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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昔蝶衣拈花听禅

发表于-2008年12月20日 上午11:39评论-0条

陈蝶衣走了。 

那早已经远去的鸳鸯蝴蝶派在人们的记忆中,显得更加的渺茫了。这位乐于以蝴蝶为号的人,在距百岁寿诞前三天在医院安然的睡去。那一刻,是2007年10月14日下午14时30分。他给人们留下了那一个世纪关于“鸳鸯蝴蝶”的记忆,他没有成全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却演绎了一个可以著书立说的传奇。 

蝶衣---这名字真好!精致、轻盈,薄如蝉翼。这个名字,很鸳鸯蝴蝶,也很霸王别姬,让人一看就想到年少轻狂时那些风流的日子。 

他的风流不仅仅是少年情怀的孟浪,那太轻佻,尚单薄,没有丁点的厚度。他的风流是那种才子柔情般的洒脱。既有色彩,又有温度。 

那时的陈蝶衣常和周璇在上海国际酒店十四楼喝咖啡;和傅雷、张爱玲、张恨水等一帮海派文人就他主编的《万象》杂志来约稿;和陈歌辛、乐小英坐在兰心大剧院的台下,亲身感受那来自观众的对自己作品如潮般的掌声... ... 

他的词作,暗喻性强,文雅优美,哀怨处能深入听者的肺腑,潇洒处又使人荡气回肠。他的文风娴雅、精巧,走的是“鸳鸯蝴蝶”派的路子,有一点香艳,有一些缠绵,还有一袭婉约。 

那时的大上海,透着顶级的时尚和浪漫,也带着麻木的沉醉和奢靡;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浮躁。 

他的歌用词含蓄、俊美,没有如今空洞的口号和激情,都是普通人真实情感的自然流露。甫一亮相就大行其道,“仙乐”舞厅的歌台,国际酒店的“孔雀厅”,“百乐门”夜总会的豪包,以及遍布大街小巷的茶楼酒肆内的留声机的胶木唱片上... ...都是他的《春风吻上我的脸》,《情人的眼泪》,《南屏晚钟》... ... 

看他的词,听他的歌,回味着一个人一生都沉浸在那种华丽、柔媚的格调中,超然于动荡的生活之外,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那词中的爱情,始终如同廊桥下的波光,闪闪的耀动着;一刹那间竟充满了诱惑和美妙。有一点点恋恋,有一点点怨怨,有一点点浅浅;又总是给人一点点漾漾的怀想。 

在那最困难之时,乱世之手始终在敲门,身边的人又能提供多少的慰籍?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描画着美丽浪漫的姻缘,花前月下的缠绵... ...许多人会觉得这样太过于脂粉,但再细细的想想,一个人又何必为了感受浮生的沉重而活? 

在他身上体现了作为人性的最美好的一面,那就是尽量使生活变得轻盈起来。 

周璇的嗓音清亮,邓丽君的嗓音柔媚,蔡琴的嗓音浑厚,她们唱他的《凤凰于飞》: 

柳媚花妍 

莺声儿娇 

春色又向人间报到 

山眉水眼 

盈盈的笑 

我又投入了爱的拥抱 

像凤凰于飞在云霄 

一样的轻飘 

像凤凰于飞在云霄 

一样的逍遥 

分离不如双栖的好 

珍重这花月良宵 

珍惜这青春年少 

莫把这流光辜负了 

光看这词,人就先醉了一半。再细听她们各自的演绎,真有一种死心塌地的流连。好听归好听,但终究比不上凤飞飞,可能是冥冥中的某种暗合吧。凤飞飞吐字轻飘,让人能感觉到那种媚眼轻抛,摄人心魄的怀恋。眼波流转间就有了风尘的味道。一首歌下来,她的形象扑朔迷离,给人以万般的遐思。 

陈蝶衣把自己在香港粉岭的书房起名叫“花窠”。当蝴蝶有衣时,就翩翩然飘过了每一季的花香。虽然还能时常和姚敏在香港尖沙咀的“格兰”咖啡馆即兴创作;虽然他的书房里还装饰着五颜六色的蝴蝶;虽然他依旧还能逍遥的写就40多册诗稿... ...但那种旧日大上海的闲雅的做派终究是回不去了。生活中那段最好的悠闲的时光也已经不再,蝴蝶不再,风流不再,青春不再... ... 

光阴在他那间不大的书房里缓缓的流着,让他有着充分的时间去回味从前。我相信,漫上他心头的一定都是过去那些不胜感慨的柔软。 

见过他晚近的几幅照片,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挂着由张大千题写匾额的书房里,瘦,清癯,超凡脱俗。整个人如一株年迈的桂树,删繁就简,暗香隐隐,繁华落尽。 

现在提起他,总有人会说:哦,是陈燮阳的父亲!须知儿子是辉煌的,但老子的一生又何尝有愧呢? 

他的歌适合于任何的一个年代。并不过于纠缠,只会轻轻地萦绕着你,就那么轻轻地,轻轻地,不但可以陪你白头,而且仿佛可以和你一起到来生。 

陈蝶衣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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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被人们尊称为“三千首”港人称为“歌词大佬”曲词家陈蝶衣不仅是中国流行歌曲的开山鼻祖和一代巨人,也可称谓是我们心中永远的传奇人物。
这篇文字写作简练,优美。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