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县长一觉醒来,大吃一惊,比看见外星人还震惊!因为他发觉自己变成一只美丽的瓢瓢虫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揉了揉,再看自己的身体,依然是美丽的花外壳,黑黑的爪子。这下他真是洋鬼子看戏——傻眼了。
他低头向一边看去,旁边还有一只瓢瓢虫,比他这只略小略瘦。它该不会也是人变得吧?他用爪子推了推那沉睡的飘虫:“喂!伙计!醒醒了。你是谁呀?咋躺在我身边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一县之长呀!你胆儿还真不小?”
“我是谁呀?”那飘飘虫动了动略胖的身子,“哦,我想想……想起来了,我是县长秘书呀!你是县长?不会吧?县长咋像你那熊样呀!县长大腹便便、气宇轩昂的。就你那样,小屁虫子,还敢冒充县长,看你是活腻了!滚一边去。今天县长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呢!我要赶过去,帮他拿材料呢!”
“放肆!你不看看自己的熊样?你想造反呀?竟敢当众污辱县长!”县长气得五脏欲炸,暴跳如雷。
那只瓢虫真的朝自己浑身上下看去,蓦地大叫起来:“咋回事呀?县长。咱们咋变成虫子了?谁使的坏呀?昨天晚上,咱们不是一块在望月阁喝的酒吗?不会是那瓶酒的事吧?开始,望月阁老板说这瓶酒是用一百二十种昆虫经过特殊工艺精心酿制而成的,标价:88888元。还说功效奇特,能滋阴壮阳,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呢!这不是故意整咱吗?王县长,你可不能受这口气呀!说什么也得把望月阁封了,把老板拉出去枪毙!”
“哎——你看咱这样子。还封谁呀?还是想想,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吧。咱平时吃得都是七碟八碗、奇珍异味的,哪里吃过草咽过糠呀!这活着真是受罪呀,不如死了好!”
“县长,您不要难过。有我陪着你呢,不用愁。平时不都是我为你鞍前马后效劳呀, 什么难以出口的话,难以办成的事,都是我为你婉转晓谕给人家呀!这几年,您老人家捞的也不少了!我可什么油水也没跟您老人家沾上,屁味没闻一个。(其实,他把自己背着县长干的鸡鸣狗盗的事儿全瞒下了)谁想到,现在我还得跟你受苦受难,做不成人!”
“孙秘书,我有点饿了,看看找点东西咱吃。我想我们既然喝那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等到那酒的药性过去,我们还会变成人的。到那时,我绝不会亏待你。最起码也把你提个部长什么的!”某县长有点收买人心地说。
“行!我也有点饿了。咱们上前面去找找。”
两人说着,摆臂向前走去,没想到他们的身子竟轻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两人相视而笑,觉得变成这瓢瓢虫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们穿过一片柳林,飞到一片高粱地边上,看见有三四个小瓢虫在一块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某县长对孙秘书说:“小孙,你过去看看他们吃的什么。咱又不知道啥能吃,啥不能吃。你要好好地对人家说,不要搞官僚主义。”
孙秘书飞过去,对着那些比自己略小的瓢虫大声说:“哎,你们几个,吃的什么?咱们的县长来了,还不快滚!不然,把你们全拘留起来!”
几个瓢虫看了看孙秘书,又互相看了看,挤了挤眼,突然向他冲过来。孙秘书看着它们气势汹汹地逼过来,赶忙往回跑。某县长看见小孙往回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也跟着往回跑。不知越过几道小沟,几片田野,最后他俩在一处小河边停下来喘息。
“小孙,人家为啥追咱们呀?你都是给人家说了什么,不会是态度恶劣,言语粗鲁吧?”
“没有,我轻言轻语地问它们吃的什么。它们非但不回答我,还追着咬咱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呀!”
他们看见河边是一块豆地,便飞过去,趴在豆叶上,不管是涩是苦,狼吞虎咽吃了个饱。
他们又爬到河边想喝点水,没想到河里的水全是黑色的,如酱油一般,且水面上浮着许多翻着白肚皮的大小鱼儿,水草儿也蔫蔫巴巴的,无精打彩;水里面又散发出一股奇臭无比的怪味,把他俩熏得腹内翻江倒海,刚才吃的豆叶也全吐出来。他俩晕头转向地赶紧飞离了河边,来到一条庄稼小路上。
“小孙,那河里的水为啥那么脏那么臭呀?”
“还不是那些小造纸厂排出的污水造成的呀!”
“县里不是三令五申禁止了吗?怎么还会这样呀?回去要好好地收拾他们,把他们的厂子全给封了!小孙,你回去起草个文件,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一定要对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型造纸厂全部取缔,绝不姑息养奸!”
“哎——恐怕难呀!”小孙叹了一口气。
“难?难什么?难道他们敢抗法违章,没有国法了吗?我不信治不了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严禁取缔,绝不手软!”
