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的海风,迎面而来,如母亲轻柔的手在轻轻抚摸着孩子稚嫩的脸庞。远处的天空深遂碧蓝,如静似动的点点白云,恰似广阔草原上若隐若现的羊群,又似偌大蓝宝石上镶嵌的锈针白玉,渺小得醒目,让人不敢忽视。近处的海,湛蓝湛蓝,平静得象一幅画,偶而泛起的点点轻波,让人不敢忘记这片海水是流动着循环着的有生命的个体。海湾一角沙滩上,不知是谁为庆祝什么而留下的一大片红地毯把海滩装点得腥红刺眼。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信步在鲜红的地毯上,吱喀吱喀的脚步声,惊得海湾尽头的鱼儿在碧绿的海水中不安地游来游去。看到水中的鱼,我突地生出一个欲望来,想怎样弄他几条起来,不指望吃鱼肉,熬点鱼汤喝喝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怎么弄呢,好象听一个朋友说用电烧很管用,可是心头又转念一想,很不环保吧,听说电鱼会连同小鱼甚至虾米一同电死,那太破坏生态环境了。哦,对了,这个角落处如一泓清潭,也许用一张大板子把它隔成一潭死岛,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正这样想着,突然,水中有一条长八、九米,身子约大碗粗,头如眼镜蛇,身似鳝鱼的不知名的如蛟龙般的东西(就叫它蛟龙吧)在快速地游来游去。转眼之间,它似乎知道我有“瓮中捉鳖”的非分之想,已嗖然飞到了我面前,我吓得惊坐在地上,好象还知道它不懂人语,一个劲地给它点头哈腰,双手合十,请求它饶恕我的罪过。它把它那如眼镜蛇般的头高高的昂起,也频频地点头,似乎在向我还礼,又似乎如眼镜蛇般要向我进攻。我惊恐掺半,突然之间,掀起地上的红地毯,把它裹在中央,试图快速离开,可它在里面打了几个滚,转瞬之间,又把红地毯铺在了我的脚下,又再次把它高高的头,昂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知如何是好,继续向它点头哈腰,求它不要攻击我,它也似乎没有了攻击的意思,在我的脚下缠绵地游来游去。
正在不知是留下还是走开的这个时候,妈妈从远处向我走来,我看到她惊恐的目光。待妈妈来到我面前,蛟龙已飞身而起,飞向阳光明媚的天空,在它身后,又有数十条从水中尾随飞起的蛟龙,在天空自由的飞舞,形成一条条五彩斑斓的彩虹。哦,还记得小时候妈妈讲过天空的彩虹就是龙在喝水,今天终于见到了。
妈妈拿来背蒌,叫我和她一起去拾柴禾。我跟着妈妈来到沙难的一处,忙着干起活来,妈妈似乎知道蛟龙和我有某种关联,边干活边劝我不要和它来往,毕竟人蛇不同类。很快,天色暗淡下来,黑夜嘎然而至,没有半点缓冲的时间。我和妈妈正准备背起柴禾回家,不远处的一家房屋内的灯光骤然明亮起来,借着灯光,我看到我们拾到的柴禾还真不少呢。我们正欲离开之际,一年迈体老、面部干瘪的老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我仿佛知道她已卧床不起四年,自从昨年爷爷(爷爷已去5年了)在她家看望过她后,她现在竟然可以走动了。老妇人没有向我们打招呼,只是看了一阵后又回到家里。妈妈看着老妇人转去的身影,“嗯”了一声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也太会算计了,说把我们家的猪卖给她家,钱暂时不给,放在那里慢慢看病抵医药费(我知道她家儿子是医生),如果急需没钱怎么办”。我说:“现在的医生都是些心狠手辣的家伙,专门整病人”。说着,说着,我和妈妈摸着黑,背着柴禾向家里走去。
