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在每一扇窗外响起了它的声音。
太阳总是在它当值的日子里,用装有马刺的长靴驱赶所有的阴暗,得意洋洋地把每一个地方都殖民于他的脚下。
风用它那缺了门牙的厚嘴唇向窗台诉说着无边的寂寞。
视线外的轮廓却是一条甬道攀向高悬于湖平面的红色斜坡,里面镶嵌一些玲珑有致的鹅卵石,这也是我所居住的城市里唯一的石头,居然和二月的野花开满那个湖边的制高点。
装满我眼眶的春来冬去的湖水就是绵延一年之中达大半日子的雨水:淅淅沥沥的、突如其来的、怒吼翻腾的、叮咚不息的……
给我编织了一个蓝色的海的梦。
我们众所周知的,如今想去淡忘的,如同想淡忘飨宴的日子,也如佝背如弓的农夫在贫瘠的土壤里祈求一个大丰收。
于是,静静地,踏着开花的鹅卵石,高踞在一平如镜的湖州上,在一个清晨拥抱朝霞的日子里,赤luo着、沐浴着,整整一天被洗涤得清明透亮。
要不是那只披着花翎的公鸟像一个多情的妓女在扑闪着翅膀腾上跳下卖弄,我也不会在这个杂乱的季节里这么快苏醒过来。
而且还是在梦幻里被精灵拉住我眼皮的清晨!
可恨的母鸟!我不得不把套进睡袍的身体从可怜的床上支起来,来不及去束起那曳地长发,光着脚板从卧室里走近窗台,可我还是停了下来,难道我也要去打搅这个季节里唯一的好梦?
于是这涂抹杂色的日子成了一个被遗弃在窗台的季节,却如此的醒目!
暮霭在隐退,是否也是黄昏里不变的温柔?
还是在染黑一切之前莫名愤怒残留的一丝肃穆?
天是绿色的,湖是黄色的,太阳却成了蓝色,只有鹅卵石浸透在红色的淤泥里。
闪电照亮了湖面和夜空,透过窗的眸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一切都无法分享,这狭小的视点赋予这一片土地以神奇的文字!
在破晓前的片刻温柔里,有黑暗前的挣扎,黑暗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抵抗夜幕来临时那广袤、沉浊的水,布满了我灰褐色的瞳孔,交错盘结成血丝。
这时,我看到了这个季节唯一的色彩——金黄,我的眼眶里溢满了那一腔湖水。
我思忖着:如果能越出窗台,站到一个荒凉四寂的沙丘上,同样的天空会向我倾泻它所有的微风和星斗,同样的月色迷人地把银灰披洒在我全身,散发着梦幻的光芒。
我更想和那寂寞的河湾一同伸出赤luo的双脚探到冰冷的湖水里,看着湖面随时光之石在立时之间冻结,我的心情就可以在冰面上任意滑行。
可是天平总是不平衡地倾向寒冷,让我的记忆尤为深刻,即使在盛夏炎热似火,也能体会内心里那份深深的颤抖。
心灵插上翅膀飞出了窗台,在湖边仔细地寻觅,戴上我那高倍镜片。
没有捡到贝壳,因为那不是沙滩,我却带回来一口袋开花的鹅卵石。
明天,我的窗台上一定会开满鹅卵石!
窗台上,支起的双肘,沉思的脸,任季节在眼前变幻,渐渐地把你变成我的诗。
你会把我变成你的梦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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