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　政　助　理　（散文）

金　矿

我命题为《民政助理》，文友们都不相信会是一篇散文，枯燥无味，应付政治，哪有一点文学风味，可能也是败笔时的不得已。不过我自己还感觉良好，总认为以此命题才能写出一篇东西。

少年时正逢阶级斗争激烈，当时我的心态还不太狂热，喜爱记一些名人名言。还记得当时有一句很流行，就是“与众人为敌等于自杀”。

我有一位朋友是乡镇的民政助理，助理员的职责是什么，乡下老百姓都清楚，是一个乡镇专门办百姓事务的小官长。有一次我在他那里作客，他知道我能写好几个字，提出要我为他书一幅挂在办公室。他提出的词款倒叫我感到新鲜而有奇特，字面是“与百姓为敌等于自杀”。好尖刻，现今早已没有了这种裸露的口号。此君可能是种张狂吧，但也可能是一种倾心的虔诚。他的意思大概是永远把老百姓认着朋友，把老百姓当着朋友也就要为百姓办事了。

说实话我在乡镇机关工作了几十年，前后过往了好多机关干部，要说民政助理还真辛苦，他直面百姓，经常与弱困百姓打交道，老百姓只有遇到特殊困难、病灾等过不来的事情，才跑到你政府来求一点恩惠。社会上巴结富人权贵多的是，而巴结弱者的确实很少，不会有人像竞标房地产商人那样出手大方巴结你民政助理，其他干部能躲就躲，尽量不惹麻烦。民政助理躲不了，要尽自己的力量做好工作，我对他们真算肃然起敬。

我刚到大院时还属公社，老民政助理的人格威信要比书记主任高得多。有人问是哪里来的？他说的很轻巧是积德。我从来未看到他发过脾气，但他也从来不卑微与谦恭，就是大家都尊重他。当时是老伴照料他，几乎每天都看到他家里来客人，尽管是素菜多，还是看出他的盛情。后来我才知道他很少直系亲属，都是来找他解决困难的老百姓。当时他家的粮票就是不够用，多是瓜菜代。用他的话说人家家里没有困难找到我门上干什么，中午问题没有解决不让人家喝点热汤热水，自己良心上说不过去。

我印象中老助理几个孩子上学，老伴身体不好，就靠他一个人工资。几乎没有看过他穿过新衣服，像一个老兵油子，寒天总是那件破旧的黄大衣。不抽烟不喝酒，家里还是拉外债。我看到他办公桌上有人硬放在他桌子上的散支烟，让两天就集中送给大门门卫“老烟虫。”一次他有病住院，一位曾受过政府接济的老太婆特地跑来送几只鸡蛋，他叫老伴还给人家价值双倍的礼物。他说我能有昧良心的德行吗。

两个月前，这位老民政过辈了，我看到了胜景。老百姓上千人的队伍组成浩浩荡荡的长龙为他壮行，有好多都是孤苦伶仃的老人从好远徒步而来，噙着眼泪蹒跚着为他祈祷着。祝愿他一路走好。

我在想着，共产主义人生观提倡为了人民的利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现在一些年轻人多认为是一句虚拟的说教口号，目前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确实是太少。一些贪婪的思维把部分原本是服务者的人灵魂给扭曲了，这也许是听来的新闻，或者说是报载的特殊典型，竟然也有同样是民政助理的人贪污困难老百姓的救济款、救灾款达几十万元，把一个乡镇的救灾大米可以整车地转手卖给粮店，把整车的救灾棉被转售给一些旅馆。私刻几百枚印章向国家骗取穷困百姓的扶贫款、救济款。不堪设想，我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良心何在。

我曾在搜集乡土民歌时，在湖区邻镇的一位孤老太婆家发现一个奇怪现象，就是她的屋堂桌上放着牌位和香炉，看样子她是每天都要对着牌位烧香叩拜。老人家看我像个官场人，就向我讲述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她说这条命按理说在年轻时就没有了，就是这位恩人在她生命很危险时亲自把他送到医院抢救，以后都是按时按点把救济送到她家，就这样连续五年，后来这位恩人不来了，接替他的小青年说老助理已经患肝癌不幸过世，老人家深感内心有疚对不起这位老助理，她说老助理是善菩萨，就请木匠做了牌位（上面写这老助理的名字），就这样她对着牌位祈祷敬拜了几十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有人说在一个人最困难的时候接济一块钱他会一辈子感恩。是啊，一位民政助理尽管他的行为是在执行公务，如果他能特别公正地执行，他该受到多少人的感恩，受到多少人的尊重。我真羡慕这样直面百姓的阳光职业，他有无限的人气资源、无限的心灵慰藉、无限的道德风范。而那些贪婪者又该无故地浪费掉多少这些宝贵啊，难怪我的朋友要我为他题“与百姓为敌等于自杀”的条幅，用这样的观点作为工作出发点，我的朋友还算是明智的、优秀的。我真为他祝福，坚持下去，前途一定会无限美好。

我是这样想的，一个人自己欣慰自己的时候是乐趣、幸福，而自己谴责自己的时候则是折磨、痛苦，也许民政助理这个职业就很容易接受职业道德衡量和检验。这里我们不禁呼吁，众多在职在岗的朋友们，建议你们也应该经常接受职业道德检验和鞭策，多为百姓办好事、做善事，老百姓是不会忘怀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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