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睡我独醒

晚归

洗澡没有排上队

在电视和姑娘们的说笑声中

我闭上了

对着电脑一天的困倦的近视眼

疲惫的身躯

在一米宽的上下铺的上铺倒下

在暂属于我的硬硬的小床板上

一阵酸痛通知到大脑

骨骼在咯咯作响

而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起起落落

蓝天和海水渐渐地放大至无限

我沉入了无梦的梦乡

一阵压抑的低低的啜泣

惊醒了我

不知是谁在伤心的梦中

窗外野猫的叫声

像孩童的哭闹

不夜城上海的夜空中

车流声直抵耳膜

在徐汇区的群租房里

偶尔有人翻身或脚蹬一下

偶尔有人尖叫或嘟囔几声

姑娘们发出的轻微的鼾声

轻抚我焦虑的神经

一个蚊子叮了我的脸

然后得意地嗡嗡飞去

我出奇地没有愤怒地拍打追击

虽然它刺入我的肌肤吸走我的血

我本该与它有深入骨髓的仇恨

因为我想到比它更可恨的是生活

比这更残酷的是冷漠的人

你的msn签名——我恨蚊子

自然地跳到面前

于是我自然地想起一个笑话：

夏天活捉到蚊子该怎么办呢？

1.当然要抚养他

2.送他上学

3.给他买房子

4.帮他娶媳妇

5.给他看孩子

不然你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它身上流的是你的血

我想到第二天把笑话发给你

但不知道你忙得

是否顾得看顾得上笑

我想起作家朋友和诗人朋友

梦里也在思索创作

床边放着硬纸片和铅笔

随时可伸手摸到

闭着眼就写了那些奇妙的句子

但我不是作家也不是诗人

是一个真正的乡姑

到了上海

还是乡姑

你不理我

永远不要理我

求你别理我

我是疯了的上海

夜里的疯子

在我清醒的时候

会想起你

想起你说过的话

我梦着的时候却没有你

为此，我祈愿上海的每个夜晚

众人皆睡我独醒

翻身90度

翻身180度

辗转270度

再转360度

像家乡翻烧饼那样折腾到天明

有人在穿衣

有人在洗刷

有人在开电视

有人在吃东西　

有人在打电话

也有人在互相聊着笑着

在姑娘们的说笑声中

电视里的一切和

窗外的上海的早晨

都黯然失色

无限的困意涌来

我强行命令自己起床

排队洗脸

洗完脸发现

上班的姑娘一个个

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走了

我成了最晚的那个剩女

干脆补上洗头洗澡

然后匆匆行走在街头

水淋淋的头发

湿了肩头后背

迎面的目光

停留其上

耳边的车响嗡嗡地

消抵了其他的声音

原来我已耳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