“县长,难道您忘了,去年您出访美国的事儿?”小孙神神秘秘地说。
“出访美国跟这造纸厂有什么关系呀?风马牛不相及。”
“县长,你想错了。你想想咱县里这几年都是寅吃卯粮,那些老师们整天闹着要钱发工资,还有吃行政的工资也是仅发百分之七十,哪还有什么钱让你出国呀?那些钱都是这些小造纸厂兑的。他们兑钱的目的也就是叫县里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弄那么一摊子也花了不少钱,有些甚至连本也没收上来,能甘心被取缔吗?再说,你县长或县委书记不都是走马观花吗?这儿弄几年,那儿弄几年,谁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点好事呀!就像那当兵的一句俗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过去清朝为官作宦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而现在别说知府那样大的官,就是县长县委书记,三年所得何止十万呀!碰到那些经济条件好发达的县市区,一年也弄个百儿八十万的。那些清朝的官儿和现在的官儿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呀!现在的官儿,不上项目不发财。所以他们没项目找项目,千方百计上项目,才可以从中渔利捞油水。不干事儿,没有项目,想弄两个钱难着哪!”
“小孙呀!你懂得可真多呀。真要向你学习了!我当这个小穷县的官儿,整天愁得我焦头烂额的,可就是没什么起色。人家外县都是搞招商引资,咱也得搞呀!不搞就是落后,就是跟不上形势!搞招商引资,就得要钱打造咱县的形象品牌呀!造成一种名城轰动效应,人家才会慕名而来,才会把钱投资咱这里,从而拉动全县的经济跃上新的台阶。处处要钱,而又处处没钱。这几个小型造纸厂,效益还可以,每年还上缴个百儿八十万的,如果查封了,可就灯尽油枯,举步维艰了,全县会有更多的人骂娘!只要他们上缴的税一分不少,也只能这样了,他们也得吃饭发财呀!断人家的奶,就等于断咱自己的奶!污染点就污染点吧,等咱县的经济条件好转了,到那时再卸磨杀驴吧!”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从前面飞来许多只瓢瓢虫儿,个个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在这群瓢瓢虫后面,还有一大群瓢瓢虫,气势汹汹地追来。其中一只飞到他们身边的瓢瓢虫大声对他们喊道:“你俩还不快跑呀?不要命了,人家追上来了。快跑呀!”
他俩晕头转向地也跟着它们跑了。跑了不知多久,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大汗淋漓的,一个个趴在树叶上,草叶上气喘吁吁。县长问身边的一只瓢虫:“你们跟它们是同族呀,为什么追杀你们呀?”
“你不知道呀。它们人多势众,侵略我们的地盘。我们的大将金麒麟大王英勇战死,国王被俘。真是到了要亡国灭种的当头了。大家还不如集体自尽好呢!”那只瓢虫肝胆欲碎,伤心欲绝地泣道。
县长轻轻拍了拍瓢虫的肩膀说:“不要难过,总会有办法的。现在咱们处于弱势,不能和它们硬拼,只能和它们周旋保持实力,待机而动,视势反功,以消耗敌之有生力量。说句通俗的就是咱们要打游击战。想当年,毛泽东他老人家就是用这种战法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和百万国民党大军,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国。它们小小不屑虫虫,能翻起多大的天。以后,大家都听我的,肯定能把它们打得落花流水,救回你们的国王,夺回你们的疆土,为你们的大将报仇雪恨!”
“那怎么打呀?我们都听你的。”大家齐声喊道。
县长和小孙又叫了它们几个重要头儿,查看了附近的地形。在一条小路的尽头是一片芦苇荡,仅东边有一个狭小的出口。县长看到如此有利地势,胸有成竹,微微而笑:这小小战役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呀!他平时没事时,最喜欢看的就是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早已看熟揣透于心了。他对其中的一只瓢瓢虫说:“你带着二十个弟兄到东边把住那个出口,等到我们的人出去以后,立即封死。还有你,带着五十个精兵强将在这条小路上诱敌深入,只许败不许胜,引到芦苇荡从东面出口出去就功不可没。小孙你领着三十个弟兄埋伏在北边,我带着一部分人埋伏在西边,还有你,带着五十个人在附近埋伏,等到敌人全部进入芦苇荡,马上把南边包围,你们首先点火发信号;我们北面和西面看到信号马上点燃芦苇。全部燃死它们,一个不许放过。现在大家各自准备吧,一小时以后各就其位,各司其职。谁那儿出了纰漏,我拿谁是问!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群情激昂,势气高涨,纷纷交口称赞县长计谋高深,真是大帅之才!
