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深秋之季的某日，我心里会很自然地想到栖霞山这个地方。如不是忙得实在没法分身，或是懒得身体不想动弹，这一天我是会赴栖霞之约的。打着西霞觅红叶的幌子，我其实是去寻一段自己曾经的心路历程。

有些遗憾的是去了栖霞山多次，却从没有见到那满山枫叶红胜火的灿烂奇观，哪怕是某年的一次偶然。我只能归罪于来的不是时候，还有就是栖霞山的红枫与我其实没有这个缘分。

听说枫叶“霜重色欲浓”，我不知道哪天霜会特别的重，而专心地候着。我只是每年的这一天才会有去栖霞山的兴致，不是奔着枫叶而去，只为纪念某段情感历程的起始时间与地点，并借着观枫叶为名。当然，心里还是想见到枫叶泛红的情景，如若如此，我会违禁地摘上几片，夹在书本中当作书签。当枫叶展现于眼前，那段青春的过往也就随之清醒在再现了。还可以寄给这个经历里的女主人公，告诉她，我终于是看到了满山的红色叶，还有，秋已深了，你要多多保重自己。

我带回来的枫叶是从山脚下的地摊上买的，想必是经过了化学的处理，再经过塑后显得更加精致艳丽。但我更喜欢原始不经修饰的状态枫叶，一直如此，那样更真实。而且我所带回来的枫叶也不相信它真的是采自栖霞山中。但我还是买下几片，并且寄至远方。远方传来信息：泪湿衣襟。

还记得那一年的秋天，她对我说，我们去栖霞山吧。我说，去那里干什么？是去听寺里的僧众打坐诵经吗？而且，路途遥远，坐车又不方便。她说，这不是秋天吗？去看红叶吧。

不是有“片片枫叶情”这首歌吗？枫叶似乎与情人之间也有有关联的遐想。不错的提议，我准了。

前一天的晚上，我们就备齐了一些食物，沉甸甸的一包，有熟食，有水果，有矿泉水，还有她为我准备的两瓶啤酒。我们坐在车上，车窗外是和暖的秋日的阳光，车从喧嚣的城市驰向野外，那迎面而来的绿色的风景从我们的眼前刷刷地飞到我们的身后。一路的颠簸，她还是将头依在我的肩上。

到了栖霞山，先是去栖霞寺。她买了香，在大香炉前点燃，闭着眼睛许了一会愿，象一个虔诚的香客，尔后又虔诚地将香插进香炉。我问她都许了什么愿？她面带羞涩地说，不能说的，说了也就不灵了。然后她挎着我的胳膊，我们沿着小道往山上走。走不多远就是一个亭子。她见我提得包太沉，就说，我们在这个亭子里吃些东西，减轻一点负担。我们就坐在亭子里吃了一部分的东西，继续向山上走。走至半山腰，又遇一个亭子，她又说再吃掉余下的东西，我们就可以轻装爬山了。可是，当我们真的吃了余下的东西，我们其实已经肚腑里满是食物，哪还能爬得动山。只能是站在半山腰向着山上与山下观望。她说，没有红叶呀，也就不用再爬到山顶上了。就是这样结束了我们栖霞之行。我一直怀疑她来栖霞山的目的不是来寻红叶的，而是专为许什么愿的。

之后，当我一个人决定去栖霞的前一天晚上，一定是一夜都睡不好觉。曾经的过往会再次从心底翻出来，在脑中象放老电影一样再过一遍。早晨，将收拾好的啤酒与烧烤的熟食，归在一只塑料袋中，多少年也没有改变这一习惯。坐在公交车里，一脸的沉静肃穆，尽管明亮的阳光正照在脸上。我好象是去看望一位心中重要的朋友，又不知道朋友的容颜是否更变，盘算着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到了栖霞山后，我通常不会象其它游客一样沿着上山的路匆匆寻去。象那年一样，我独自坐在山下的那间亭子里，不会有人来打扰，默默许久。看着每一个人、每一群人满脸希望快乐向山上进发。还会有人问，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看到红叶？大家都是冲着觅红这个结果而来，才有了觅红的过程。只希望他们在抱怨红不赏光后不要忽略这样的过程也有意义。

我走至山间的那个亭子就不再往山顶上走了。这时的时间一般是下午三点多钟，我该考虑回去了。抬眼往四处看，还是没有看到红叶，哪怕是一丁点儿。心诚则灵，大概是我觅红为名寻意为实，所以这红叶也就不会给我最美的笑脸了。我并不失落，我是为了履约，而我确实来了。

栖霞山的枫叶总会在某天红起来，这我心里很清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