往后很长一的段日子,我听了妈妈的话,不再到海滩上去,怕再遇到那条蛟龙,更怕看到妈妈惊恐不安的眼神。事情似乎告一段落。我和妈妈都把那条蛟龙淡忘了。
很久以后的一天,阳光灿烂。我和妈妈又到海边的那个沙滩上去拾柴禾,在我们背着柴禾回来的路上,妈妈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歇息,突然之间,蛟龙从海面飞腾而来,飞到我停歇的背篓前停下,昂起它高高的头,满眼的忧伤似乎在诉说它心中许久的思念与苦闷。我指指它,又指指大海,意思是说它是属于大海的,然后指指我自己,再指指背后陡峭的山,意思是说我是属于大山,我们不是同类的。它看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一个劲地摇头,不同意我的说法,并把它那眼镜蛇般的头贴在我的脸颊,来回撕磨着,依依之情,缠绵悱恻。我虽有几分不舍,但妈妈的意见是压倒一切的,再三给它用手语和表情解释我们不是一路的,它看到我执意与它分离,万般焦急,在情急之下,低下它那高昂的头,“嗖”的一声,把我托离了地面,跃身飞到空中,从陆地到海面近处,再到漫无边际的大海上空。我素面朝天,它在空中快速的飞舞,天空如图画般美丽斑斓,旋转着的五光十色的云彩,如飞速播放着的幻灯片,让我眼花缭乱,身下是一望无际碧波荡漾的大海。我第一次感觉到昂面看天是这样的美丽,第一次感觉到身居大海上空俯视海洋是这样的激情澎湃,反而没有在空中飞速旋转掉落海水中的恐惧与担忧了。
蛟龙继续在深蓝色的海面上飞来舞去,仿佛是要告诉我它的世界的精彩,或是要让我感受从未在大山中感受过的别样盛景,以证明它和我是可以相通的,是可以相处的。我陶醉在美丽的景色中,在飞旋的过程中,有一只它的同伴仿佛怕把我从高空中摔落大海,飞到空中和它并肩而飞,一同托着我在海面上空飞旋。我放眼身下,有几只恶龙在翻腾着黑浪,转瞬之间,一株参天大树从海面猛然生长出来,粗壮的树枝缭绕住了蛟龙飞旋的身体,我被摔了出来。幸好,我眼急手快,就势抓住了一根树枝,正在庆幸之时,我抓的那根树枝突然由白变红,一种无名的食人植物枝向我迅速的蔓延过来,我急忙飞跃到另一根树枝上,这根树枝倒没变成食人植物,可它上面正掉着也许是我因故而得罪过的千古恶人。我相信我正义的力量能战胜那个邪恶的家伙,他却看我的手露出了狡黠的奸笑。我顺势看了我用力抓着树枝的手,从手腕处生出两个黑色的斑点,并迅速的蔓延开来,我终于明白,食人植物的剧毒已侵入我的体内,再强大的我也将在几秒中内失去战斗力,被那个奸笑的恶人俘猎在所难免。
我成了他的俘虏,在大街上被他用绳牵着,没有人帮助我,更没有人同情我,连昔日我不屑一顾的妓女们也似乎在嘲笑我,说我竟然和蛟龙谈恋爱。绝望充斥着整个空间,我的同类--人竟然变得如此无情,如此偏激,如此善恶不分。我被那个恶人牵着,炽热的太阳煎烤着我疲惫的身躯,我仿佛将在瞬间死去。
嗖的一声,蛟龙从远处飞身而来,虽然它也是遍体鳞伤,显然被会食人的树伤得不轻,但它似乎没有丝毫的感觉,径直朝我飞来,我欣喜若狂,知道马上将重获自由,惩治恶徒......
正在兴奋之际,隐隐的脚痛把我从梦中惊醒(近来一只脚肿痛,走路都成瘸子了)。哦,原来是南柯一梦。我本想再次进入梦香,也许还能继续那未完的梦境,无赖脚痛作怪,实在无法入梦,看看枕头下的手机,才5点多,起床吧,天寒地冻,加之腿脚不变,就这样躲在被窝里吧,享受一夜用自己体温换来的温暖,回味着那段似有似无的梦中奇遇,也是一件乐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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