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年少轻狂　体力不支　历险“星海公园”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守着大连海边长大的孩子们，扔进水里就是“一条鱼”，那种欢快自在就甭提啦！

一提起游泳的话题，我比谁都来劲！虽说是业余爱好，但是那份执著和热情连自己回想起来都感动。我的泳龄占了我生命的五分之四，大连所有的适宜游泳的海滨几乎去了个遍。体验过渤海黄海水的明显的差异，游历了蚂蚁岛，广鹿岛，长兴岛，三山岛，棒槌岛.....　；大黑石，金石滩，鲍鱼肚，佛门寺，羊圈子，燕窝岭.....。可叫我最最难忘的还是那三次生命中的历险。

最早是在文革刚刚开始的那年，我刚刚15岁。学校不上课了，我们就放了羊。凭着大胆和蛮不错的水性，那天傍晚我们四个“死党”约好，一起步行6里多地，（为省4分的电车票钱）来到了大连最大最美的星海公园海滨浴场。

我们四位野丫头数我长得最小，都不足70斤。可我们每次的目标就是近1500公尺的海带筏子，往返下来3000多公尺对我的体力来说是考验，可我从来就没示弱过，没轻没重的跟着得瑟！

那天是满灌，海水离岸边耸立的毛主[xi]挥手接见红卫兵的偌大纪念壁就差二三十米了。因为有南风，海面就涌动着三角形的浪花，夕阳余辉，晚霞浸染，也是我们游泳的最佳时间。海边的人不多，看着四位年轻女学生做着地道的准备运动，就更加招徕了他们诧异贪婪的目光。接着按惯例以自由游入水，间隔3米一字排开。我们的“头”学习委员秋莎，她水性最好，又人高马大总是打头阵，而我总是在最后一个，好象借着她们分水的阻力可以轻松带动了我似的。我们就象表演赛，游的轻盈优美，犹如四只小海鸭穿在一条线上匀速前进。

我们去海带筏子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能整几条大海带回来，所以我们每个人身上还斜背了一个自织的塑料头绳网兜。我们不断的变化着泳姿，蝶游，仰游，蛙游.....没太费劲儿就到了目标。我们个个象些“海碰子”潜入水中拽海带，实在整不下来，就憋一口气，下水用牙咬断......，最终都整满了包包，就开始“返航”。再看那岸边的建筑就很微观了，人头就更朦胧了。我心里想；还真是挺远啊，我能坚持下来吗....？！不由分想，我要紧跟队伍，就只能奋力游，毕竟身上多了赘物，只好多用蛙游前行。

夏日的7点就将入夜，我在“三两粮”的年代就落下了胃病，越是饥饿就越上酸水，胃就象被硫酸烧灼般的难受。我想起了背着的海带，就拽了出来咬了两口，又咸又腥也得吞下。“头”看我有点落后大了，就放慢了速度等我，这时我们就排上了“菱形”阵容以便相互照顾。

可是越游越感到风大浪急了，我的胃口也更痛了，四肢的热量也仿佛被海水吸干，指尖麻麻的。头也跟着痛起来，这时离岸少说还有一半的距离那。我想；不好，我得先”轻装上阵”生命要紧。就很不情愿地将海带全扔进水里，我又咬着牙继续游.....。

离岸边还有500公尺的样子，我就感到四肢有抽搐的现象。我想；完了，我是自己游不回去了。就大声喊我们的“头”.....她们回头一看我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酱紫如墨，都吓坏了。“头”游到我身边说；我带你！我就象一条小鲸鱼一样，两手把着“头”的细腰，基本附着在她的身上，毫无力气地蹬着水.....。毕竟是带了一个“半死”的人，“头”就游得很吃力了。加之我不经意和不协调的按压，“头”就被躲闪不急的“三角浪”呛了水，大声的咳嗽着，我听了很是心痛，就用劲了全部的力气挣扎着蹬水。300米，200米.....就差50米到岸了，我也感到身上的热气儿游离的差不多了，头痛欲裂，胃酸喷吐在海水里，还带着猩红的血丝......我眼都闭上了。大家都围过来簇拥着我，我就改了仰游的姿势躺　在了水面，机械地划着水，借着大家的推力，我们一尺一寸地挪着......全然没有了刚入水时的轻狂和潇洒。

当大家连拖带捞的把我整到了岸上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我的狼狈也没几个人见到。我死人般的躺在温暖的鹅卵石海滩上，顿时感到我真得没死啊？！我又活过来了啊？！便含着激动的泪水看着朋友们......大家立刻将包里仅有的一点零食送到我的嘴边，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大嚼了起来，又喝了点白水。一袋烟的功夫，我就象打了气的“皮球”，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起这次上海还没和妈妈讲那，就咬着牙带着月色踏上了回家的旅途！我们还订了“共守同盟”，决不能让家长们知道这件事！

