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匆匆打开云发来的短信,一下子惊呆了。心脏也忘记了跳动,整个灵魂仿佛跌落到了万丈深渊,眼前的一切被黑暗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闷得我喘不过气。随后便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阵阵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直到我爬不起来。
室友小成看到我木然的表情吓了一跳,带着疑惑的眼神走到我身边轻轻推了我一下,“大哥,没事吧?”然后瞥了一眼我的手机,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失恋啦?唉,这年头,失恋病怎么比感冒都流行了呢?你太笨了,怎么不提前打个预防针啊?”我稍稍缓过神来,,听到什么预防针,就说::“去你妈的,什么预防针,我还想去做失忆手术呢。”他无奈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开了,听到“嘭”的一声(大概是他出去了),一切便归于寂静。那静真有点吓人,仿佛下一秒玻璃窗上会突然出现一个脑袋披着长发,两眼血红,舌头长伸的女鬼。
当我正在被恐惧与悲痛挟持着一动都不能动的时候,那个熟悉动听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您有新短消息,请注意查询。”之所以说动听,是因为我觉得那声音和云说话的声音很像。
终于意识到刚才大概是自己的灵魂脱窍了,现在才飞回来。眼睛重新恢复视觉,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云”字还在闪动。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按了“确定”。
“你怎么不回我短信?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很难过。可是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不是到实在难以忍受的程度,我也不会这样对你。你真的很好,甚至一直都是那么好,你让我很感动,可是这次我要跟你说对不起了,真的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又无法再欺骗下去,骗你,也在骗我自己。”
“仅仅是伤心吗?怕是肠子也断了吧。”稍微能思考了,脑子里便只冒出这么一句。然后,我带着那双无神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床头。原来宿舍就剩我自己了。缓缓举起左手,瞥了一下表,都六点半了。看来,我又睡了一整个下午。
注意力又回到手机上,却看到屏幕是一片漆黑。按了一下“1”没有亮,“又按了一下“2”,还是没有亮。手机竟然已经关机了。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长按了“红键”。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云,除了要换电池手机就从来没有关过机。怕她找不到我,最主要是怕我找她时开机太麻烦,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因为半夜里经常会想她想的从睡梦中醒来,那就必须要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给她发一条暧昧的短信。一是给第二天早晨一睁开眼的她一个惊喜,二就是安慰一下自己思娇的度日如年的情绪,然后接着再睡。
之所以会那么牵挂她,也许是因为她不在我身边想见却见不到她的缘故。她在“a” 市的“j” 大,我在“b”市的一个专科院校。和本科生的她比起来,自己常常感到很配不上她,可是我又是那样深的爱着他。她清纯的让我不想松手,笑起来甜甜的,可爱的样子更是迷的我神魂颠倒。那双看人时满是真诚,笑起来又迷成弯弯的新月的眼睛,总是深深触动着我的心。如她的笑一样甜的就是她的声音,正如我说过的那样动听。那是一种带着几分稚嫩,几分清脆,几分温柔的声音。我曾对她说那是我听到的声音里最美最动听的,她就害羞地低下头看落在脚边的那一片梧桐树的叶子。
我们相遇在秋天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当时就是看见她低着头踩着落在马路上的梧桐树叶子从我面前静静走过,我的心却激起了不平静的波。那是刚升上高二开学的第一天。第二天老师点名时,才知道她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我在心里偷偷地感激老天,感激文理分科。后来,和她熟悉了,却发现她是个异常活泼的女孩,甚至经常能听到她大声的尖叫。这完全不符合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当向她提起时,她说:“那是因为当时我正在认真地做着我的‘白日梦’。”我问她梦到什么了啊。她笑着说:“梦见我变成了一个大诗人!” “哦,原来你喜欢写诗啊?”“那当然,我笔名都取好了,就叫‘流云’,这个名字可是我花了一整个中午没有睡觉才想出来的啊。”“为什么叫流云啊?”“因为我喜欢自由啊,流云就是一朵流浪的云,我要像天上那一朵小小的白云一样飘到远方去,玩够了然后再飘回来。”她放下指着天边的那只手,转过头看着我,快乐地笑着。
我以后便称她为“云”,还有幸看到她写的几首小诗,如她一样有几分幼稚,但也很纯洁,正像那一朵白云一样。
我们经常一起去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即使到高三,我也不觉得烦闷。时刻被她的快乐感染着,生活都变得美好了起来。因为她的可爱,她的无忧无虑的快乐,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她也能和那些调皮的男生打成一片。课间十分钟最活跃的地方总是在她那里,因此,她和他们那一伙人便成了全班同学关注的焦点。那突然的一声尖叫,突然一声银铃般的笑都会吸引你不由得要看过去。
