍去病之口朗吟“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这一次,便是借文天祥之口朗吟《正气歌》。歌之临空,则化为虹霓;歌之坠地,则凝作金石。五岳千山因了这支歌,而更增其高;北斗七星因了这支歌,而益显其明;前朝仁人因了这支歌,而大放光彩;后代志士因了这支歌,而脊梁愈挺。至此,文天祥是可以“求仁得仁”、从容捐躯的了,他已完成在尘世的使命,即将跨入辉煌的天国。
“哲人日已远,典型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写完最后四句,文天祥掷笔长啸。室外,滂沱大雨裂天而下,夹杂着摧枯拉朽的电闪雷鸣,天空大地似乎将要崩裂交合了。天祥凝立不动,身形俨如一尊山岳!
然而在北地,考验他的人格的,是比杀头更严峻的诱降。诱降决无刀光剑影,却似乎可以戕灭一个人的灵魂。
在狱中,他曾收到女儿柳娘的来信,得知妻子和两个女儿都在宫中为奴,过着囚徒般的生活。文天祥深知女儿的来信是元廷的暗示:只要投降,家人即可团聚。然而,文天祥尽管心如刀割,却不愿因妻子和女儿而丧失气节。他在写给自己妹妹的信中说:“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泪下哽咽哽咽。”
文天祥在燕京被押三年,时间不可谓不长;在一间潮湿的小房里,“单扉低小,白见短窄,污下而幽暗”,“雨潦四集,浮动床几”,“乍晴暴热,风到四射”,“仓腐寄顿,陈陈逼人”,条件不可谓不劣;文天祥的弟弟文璧投降了元军,并来劝降,此景不可谓不哀.
文天祥的妻女被俘,在元宫作奴,她们都写信给文天祥求救,此情不可谓不悲;元丞相孛罗审问文天祥,令其下跪,天祥不跪,兵丁用强,文天祥弯腰不屈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况不可谓不凌;忽必烈亲自劝降,并许文天祥以丞相位,此遇不可谓不厚;太皇太后谢氏与宋恭帝赵显来狱中劝降,此感不可谓不痛;
那他坚持的是什么呢?他坚持的是自己的灵魂、英雄的灵魂、我们这个民族的灵魂,他忠于的是高尚的节操、坚贞的信仰、英雄的情怀、民族的尊严。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如果再加上死亡不惧,英雄啊,英雄的名字就会如日月长天。
文天祥在押三年,没有屈膝,临刑之时,却面南而跪,他是在和人间告别,也是在和他的祖国告别。我不知道那时他是否流泪,今天,我愿为这个悲恨的英雄揾一把英雄泪。
公元1283年十二月初九,天空灰蒙蒙的,西风凛冽。文天祥走上刑场。
他向南方跪了下来,认真地拜了九拜,良久良久,才站起来,转过身,对执刑的元兵们说:“我的事情完结了,你们动手吧!”引颈就刑,面不改色。
一股鲜血猛地喷出,他的头颅就落了下来。风吹起他身上的衣衫,微微露出几行字。几个围观的人,将衣衫上的那几行字拉了出来,读着读着,就流泪满面: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元兵们看着哭泣的人群,脸上一片冷漠,毫无表情。
自从攻打南宋,他们已经砍杀了数千万的头颅了。这一刀砍下去,只要不是他们的头,他们是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至于孔孟之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值几两银子,有屠刀管用吗?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广场寂静无声,只有角落里的几株枯藤老树,在寒风中哆嗦、叹息。
他被杀时年仅47岁。后人评价他:“名相烈士,合为一传,三千年间,人不两见”,文天祥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名相兼烈士”。
元世祖忽必烈最后他下定决心:赦免文天祥。当他的口谕被快马传到刑场,文天祥的灵魂已开始南飞了。忽必烈追悔莫及:“文丞相好男子,不肯为吾用,一时轻信人言杀之,诚可惜。”
英雄,英雄就是这样的一些人,他们满腹经书、满腔热血、剑指连营、马踏沙场却又伫立寒风、仰天长喟、哀声动地、泪雨倾盆。
他们会赢得所有人的敬仰,包括他们的敌人。
君子之数灿若星汉,君子之心绵延至今。神农尝百草以福人,季布一诺价千金,郭子仪孤军挺危唐。而文天祥当时正在挣扎、奋战在时代的腥风血雨之中,不是在与世隔绝的书房,而只能诞生于与世同仇的战场,只能是在热血与痛泪中,只能用呼号与呐喊去完成。”
这是有宋一代来最具有血性的声音!既有夕阳离宫之中屈子哀郢的沉痛,又有孤云荒草之间湘妃洒泪的悲凉。啼鹃啊,你令人想起杜甫诗中的凤凰、东坡赤壁的孤鹤,甚至雪莱的云雀、济慈的夜莺……不,你就是你,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一片华彩、一种仙乐!归来吧,七百多年来,有多少欢摆的树枝待你栖息,有多少持重的心扉对你敞开。”
文天祥,归来吧,魂兮归来!
如果文天祥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他或许会成为一代名臣,即便归隐耕作,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名声更大的诗人。可他偏偏生逢乱世,国破人亡,历史让他担负了注定要失败的责任。
八百年后,还有一个瞿秋白。如果不让瞿秋白从事政治,他注定会成为一个大文学家,翻译家,甚至可能还会成为一个篆刻家,或者一代名医。可他偏偏成了一个政治家,还犯下了政治错误。当我们把眼光放在文人的生活、精神历程上观察,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文人对出仕的期盼,对政治的热衷。
李白曾写下“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的诗句,说是不愿封侯,一识韩荆州的目的不还是“封侯”吗?
柳永也曾去拜见当朝权贵晏殊,晏殊问:“你会干什么呀?”柳永答:“我会填词。”晏殊说:“我也会填词,但我填不出你那种淫词滥调。”柳永没招儿了。后来又因为皇帝的一个御批而美名曰“奉旨填词”,这“奉旨填词”四个字里,你看没看到一种无奈,一种酸楚,一种自嘲呢?
那么今天的我们,今天自认为文人的我们呢?
冬天的北原大地,想必是风狂卷着尘沙而来,高高低低错错落落的嗤响,穿过历史的天空,吹彻了华夏天地,交织出一种独特的旋律。
是萧索?
我想枷锁下的他眺望著,眺望着南边的祖国。但总是被从身后往前折卷飘翻的发稍与衣带遮掩住眺望的视线。
有人说宋是士大夫的天堂,有宋一代,名儒饱学之士不贬于时。通过文天祥的一些其它文章不难看出,他也和北宋那些生活在太平盛世中的先贤们有着一样温柔的心性,只是在这特殊的时刻的时刻,他走上了不归路,变成了后人眼中的文天祥,而不是一个文人墨客。而那些大儒们,如果真的置身此时,是否也能如是呢?未可知也!
辛弃疾当年“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满怀信心的南来归朝,漫长的等待彻底的耗光了他的斗志。“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等到必欲北伐而紧急起用他的时候,他己是六十五岁的老翁了。而比年龄衰老的更快是他的心。
年过八旬仍报国之情不减的陆游是难能可贵的,可他毕竟也看明白了世道。“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他们应该不会比文天祥快乐多少吧!
然哲人已远,英雄已去,无处寻觅。曾经的万里哀鸿只告诉我们一件事:那就是文天祥是古来文人报国的顶峰,足可谓万世的楷模!
“那该打的仗他已经打过了;那该跑的路他已经跑尽了;那所信的道他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正义的冠冕都为他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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