再次；不识“鱼情”　独自搏　历险“蚂蚁岛”

俗话说；进山识鸟音，进海识鱼情。就是广义的告诉人们，......要想下海必须熟悉周遍海域的状况，否则就是“危险”或“一无所获”的待名词。我的第二次历险，就是违背了这一原则所遭受的报复。

那是1999年夏末的一个周末，我们单位一位有实力的同事约好了远在“蚂蚁岛”的朋友，在领导的支持下，午饭后，一行18人的中巴车，满载着我们新地儿游海的兴奋，唱嗷嗷的上路了。

“蚂蚁岛”位于大连　金县和普兰店交界的大魏家镇。心情愉悦，就感觉；山也美来，水也亲。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转眼就到了。到了海边阵阵清风吹来，举目眺望海的斜对面就是那个神秘的象似一只蚂蚁般的小岛，心中格外甜美。我们很快的蹬上了进岛的船只，看着蓝天白云，看着袅袅鱼村，看着瓦蓝的海面不时穿出的群群鱼儿.....我就有一种激动，就觉得血热，皮痒，恨不得立马钻进水中，好好畅游一凡！

终于熬到岛上了，大约3点半点钟吧。领队的将我们介绍给当地那些热情的朋友，又说；晚上6点吃海岛大餐，现在大家自由活动......。我性急，三下五除二就换上了泳装，和那几个算游的不错的男同胞象海边奔去。后面传来喊声；注意安全，别游的太远.....。

我环顾了海边，看到了山崖旁一排用麦秸搭掺着，象原始部落的一座座小屋子，但没有人住的样子，还修了不少的小景观。我想一定是用来搞活海岛旅游经济用的。海水湛蓝的见底，又是退潮之时，那座被传得很神奇的“二龙戏珠”岛屿，象一个诱惑人的美女，在离岸2000多公尺处，露出恰到好处的双峰，真如一对龙珠嬉戏，若隐若现......。

还等什么？我的目标已经锁定，就第一个冲进水里。海水的清凉一下子就激活了我的每一根神经，借着退潮的推力我轻松的畅游着，不时的变换着泳姿，一会儿就把六七个男人落在了后面。我得意的想；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我可不要你们“护驾”了，等你们我还不得急死啊。

约游了30多分钟的样子，往里游的就剩我一人了。我还是不管不顾的向目标游去。那神秘的岛峰离我越来越近了，还有500多米的距离就要靠近那“双珠峰”了，我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往岸边望去，啊？！我一惊！我已经偏离下海位置有半里之多。我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有海流的水域。我冷静的提醒自己；别慌，要立刻返回，可心里还是恋恋不舍地看这那座幽幻般的“双珠峰”。

退潮的回游就有“逆流而上”的味道啦，那是要拿出双倍的力气才能奏效的。我还要做好保持和分配体力的准备。回游的海面有点微波，水性好无大碍。我盯着岸边的目标，艰难的游着，累了我就改仰游的姿势，借以休息一下腿或胳膊，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当离岸还有三分之一处，我感到了水温的变化，低有2度的样子。我又改为蛙游，可不妙的事情发生了，我明显被一股急流所抽动，只是在原地漂浮.....。我想；坏了这强流是要我用自由游去拼了。我找准了方向，憋足了全身的力气，连气也不唤一口的速划20多下，又用同样的方式再来.....。大约拼了六七个回合的样子，我总算游出了那约60多米宽的流子。因为疲劳的肌肉突然紧张，是最容易抽筋的，我感到左脚开始抽疼，那只脚背在3年前做过手术，凡是一累它就总犯病。为了防止腿部的抽筋，我立刻在水中进行自救。我仰着身用左手用力掰着脚趾，一手在水中保持着平衡......。一会儿又两腿不动，用双臂划水，虽然没了流子但退潮的回流使我游得很慢。我有些精疲力劲的感觉了。

离岸还有300多米了，我清楚的看到站了十多个人在望着我，有同事还有当地的渔民。他们有的在急切的挥手，有的仿佛在讲些什么......。我一看防水表，已经游了60多分钟了。我咬着牙，忍着抽搐的疼痛，一头一头的向岸边拼力游着，腿一伸直拍打水就抽筋，就只能游蛙游的姿势，累了，就改成不拍打水，两腿直挺挺地不动，双臂自由游式的扒水。我自嘲的想；我将来要是下身摊患了也没关系，我也可以游泳；要是有人把我的腿脚捆住扔进海里，也休想淹死我，我总有办法漂浮着游动的。我的前世就是由一只不长鳞的美人鱼的吧？！

