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月时兴勒紧腰带兴水利。有几个精明的小伙子对大憨说:“今儿个我让给你一个窝头,上下工你帮我扛铁掀,中不是?”大憨点点头,咧咧嘴说:“中”。于是上下工路上,他的肩上便摞了七八张铁锨,由于大憨一顿能挣七八个窝头吃,水利工地上,数他干活最实性,贡献最大,每次工程竣工评比时,大憨都能高兴地领到一张大奖状。
不过,大憨也有烦心事,眼看着自己二十七八了,他却连女人脸上香脂味都没有闻过,更别提姑娘身上散发的馨香了。
一个冬日的上午,地里活不多,大伙都闲着晒太阳,年近50刚的双婶拉大憨坐下。
“大憨,你多大了,想要媳妇吗?”
“嘿嘿嘿,想要,有谁跟俺呢?”大憨挠着后脑勺说。
“想要就中,离咱这不远有个大姑娘,就是脸长得长点,耳朵也太大,毛茸茸的,不好找婆家……”双婶板着面孔,一本正经地说,旁边的人在哧哧地笑。
“嘿嘿嘿,咱家穷,没间房,叫人家住哪里?”
“咳,人家姑娘说了,有个草棚就知足了,吃穿好赖都不讲。”
“双婶,你替俺操恁大的心,俺咋谢欠呢!我给你嗑个头吧!”说完,大憨当真跪了下来。
“哈哈哈……”一阵轰然大笑,惊得不远处一头草驴也“咴咴”叫起来,大憨突然明白过来,感到一阵羞辱。他站起来,攥着拳头,红着脸脱口大骂一句“你……你龟孙!”骂完,蹬蹬蹬离开人群走了,自此,大憨再也不搭双婶的腔。
又过几年,大涝,村里能出工的男女都去挖排水沟,这天天刚黑,双婶在水塘边涮锨,脚一滑,人就落水了,连“救命”都没喊出,水就没了头顶。在场的人都呆了,唯有大憨,跑过去跞入水中,托着双婶的屁股往岸边推,岸太滑,双婶几次又坠入塘里,最后一次,大憨用劲力量把双婶高高托起,游到岸边,待双婶双手抓着岸上伸为的铁锨把时,大憨再也没有力气,沉入了水底。
几天后,在村东头的一块荒地里,添了一座新坟。接连几天,双婶都跪在坟前,哀哀地哭着,骂的那样伤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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