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卧室的窗子,外面正飘洒着鹅毛般的大雪。心头一阵惊喜:这冬的精灵终于如期而至了。于是披衣而起,索性打开屋门,尽情地欣赏起雪舞来。
眼前,一片片雪花飞舞着,在空中结成一团团,打着漩,轻轻地搁在草叶上,睡着瓦棱里,浸入水凼凼,挂上树枝头……可是,尽管下得又大又密,这些刚刚触摸到大地肌肤的雪花,便很快消失在屋顶的炊烟中、行人的脚印里。凡有人类活动的地方,雪们俄而便没了踪影。是因喧哗而遁了形,还是不屑于人世的纷争?
而远山,密密的雪帘之外,只见一片片朦胧的轻轻蠕动的白雾。雪停雾散之后,山们都戴上了一顶顶银白的帽子,与山下光秃秃的枝杈、黑魆魆的“真实”世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给这场清晨的降雪留下了些许记忆。
就在昨日,断了六年音讯的文友突然来信了。“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友人如此慨叹。而我,也深深陷入了这慨叹之中。六年了,曾经的友情,只能依托一页页薄薄地信纸传递,那种“为赋新词”的友情,友人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又是什么使这种友情中断了六年?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从以为这种友情太不切实际那一刻开始,也许是从尝到了人心险恶的那一刻开始。六年中,许多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离我远去,曾经刻骨铭心的爱转眼间变成了恨,许多幼稚的举动遭到现实无情的打击……从我们自认为成熟那一刻开始,我们似乎已经忘却了这种纯粹的友情。
朋友说,感谢那些年轻而单纯的岁月,在经历了一次次人间险恶之后再回过头来仔细品读那些信件,也才体会到真情的可贵。
我举起相机,将远山上仅存的雪景摄了下来,准备连同回信给朋友寄去,以期对这个冬天的早晨留下一点记忆。
踏雪而行
“寒风萧萧,白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前程,往事如烟云……”
踏雪而行,总想起这首豪情万丈而又带着些许忧伤情调的歌。
雪、路、前程、往事,多么富有诗意,饱含人生哲理。在雪中行走,看洁雪纷纷扬扬,天地连成一片,除却本质,只留现象;迎寒风扑面,感受雪中豪情。吸一缕长风,想腰佩长剑的游侠,立一尊铮铮铁骨,与寒梅灿然开放;听呼呼风声,簌簌雪响。念遗世绝唱,怎样与自然天籁融为一体;踏一路雪印,留些许记忆。瞧慢慢长路,该何去何从?
拥一盆红红炭火,隔窗赏雪,不如融入雪中,让轻柔抚平忧伤,让洁白化成甘泉汩汩,滋养新的途程。
曾在风吼雪舞的日子里观看村民们修路。一群被大山阻塞够了的山民,挥舞着镢头,在一片茫茫雪地里开辟出一条道来。尽管刚修好的路俄顷就被大雪覆盖,尽管耳边啸着呼呼狂风,可路还是一段段向前延伸。于是深山白雪中响起了粗旷的歌吼和隆隆的炮声。
曾于瑞雪纷飞的早晨送别一位年长的故人。一生为民鞠躬尽瘁的功臣,就这样迎着皑皑白雪走向了另一个洁净的世界。生前的路永远留在了后人的心里,而生后的路,您会不会踏歌而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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