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在外租房子住已经八年,每每到了必须找房子搬家时,几个晚上都在盘算中无法安睡。这种被我看作颠沛流离的可恶的生活状态一直无休止地持续着。
赶着时髦从单位辞职下海,试着做过五花八门很多行当,有过打工的生涯,也有过开公司的经历,只觉得年复一年地赔上宝贵的时间。收集了太多的过程、疲惫和酸涩,如今却沦落到蜗居在楼顶一间屋子里。幸亏学过点国画和文学,有了几台电脑、打印机和电话,一间属于我的企业形象设计工作室就在这里开张了。
房东对我说,这样怎么能揽到业务呢?我当然希望有一间门店或者在写字楼里办公,那才会有起码的形象。但是,我没有足够可以让我大胆赌上一回的宽裕的资本,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将自己完全置于的背水一战的境地。每天,自甘辛苦地踏着吱咔作响的自行车奔波在风雨尘烟的街巷。关节酸痛、身心疲惫时自然会抱怨命运的弄人,而生气的对象还是自己,尔后还得自我安慰,平复内心的怨愤,事还得自己拾起来做。好在身边有着一位不离不弃的朋友料理着我的生活,于是,还不觉得孤影自怜,无所依附。朋友常问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流过泪。可能是我的眼泪真的在我的心里面凝滞成了琥珀,不再流淌。
一个人健康的人在自己生病的时候最为脆微,尤其是身处在我的这种境况之下。躺在床上,心似纸灰。她会打电话来问我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我说,还是那样。说话时自己的眼泪就就快要满出了眼眶。谁说我不会流泪呢?她觉得我情绪不对,就跑过来。我听到了她上楼的声音,掏钥匙欲开门的声音。我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快速伸过手将门打开,她的身影就商在在屋内灯光的投射出去的光线中,她问,咦,不是说病得起不了床了吗?
我有时觉得自己就是跌跌撞撞远随在时代的车轮之后,裹挟在满天烟尘之中不识方向、随众而行,而不能风光的挤入轰轰烈烈的领跑者行列。夜晚站在楼顶天台上,眼睛里是市区繁华的灯影和拥挤的车流。就自然会想,如果有一扇亮着灯的窗户是属于我的,那便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有过坐机关的经历,受过高等教育,有过自命不凡的清高。然而现在我却庸俗地给自己套上带有幻想色彩的外套,等待着时运的亲睐。眼巴巴的期望着某一天电话铃响起后迎来一个大的业务定单,想赚到足以让自己不再为生计担心的钞票。钱这个曾被我视作庸俗不堪的东西却成了我现在名副其实、不能放弃的目标。就象是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烧鹅是最迫切的需要。
幻想也只不过是一时的精神滋养,我只当所有幻想是自己与未知的未来一次短暂的快乐邂逅。心情开始淡定如水,最终还是让自己象蜗牛一样踏实的爬行,虽然前行的过程是那样的缓慢,但目标总归是越来越近吧。年岁越大胆子越小,赌不得起,也输不得。我还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安静思考或者受挫后静养疗伤的地方,我只能选择这样匍匐蜗行,不可能跌倒,也不会惊魂、更不至一蹶不振。
有一天回家看望退休的父母,看到他们瑟缩着身体站在风雪中,支着一只炸食品的小油锅等着顾客。我的眼睛潮湿了。虽他们对我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做寻个乐子罢了。可是我的鼻子却在一陈陈地发酸。多想对父母说,你们也该好好歇歇了。
我从来不敢将自己的现状如实告诉他们,我只用“还可以”来敷衍他们的担心。每次都是带着负疚的心情离开他们,我不敢回头去回视他们饱含太多期望的目光。我祈祷,让我们全家都活的健康一点,我们经不起一点风浪。
“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有时疑惑这话是不是就是在对我着说的。
蜗行就蜗行,我没有一夜暴富的本领和时运,所以我只能安于这种最原始的本能的蜗行方式。“如果有一天我从这个地方搬走了,那必定是生活开始向我绽开久违的微笑。”我这样对自己说。
好在自己并没有完全地放弃,好在生活也有了点滴的收获可供安慰。嗯,做一只勇敢又执着的小蜗牛,就这样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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