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明天有雪,早晨起来隔窗观望,却没有看见一点的晶莹。等到置身嘈杂的路上,才感到丝丝的凉意。对着阴影,偶尔发现有零星的雪花确在飘落。惊喜的知道,这便是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一片寂静的丛林。没有人类干扰的所在,似乎雪也大了一些。肃穆的站着,无言的凝望。片片白色的轻柔,飘忽的坠落。朝着纷纷的队伍,伸手相迎,很想把它定格下来,却只留下无端的叹息。拽紧了再松开,发现什么都没有,匆忙间如同握住几缕惆怅的风,亦如飘忽而匆忙走过的岁月。留在手心里的,只是一片潮湿,不知是她的汗水,还是她的泪水?
一个小时过去,雪花依旧,江山依旧,只是身躯有些冰凉刺激的清醒。一地的衰草,在更冷的西风里瑟缩,更凸显比秋末枯黄的衰败。一池的落叶,在冰层和冻水之间挣扎,似乎无法再忍受轮回的煎熬。怎么能想象,这样一个漫长的冬,会带来温暖的春?这样一个冻成了冰的季节,会接着潺潺的繁花?这样一丛不时暴烈出骨折般刺耳的干柴,还会迸发出生命的新绿?
回到温暖的房间,还在记挂着窗外飘飞的雪。歉疚之间,好像是自己很残忍的将孩子丢弃在了荒芜的野外。半天之后再去寻找,还是不见你银装的影子。也许是这世界太污浊了吧,而你的力量是那样渺小,也实在无力改变什么。或者这个世界太强大了呢,也将你化成了这泥泞中的帮凶?
这样的想你,实在玷污了你的纯洁和高贵,不禁有些哭泣的冲动。克制之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是上天派来净化世界的天使,你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必将战胜一切的颓败和肮脏,装点一个圣洁的世界。只要我们有耐心去等待。
下意识里蜷缩一下身躯,把外套的毛领翻起来。冰冷的手掌,揉一下僵硬的脸庞。轻轻地呵一口气,捧在手心。飘渺的思绪,回到一场故乡的初雪,氤氲出一个雪夜的故事。
你还记得那个冬夜吗?就在那一片的雪白里,我们牵手走在杳无一人的旷野里,用双手抚慰出两颗心火热的温暖,用双唇圆满了两个人不尽的幸福,用双脚踩下来一个无比巨大的“爱”的誓言。那个时刻,时间停止了呼吸。那个夜晚,岁月不再轮转。只有一个希冀,在飞快的生长:今后的每个冬日,都有这样的夜晚。今后的每个日子,都会这样静静地相爱,永不衰竭……
这一切竟然真的这么久远了吗,就好像是上个世纪的故事。这么多的岁月更迭,想来那雪早已融化,是否也带着我们那虚幻而飘渺的爱?可是,那写着“爱”的地面,一定还记得我们的足迹。那踏过“心”的地下,一定还留着我们踩出的雪水的印痕。毕竟在60亿人的整个人类里,只有你,和我拥有过那样一个夜晚。在人生百年的漫漫岁月里,只有我,和你创造过那样一份温馨。在两情相悦的激情浪漫里,只有我们,刻下过这样一段不会模糊的记忆!
从此,开始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开始思考什么是生命的意义,开始敬重任何一个生命的价值,并为每一次的神圣和庄严,而深深的感动。
然而,世界是这么的复杂多变,天地并不总那样的雪白风清,生活并不总这样的缠绵浪漫。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在泥泞和尘暴里爬行和挣扎,在忧愁和伤害里哭诉和流泪,在幻灭和奋发中沉沦和呐喊,在快乐和欣喜的间歇中感恩和祈祷。
阿拉伯人说,人走的太快,会将灵魂失落的。究竟是发展的城市,改善的生活,让孤独的地面,越来越远离了你的抚慰?还是匆忙的身影,浮躁的心态,让远去的灵魂,越来越挣扎向炼火的深处?猛回头,记起寻找的时候,却如空中漂浮的雪花,似乎就在前面,却那样虚无缥缈。拼命抓到手的,是无影无踪的虚幻。
惆怅满怀的走着,雪花依旧轻轻的飘落。欣赏着她的轻盈,感受着她的执着,叹息着在与她肌肤相亲的刹那无奈的消失。此刻的你在哪里呢?是否也在凝望同一片天空落下的同一群雪花?是否也在和我一样,回忆那个我们一起创造的久远了的梦境?
信步走过湖畔,行人依旧稀少。只对岸一对老人,在慢慢的移动。老妇人推着轮椅上的先生,使劲的弯曲着脊背,在老先生耳边呢喃着什么。宁静的湖面,不见了往日的涟漪,恰像冰冻的湖水,正屏住呼吸,等待姐妹的光临。隔着湖面,看老人背后的树丛,已有一层隐约的闪亮,应该是雪花的聚会吧。也许很快就会看见一道清晰的车辙。就如同人生路上走过的每一个脚印总会被找到,这样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人生。
雪落依然,生活依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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