约四十分钟,各自准备妥当,各就其位,蓄势以待。不一会儿,哨兵发出信号,敌人攻过来了。那五十个诱敌的散躺在地上或树叶草叶上,装着疲惫不堪的样子。约有几百敌人张牙舞爪黑云一般压过来。那五十只瓢虫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狼狈逃窜,纷纷钻进芦苇荡。这一群强弩之敌毫不防备,洪水一般全涌进芦苇荡。埋伏在附近的瓢瓢虫立即飞过去把南边包围了,并发出信号。北面、西面和南面立即大火突起,狼烟滚滚,火舌狂舞,哔哗剥剥把整个芦苇荡烧成火海。
大火约烧了一天一夜,最后全部化为灰烬。瓢瓢虫们从各地埋伏地点冲出来,狂呼起舞,庆祝胜利。
县长和小孙一下子成了新闻轰动人物,被大家奉若神明,巨擘伟帅。大家欢呼着把他俩抬起来,抛上天去。
大家休息了两天,县长和小孙又带着部队乘胜追击,一举击溃敌人,捣毁老巢,救出国王,夺回土地。国王命领几个人把他俩用华丽的大轿抬着回到首都。
国王封官拜爵,赐宝玩玉器,美女歌姬,鸣罗喝道,披红挂彩地把他俩送到雕梁画栋的府邸。县长和小孙锦衣玉食,握香搂玉,沉醉于温柔富贵乡里,乐不思蜀。一天,县长把小孙约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孙呀,你看,你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不是我赐给你的呀!如果你不跟着我,能有这一场富贵吗?你要感恩戴德,且万不可忘恩负义,学那小人不仁不义!”
“是!是!卑职不敢。大人您就是卑职的衣食父母,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今后有用着卑职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孙微微喏喏地回道。
“小孙呀!你大人大人的称呼,我还不习惯呢!好了,随便你吧,称呼什么都无所谓。有一件事需要你成全,希望你不要推诿。”
“大人,什么事呀?只要卑职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也愿为大人效劳。”
“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点头就行了。听说你身边有一个叫赛西施的美女?……
真有呀!那就好,不知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能享有这么高的名声!”
“卑职明白。大人请放心,我立马就给您送来。卑职能有如此一个机会孝敬大人,真是荣幸之至。大人稍候,卑职回去安排一下,马上送来。”
小孙走到外面,气得七窍生烟,这真是欺人太甚了!他自己已经有那么多的歌姬舞女,还要贪心无厌,以图别人之妻。是何言,是何言!他虽然如此深恶痛绝,愤愤不休,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寄人篱壁,不得不含辱忍垢,忍疼割爱了。后来,县长又看中了他的一块肥田美地,硬逼着用自己的瘠田换了。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小孙忍气吞声,不敢置语。后来,小孙突然不辞而别,所有跟着他的姬妾婢女和奇珍异玩也全部带走般空。国王派人四处寻找未获,也就作罢。县长恳请国王把小孙的宅子赐给了他,又把小孙的沃野千顷也转卖与人,没用几年,他成了全国的豪富巨头,甚至和国王相媲美。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什么非法勾当,投机倒靶的买卖,都去钻营窃取,无所不罗。后来,甚至杀人越货、凌强势弱。正在他势焰如日中天的时候,一天深夜,国王把他逮捕下狱,问成斩罪。
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他被押往刑场执行死刑。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刀就落下来了。他只觉得猛地一疼,突地飘上天去,再看看地下,自己的庞然身躯一下子栽倒地上,鲜血如泉喷出去好几丈远。
他知道自己死了,但心里还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娇妻美妾和沃野良田,但不由他作主,一阵风儿把他吹走了,晕晕乎乎地不知哪里才是栖息之地,温暖之乡。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而亮,一座雄伟壮观的大楼巍然耸立云霄,他觉得真是太熟悉了,仔细辨认一下,认出了就是自己当县长办公的地方。突然,几辆豪华小轿车飞驰而来,把站在门口的他撞飞了起来。他只觉得腾地一下升上天去,没有丝毫痛苦。等他落下时,看到前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人模狗样的人来。这个人,他也是非常熟悉的,就是背弃他而逃走的小孙。只见小孙几步走到另一辆车旁帮着打开车门,从里面走出一位气宇轩昂的五十岁左右的领导模样的人来。他对这个人也是熟悉的,是省委高书记。只见高书记握着小孙的手说:“孙县长,你这两年成绩不小呀!真要好好奖励你一下!”
“什么?这吮脓舔痔、协肩馋笑的家伙啥时候当上县长了?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才是真正的县长呀!高书记,我才是县长呀!”他看着小孙带着高书记向办楼走去,也急慌慌地追去,没曾想因为飞惯了,而忘记了脚下的台阶,一下子倒栽下去,头重重地撞到地上。他痛得大叫一声:“高书记!!”
猛地醒来,县长觉得浑身是汗,头还有点微微地疼。他看了看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想了想:哦,原来睡在自家的床上呀!真是槐安一梦,虚惊一场!
2008.9.28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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