和云在一起时,总喜欢看着她笑,带着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发自内心最深处最真切的笑。这种笑能让一切不愉快都黯然的隐藏了起来。就是这种笑拉近了我和她的距离,让我们成了最亲密的朋友。毕竟当时还不够成熟,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小孩子气太浓,始终没有多余的心思。甚至在毕业时,还认她当了妹妹。当时也许是认为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让我去疼爱,应该也算是一种幸福了。毕业后,大家都各奔东西,忙着寻找自己的未来。我们也就理所当然地没有到一起去。不过分开后,也始终保持着联系。经常想起她,都是快乐的影子。
后来,云打电话说她找了个男朋友,可是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她每天伤心地哭,现在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快乐了。我的心像被什么突然刺了一般,猛地痛了一下,从来没有过的心痛。安慰着她,自己却越来越觉得难受。以后的日子,就开始整天想着她,意识到自己有一种强烈的不舍的感觉,终于确定自己是喜欢上她了,更确切地说一直就喜欢着,只是从来都没有发现。
她说以后再也不谈恋爱了,对生活都绝望了,真想断绝红尘。我说:“傻瓜,乱说什么啊,不是还有我吗?你想断绝红尘,我还不让呢。”可是,那个可爱的家伙有时又笨的要命,根本就不会明白我的心。无论对她怎么暗示,她都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儿地对我诉说着她的伤心事,有时还哭哭啼啼,我在电话的另一边却干着急。
本来打算要一直等她的,又怕有一天会再失去她,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了“我喜欢你”。那边异常激动:“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们不是一直是朋友是亲人吗?你一定是开玩笑,对不对?”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最后说了句“以后再说吧。”然后挂掉了电话。后来,给她发短信时总忍不住说“云,我想你了。”“云,在干什么呢?想你了。”“好想你,云。”之类的话。
半年之后,她总算明白了我的苦心,对我来说真的算是煎熬了。在一个周末,我怀着忐忑的心坐了一天的火车去了她那里。一路上想着如果她委婉拒绝了我,我该怎么办,那我的梦就彻底破碎了。心情很激动也很低落。
当见到云时,看见她迷人的笑容,真想拥抱她一下,可是又不敢造次。最后牵起了她的手一起走出了火车站。很庆幸她没有拒绝我。
在她那儿呆了两天,她也为了我整整牺牲了两天,除了晚上回宿舍睡觉,白天便一直陪着我。我们逛了好多条街,也踩了好多落叶。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紧紧牵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她说:“有风的日子真的好幸福”我开心地笑着,感到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要走的时候,非常地不情愿。最后终于紧紧地抱着她和她告别。上了火车趴在窗户上一直看着她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我才肯离去。
回到宿舍,室友说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看我那么兴奋,他们都跟着心情好了。我说:“因为我有了最爱的人,有爱就有激情,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啊!”
每天都沉浸在思念与幸福中,就如我说过的连睡觉都在不停的想着可爱的云。这样过了一个月就到了“今天”了。今天,这幸福就结束了啊。我这才从朦胧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又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吃完饭回来了。奇怪的是,平时都异常吵闹的人今天竟然都那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书的,玩游戏的,还有---对面上铺被称为“刀子”(意指他的嘴像一把刀子)的小成竟然两眼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我。我说:“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你们今天都怎么啦?”他恢复了正常,冷嘲热讽地说:“怎么啦?大哥,这可应该是我们问你啊。我可是已经看了你一个小时零九秒了啊,你要是再不动一下,我都准备用凉水泼你了,你看看,水都打好了。”然后他用手指着地上满鞋堆里一个盛了满满的水的盆子。那水满的都溢了出来,有几只鞋子已经湿透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自己床上跳下来,走到我床前,意味深长地说:“大哥啊,这可不像你啊,你一直那么坚强啊。你看看,今天兄弟们都因为你,情绪低落的什么样子啊。你能对不起你自己,也不能对不起我们啊。来,快点起来吃饭啦。”我说:“没胃口,这顿就省了吧。”“那怎么行,饿坏了身子我还得背你去医院呢,这可是六楼啊,你要把我累死不成?要不我就把你横放在楼梯口,然后这么一推,让你自己滚着去?你选吧,吃饭还是滚楼梯?”我苦笑了一下,算是屈服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小成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端到我面前,我感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也许是我本来就想哭了。他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大哥,你可别学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要不以后我就不认你这大哥了。”