最终又游了20分钟，我的双脚够着了海边的沙石地，我就有了一种再生的激动，我对自己说；这才叫游泳，这才叫挑战自我那。当时冲海流子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岸上的朋友有的急不可耐地下了水来拖我，我却强打着精神，收腹挺胸的笑对他们。

这时我听到一个当地领导般模样的鱼人，在用责怪和嘲笑的口气说我；.....我的妈呀！？你这个女同志吃了豹子胆啦？！那个“二龙戏珠”是个活礁子，只有退大潮它才能露出来，我们当地的人没有敢往那里凑合的，那流子老大去了，在那里出事的人不少.....，你今天是拣了条命啦，以后不知底儿的海，可不能下啦.....，真是”海猫子不知潮流的”！

哈哈！我表面还　是满不在乎的笑，可我自己给了自己心里一拳，并告戒自己；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下次可得小心啦！？

那晚的海鲜大餐我吃得最多，酒喝得最猛，一直整到半夜，还是余兴未尽似地。我一方面以自罚酒的方式感谢大家为我的担心，另方面我为我的勇敢坚强，"独闯龙潭"而自豪,为我的又一次重生而自斟自饮，一醉方休！

三次；只身误入“老虎牙”　渔船搭救历险

我的第三次历险，是在“知天命”的第三个夏天，这本是一次不该发生的故事。

大凡人到了这个年龄段，一般都是；情商提高，智商下降。“六棱钢”的性格，也基本打磨成了“滚珠型”。一扫少年的轻狂，中年的锐气，俨然是个“信教徒”的摸样。新词不记，老事难忘，明显的智商下降。借此，我总是每每的暗示自己；轻点得瑟吧，体力跟不上，年龄不饶人啦！所以多去的游泳地界儿，都是离家最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海滩啦！那就是海景如画的“石槽”小鱼村。

当你一踏进这海滩，就一定会被远方那座形似“老虎牙”的若大群礁所吸引。它威严俊美，在海的中央横空出世，犹如海市蜃楼般的诱惑迷人！这就是大连人皆知的老虎滩石槽，这就是让很多“海碰子”望而生畏“老虎牙”！

据渔人们说；这地儿很是邪性，是大连以东沿海的三大险地儿之一。那里旋涡急流，暗礁绝壁，曾经葬送了不少好汉英雄。就连熟知海性的“老海碰子”想游过这地儿，至少也要远隔100公尺以外。正因如此，我一直对那块禁地耿耿于怀，却始终不敢造次。

可这个得天独厚的小海湾，东面被青山所截，西面被两座蛤蟆样的大礁石所挡，犹如神仙环抱般的庇护，格外静谧幽雅，一直以来被渔家用做泊船的摇篮。加之岸边有鹅卵石和海沙的参半，就真成了海滨浴者的圣地，我就是其中的一个“耍欢儿”者，天天享受着她的恩泽！

大连的上班族游泳是选在“两头”的。我是“百灵鸟”型的，当然是在清晨游泳啦。每天掐着点儿走，掐着点儿游，掐着点儿归，一切都在计划中，天天乐此不痞。

可事情就怕有个偶然。那天恰巧是“鬼节”（农历7月15），傍天亮我隐约约做了个梦；我们姐弟三人在海边嬉戏，小弟水性好就游在了我的前面.....。他特捣蛋地使劲拍打双脚，用浪花击我，我被活生生得惊醒了.....。一看表才4；30分，就心里翻个儿。小弟已经去世五年了，莫非是叫我给他烧点纸？可我是个“无神论”者，又是个“环保主义”者岂能做那些愚昧之事？！

早起一个点儿，又怕浪费了，干脆去海上好好游个痛快吧。到了海边，太阳刚刚跳出水面。微风轻浮，海面有一种动感的美，我就瞬间被打动了，晨梦的诧异也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远看有渔人驾舟作业，近瞅有三五熟悉的面孔在做着泳前的准备。我掐了时间，可以多游30分钟，就抻巴抻巴下了水.....。

被海水刺激了的我，就象被打昏了的人，脸上泼了凉水，立马翻过神儿来。我亢奋的游了起来，闲熟而标准的自由式，很快就将几个中老年男人甩在了后头。我以不再得意，因为这是正常的事啦。我潜心地品位着泳者心里的愉悦和体能的快感，各种泳姿交替着。

在海上30分钟，就可以多游出五六百米的距离。我已经游到了往日的目标，心里就盘算；我是再往里游那？还是横游那？毕竟“老虎牙”是个险地儿啊？！我游泳有个习惯，向来不愿横游，我感觉横游，就象在游泳馆里不按泳道游的那种样杂乱无章，不懂“交规”的新手。