我低着头说:“对不起,哦,不,呃,谢谢你。”他慌乱的摆着两只手:“行了,行了,哦呀呃呀的。赶紧吃吧,我还得等着刷碗呢。”我这才感到自己的胃早已空的开始有点疼了,接过饭,拌着眼泪一起吃了起来。边吃边想,再伤心也得吃饭啊,看来我还得活下去。
“这就对了,大哥。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找个更好的。这女孩子真他妈不是东西,你越对她好,她就越装逼。”
“你他妈给我闭嘴,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揍你!”(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云的不是)他乖乖地闭上了嘴,向我做了个鬼脸,然后接过我手里的空饭盒走出了寝室。
看着他活跃的背影,云的影子又出现在我的眼前,突然整个世界又黑了,我又像是掉到了深渊里,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这么快就熄灯了?” “风,想开点,早点睡吧,明天的太阳照旧还要升起啊。” “是啊,是啊。” “……” 伴随着他们收拾东西的声音。“啊,这么快就熄灯了。我……” “嗵!” “哎,他妈的……” “刀子,你没事吧?”“哦,我没事,呵呵,不好意思,就是大家明天早晨的洗脸水没了。” “靠,你他妈怎么那么不小心,我的鞋子也喝水了!”“这不是黑的看不见吗?” “刀子,明天早晨你下二楼去打水去啊,我就不说你了。” “好好好,我打还不行吗?哎,真他妈倒霉。”终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小成又走到我床边沮丧地说到:“大哥,不要伤心了,早点睡吧啊,你看我,比你还倒霉呢。” 我苦笑了一下:“你们先睡吧,让我静一会儿,没事了,大家不用担心我。”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过了一会儿,鼾声就响了起来。
被他们吵过之后,我的脑子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紧紧握着手机的手指早已麻木。我咬了咬嘴唇,长按了一下“红键”,手里开始亮了起来。过半分钟,“您有新短消息,……” “您有新短……” “您有新……” “您有……”一连来了四条短信。
“风,你别这样好吗?你不是说过你关机不会超过一分钟的吗?现在都已经四个小时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啊?你至少听我对你说清楚啊。”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对你说了。我不想失去你,可又不能爱你。我本来以为我忘记了过去,可以有个新的开始。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可是这种幸福,并不是爱情,是我自己弄错了。我对你只是深深的感动,不忍心让你失望,想努力去喜欢你,可是仍然是那种对亲人,对朋友的喜欢。”
“我总是挥不去心中的那个影子,每想起一次,我都好难过,只想痛哭一场。我认为这样对你不公平,就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想你。可是我越想你,我的心里就越沉重,因为对你的想念始终没有那样的牵肠挂肚,我就越对当时答应和你在一起而感到后悔。一直都让我觉得对不起你,真的很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被一个人伤害了,反过来却又去伤害你。我知道我很坏,你一定伤心死了,可是怎么办?我又不能立刻就过去。你能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吗?我很害怕你以后再不会理我了。我都快伤心死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亲人。哎,不管我怎么做,总是错的。让我怎么办啊?”
我的眼泪一直不争气地流着,自己都感到特女人了。可是一想到要让我放弃这个最让我迷恋的人,我的心就如刀绞。到了伤心处,男儿的眼泪也是要掉的啊。
迷恋,对啊,我对云是那样的迷恋。她是我这辈子认定的最好的女孩,曾经对她发誓,如果不再爱她,除非我死了。现在就要被迫不再爱她,难道我必须去死吗?为什么我爱的人总是要一个个离我而去?
“不能啊,孩子,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一直守护着你。记住,一定要坚强。”
“妈妈!”“对啊,为了爱我的人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一路,很孤独,但都坚强地走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我把眼泪擦干,回了云的短信,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我看到秋天的梧桐树叶子正在迅速由黄变枯,我和云在风中奔跑着相互追逐。跑着,跑着,云突然消失掉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怎么喊都没有回应。离开枝头的叶子在空中回旋着,缓缓降落到马路上,伴随着轻轻的碎裂声。那声音,我分明听到是叶子也在哭。
“云,你不要担心我,我爱你,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我尊重你的决定。只要你能开心,能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当你的朋友,当你的亲人。以后你不开心了就跟我说,我还是愿意听你的心事。真的很心疼你,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你走到那里,请你一定记着,有一个人会一直真心地祝福你,支持你勇敢地走下去。”
“你真的变成那一朵流云了啊,飘的那么远,我都看不到你。只是不知道如果玩够了,你还会不会再回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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