我和“老虎牙”又一次近距离的相对着，还是有一点想探究，想征服的冲动......。多富裕的时间，多好的天气啊？！我不靠近它，我就在他的外围看看他能有事儿吗？！我下意识的划着水，以他为园点，我在约200多米外的半径线上蛙游着。一点点，我感觉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全貌，那美丽的三维图象的“主视图”已在我脑海里定格，我心喜无比。我贪婪想看他的“侧视图”，就不知不觉的又往前游，大约又游了5分钟的样子，我被那“老虎牙”的真面目震惊了。

这真正的全景是在岸边永远也无法分辨清的。他是由两道平行相近约20米宽，近乎直立而貌似锯齿蜂顶的两道山涧组成。真是天宫巧合的一张酷似老虎的大下巴，就一个字---“神”！你想啊，有谁能游在水里，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到这一幕啊！？我兴奋得就要跃出水面了......。

在我看景的时候是踩水不动的。可当我感到心满意足该回游的时候，我才发先原先的定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岸边景致很快被前一片的锯齿峰顶所挡住，我近乎被水溜子带入了虎中.....

我急眼了！加足马力拼死地向外冲。再见那水面却是；遏浪四伏，轰鸣如雷，涌涛排岸，墨色如阴。我大约拼了5分钟的时间，也没游出5米，我想；完了！交待了！干脆豁上命往礁子上冲吧，就是碰个皮肉之伤也算保全了性命啊！我快速象最矮的礁石上靠拢，谁知凶猛的涌浪把我象树叶似地抛来抛去，根本无法靠近。我又想潜水，但属实害怕叫暗溜子给抽走了，那我这“一世英明”的可人儿，不就付之一旦啦？！我还是给自己打趣。

人到绝望的时候，就会迸发出许多灵感来。我有了注意；天好水不凉，我只要保持体能就顺着溜子漂吧，只要不漂到“公海”就行。要是漂到了“棒槌岛”海域，一定会遇到那里的救生队的！我给自己打气。索性“大命交给天啦！”就在最无助的时候，就象神话故事讲的那样，天边一条由小发电机带动的小木船，进入了我的视线.....。它简直的象我驶来，船上两渔人打扮的年轻人，一个掌着舵，一个看着我挥手，我立刻一个鱼跃，从水中窜出大喊；哎！---兄弟啊，看来是游不出去了.....帮个忙吧？！这是我有生第一次借助外力的游泳啊！？想来丢人那！

顾不得多想啦，我一只手抓住船帮，一只手被那个青年小伙子的大手紧紧拽扯着，运了口气，翻身跳上了船舱。可能是在海里的挣扎许久，也可能是上船时用了猛力，我的腿肚子突然抽筋，疼痛难忍还不敢露出狼狈象，强忍着笑脸说了感谢的话语。

这时两个小伙一唱一合的好个数落我；你真行！这地你也敢来......，你不知道今天是“初一十五　”大潮汛啊！你没看这船顶着溜子都费那么大的劲......。这地儿，那年还不得收几个人，你今天就是拣一条命！回家擀一碗喜面吃吧哈？！.....我无力的辩解着；我真是无意的，不想冒险，谁知我离它200米，还能被它吸了进来，不都说大连环海游泳队，就离它80米以外游就没事吗？！.....

那个掌舵的说；你们这些人，就看了眼报纸就感觉是真事了是吧？这海里的东西老了；天气，风向，游岛的方向路线......。你游的这个位置是个死角，又是大潮汛，你就是叫那些“老海碰”来，也是送死....！

我听的哑口无言，如梦初醒，倍感激动，又羞愧万分。　

当船艰难地驶出了那块幽灵般的”坟地”，我就再三的道谢。约莫着离岸的距离和剩余的时间，我向他们诙谐的抱了抱拳，便摆了一个“鲤鱼打挺”的姿势，跃入水中啦！

在入水的瞬间，我犹如再生的蛟龙，恢复了元气。当我仰面向天，看着片片云朵，望着我脚下翻动的一束束浪花时，忽而想起了小弟临终的话；我的骨灰撒向大海，那时时泛起的浪花就是我永远的灵魂！......我那逝去的老弟哎！你是不是看我没给你烧纸，就跟老姐开了这样一个生死玩笑啊！

从那年后，我每逢农历7月15；10月初一的鬼节里，就在心中点上一把火，烧上一柱香，写上一篇祭文，以似慰籍我那可怜的胞弟！

心无垠　作于不惑之年后的第五个生日正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